楚染嘴弯了弯,笑眯眯的看着缓缓关上的石门。原来门在那里,刚刚无能狂怒的楚清河夺路而逃,然后咣当一声,把门又锁上了。
楚染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门一眼,苏清和转头狠狠的抖了抖他手上的钥匙,然后“咔”的一下外面一阵重重的落锁声。
楚染看着头顶上的泄露阳光的凿口。现在天还没黑呢……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江。
楚染走到周江边上,她盯着他的脸,那是一张很平静的脸,平静到如果此时她动手杀了他,他都会很平静。或许不该说是平静,应该是掩藏了一切,他的脸上遍布褶子,褶子里面藏住他的情绪与秘密。
“昭阳公主,或者小翠的任务是什么?”楚染在心中跟系统对话道。
【不要让先皇见到周江,但是他见到了,于是我们提出B方案,供出周江换周家存续。我们测出周家在世,将会捞回唐家的人。这也是一个拐点,我们系统推演,唐家存在会让五胡乱入的时间延后。】系统乖巧的回答。
【然后结果你知道的啦,昭阳公主拒不交出周江,然后我们这些没脚没手的系统也奈何不了她……】
“那你们推演一下,如果我现在杀了周江会有什么后果。”楚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她很理智,她知道周江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周江背后一定有助推手,但是她不知道是谁,甚至她的系统也不知道背后那个人是谁。
楚染心慌,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慌来源于哪里。
仿佛一切都有人在看着。
楚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或许永远逃不出这里,不是这个洞穴,而是这个时空。
与其留着他给自己使绊子,楚染觉得不如直接嘎了他来得迅速。
【啊这……】系统震惊了,这个还是一开始那个社恐软萌哭唧唧的楚染吗?人设崩了喂!
“可以算吗?算力够吗?”楚染追问着。
【啊……】系统不想承认,它只是个前端,服务器在后端,它没有权限……于是它动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算力资源,浅浅计算了一下。嗯……周江活着的话,就会被苏清和交出去,然后楚家要受到一些问题。周江死了的话,就没有这些问题啦~
至于后面的,算不出来捏~
那就死吧。
系统义正言辞的说,【理论上你是没有这个权限去计算后果的,但是事出紧急,为了你我的大业!我破格给你开了一次限免权限,理论上周江死了的是最优解。】
楚染点了点头,她掐住周江的脖子。
周江一动不动,他的皮肤松弛,这不是那种肥肉的松弛,而是一种那种皮肉分离的松弛,明明他身上瘦削如枯树,但是他身上的这层皮与他的肉嵌合的如此不完美。
楚染手上一点点用力,就像鱼肚子一样一点点撑大。
倏忽,她笑了。
她松开了手,她拍了拍周江的脸。
“你醒了对吧。”楚染在她便宜舅舅的耳边说道,“我要走了,你说的对,我就是夺舍与天降者。这在我们时代,叫魂穿。你杀不了我的,你可以试试。你要是杀了我,我就会让这个时代崩溃。”
“你大可一试。”
周江的眼皮动了动,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至于你说的什么玩意,我听不懂。但是我告诉你,我是天道的宠儿。天道就一个宠儿,那就是我。”
“顺便透露一句,小翠可以不死的,只要你自己死了,小翠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轨迹上。你自己看着办吧。”她的话就像一股风落在这狭窄的洞穴。
楚染继续盯着他,她仿佛自言自语道:“我要走了。”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贴在墙壁之上。
发动“并蒂生莲”,土地里出现一个灰色的小鼠,它嘴里衔着一个钥匙。
楚染接过来,晃了晃。钥匙清脆的发出“叮呤哐啷”的声音,她打开门锁,朝身后深深望了一眼,然后她把钥匙丢了进来,石门缓缓关上。
楚染并不打算杀了他,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杀死一个清醒着的神医。
除非真的身首异处,不然只会是祸患。
所以她想试试这种方式,或许她能够炸出自己便宜舅舅身后的那个人。
天道的宠儿么?
她也是,那就比比天道更宠谁呗。
楚染顺便给她便宜舅舅做个局,反正她说的也是真话,看看她的舅舅舍不舍得自杀,换小翠回来。
不过她更期待下次见到周江的时候,他又能编出什么新的活着借口。
系统兀自着急,【宿主,你怎么就承认了自己是魂穿呢。】
“因为我是魂穿。”楚染用官方的回答,回答了系统的废话。
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个洞穴,洞穴之外是一个破旧的四合院,她从东北角翻了出去,身上沾了些秽物。
楚染皱了皱眉头,她趴了下来,本欲再次施展“并蒂生莲”搜寻出山的路,胃部却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血腥味嗓子眼涌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她缓缓爬起来,看来只能自己慢慢找寻离开这里的出路了。
但是脑子却越来越混沌,楚染在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这估摸着要不然是使用天选者能力的后遗症,要不然就是自己身体内原主的怨气造成的。
总之,有点麻烦。
虽然秃头苏清和在这里设的官守兵力并不足,但是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尽快回到苏州城里。
她隐隐听到潺潺的水流声,她抬头看了看,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匍匐在河边,楚染眯了眯眼睛,那个人影动了动,那个人影就像一块板正的木板,骤然一下翻了一个面。那个人的脸露了出来,饶是楚染脑子混沌,但是她也轻叹一口气。
是个极其漂亮的人。
那个人皮肤白净,他的身材高挑修长,肩宽胸阔,线条流畅而优雅。他有着一双笔直的长腿,宛如山涧里挺拔的青松,优雅而有力。但是他身上却不知怎么分布着许多疤痕,楚染能够看出大抵是武器,但是她向来不熟悉那些冷兵器的模样,故而也叫不上名字。这人鼻梁高挺,阳光从他的脸上落下一片宛如山丘一般的阴影。
他爬了起来,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仿佛像是刚出生的孩子,手和脚极不协调的使用着。
楚染眨了眨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瞳孔中没有光,就像一个呆滞的木偶人。
是傻子?还是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