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谁也没想到,把幸村精市和锦织兮从小泉家带出来的人会是切原赤也,就是切原赤也本人也没想到。
只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满身是伤,幸村精市背后中了子弹,昏迷不醒。锦织兮更不用说了,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没了人形,也不知道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和折磨。
就连这次的大功臣切原赤也也是双腿中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休养了整整半年,而这短短地半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先是当年司忍的独子回归,指出了当年高山联合小泉家陷害总长一家的事实,铁证如山,再加上幸村家的强势介入,山口组重新回到了筱田廸的手上,一众高山旧族死的死,散的散。
当初支持高山上位的毕竟是小泉,而这次他们动静这么大,小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等到外界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才知道自从小泉纯一郎死后,新任家主不能服众,被她的几个叔叔伯伯联合着瓜分了家族。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虽然有第一世家名小泉,实藤田的谣言,但是那个时候小泉还是树大根深,权势滔天得很。转折就发生在小泉浅的未婚夫,藤田冲死于一场交通事故之后。
小泉浅失去了未婚夫的庇护,大权旁落。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的还传出她和赤司家继承人纠缠不清的消息,说是两人的感情被家族拆散,小泉纯一郎亲手棒打鸳鸯。后面更是越说越离谱,还有说小泉首相的死其实和藤田有关,小泉浅为了给祖父报仇,才亲手设计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夫;也有说她讨厌这桩家族联姻,甚至想要和赤司家继承人私奔,所以藤田才会在追赶他们的路上发生交通事故。
不管怎样,各种流言蜚语之下,到处都是她不堪大任,红颜祸水的骂名。
医院。
“咚咚…”敲门声。
“进。”柳莲二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推门而入。
昔日闹腾活泼的后辈如今死寂沉沉,安静地像个木头人,一言不发地躺在病床上。
他的双眼无神,涣散的目光中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柳莲二轻叹了口气,来到床边,“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切原赤也回避了他的视线。
柳莲二瞥了眼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那上面明显有被人翻看过的痕迹,最醒目的标题上清晰地写着,赤司财阀和风间联姻的消息。
切原赤也疲惫地阖上了眼睛,转过身,背对着来人。
柳莲二见他不说话,顺势拿过他摊开的报纸,不经意地提起,“你以前是不看这些新闻的,有什么关注的消息吗?”
“在医院无聊而已,随便翻翻。”切原赤也恹恹地应付了两句。
柳莲二扫视过上面的新闻,别有深意地提了一句,“说起赤司,他们最近的风头很盛呢~甚至还收养了小泉浅。”
切原赤也猛地睁开双眼,死寂的眼底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的声线走了调,“你说谁?!”
柳莲二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神色,想到了半年前的事情,故意道,“你不知道吗?说是小泉浅和赤司家的国中的时候交往过,赤司家最近要谈联姻的事,他们可能是担心谣言越演越烈,影响到女方,索性就收养了小泉浅。”
切原赤也踉跄着坐起身,着急地不能理解,“这很奇怪吧?他们破除谣言,为什么要收养她?这关她什么事?”
她?
柳莲二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异样纳入眼底,“名义上是兄妹的话,就不会有误会了吧。而且我听幸村说,藤田死后,赤司家不知道怎的,接收了庞大的小泉势力,很多还是即使现在闹内讧的小泉嫡系们都没有接触过的核心。也可能是小泉浅孤立无援,所以只能找曾经的同学来帮忙,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帮忙是不是引狼入室了?不管怎么说,幸村和锦织虽然被重伤,但也算是因祸得福。小泉一倒,赤司和帮扶着如今山口组的幸村话语权多了不少,参议会也不再是小泉的一言堂了。”
切原赤也眼底一黯,“前辈,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是锦织叛徒的错吗?
是她的错吗?
他已经越来越分不清了。
只要阖上眼,脑海中都是她朝自己开的那两木仓,和小泉家保镖忿忿不平地指责。
在他们眼里,小泉家没一个好东西。
可是同样的,在小泉家的人眼里,他们也是坏人啊~
那到底是谁做错了?!!
他真的不知道~
柳莲二无可奈何,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叫我们。”
“……”切原赤也没有回应。
门被轻声关上。
柳莲二离开,在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处遇到了严肃着脸的人。
“还什么都不肯说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不能因为救人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真田弦一郎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有了一个猜测。”
“怎么说?”
“恰巧手腕上有伤口,又被警察大张旗鼓地搜捕,还能顺理成章地带着赤也进入小泉家,救出幸村他们。”柳莲二分析地头头是道,“而且赤也提起她的语气不同…”
真田弦一郎心底咯噔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心底一个怀疑已然成型。
难不成…
柳莲二和他对视一眼,“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的通。”
“如果真的是她,当初为什么要抓幸村他们?!”真田弦一郎低沉的话中夹杂了一丝怒意。
“听说她出事之后就一直昏迷,锦织当时可是当天就被带走了。”
真田弦一郎眼底的愤怒荡然无存,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柳莲二不打算多掺和这些世家的事情,“不管怎样,部长他们都已经被救出来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了。”
部长家里那些可不是什么被打了还要闷声往肚子里咽的人,现在锦织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哥哥。
这趟水,可真够浑的。
病房内,切原赤也单手枕在脑后,侧躺看着手机上的一连串陌生号码。
上面的几个数字已经让他这个记五个字母都费劲的人倒背如流了,他每天躺在医院无所事事,更多的时候都是看着上面的数字发呆,摁了一遍又一遍的数字,却始终都没有勇气摁下拨通键。
她…没事吧?
之前的伤怎么样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恶毒的女人?如果不是她,部长和叛徒不会被折磨地那么惨!
如果不是她…
可是部长怎么会骗自己?
切原赤也的思绪混乱,迷迷糊糊地摁下了拨通键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哪位?”
切原赤也眼睛一直,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连腿上的伤都忘了,哆嗦着攥着手机,仿佛拿着烫手山芋一般,丢丢不下,话也不说不出一句。
那是一道清冷温和的男人嗓音,如同山涧清泉,染着淡淡的冷意和沙哑,像是尚未餍足的野兽,对于不速之客的不满。
切原赤也紧张地脸色憋红,吞吞吐吐了半天,才结巴地开口,“你好,我…我找小泉浅,小泉桑。”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那边一声压抑痛苦的呜咽,像是承受不了对方的恩泽,发出细小的脆弱的哭声,无助地令人心疼。
“呵。”男人轻笑,拨开身下人儿的粘腻的发丝,体贴入微地把手机放到对方的耳边,“阿七,找你的。”
女孩儿发丝凌乱,大汗淋漓地被迫仰着头,仿佛是引颈就戮的漂亮白天鹅,翅膀被人残忍地拔掉,遍体鳞伤,只能勉强地维持着基本的呼吸,她的脸蛋娇艳,堪堪比三月的桃花,却又脆弱美好,瞳孔涣散,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她张着菱形的唇,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呻吟,绝望地求救,“阿冲…”
“喂,你…”切原赤也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他的身体一僵。
她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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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坐在床边,守在昏睡的女孩儿身旁。
他的目光哀伤,鸢尾紫的发丝自然垂落,衬托面容白皙如玉,薄唇染着苍白无力,他低头吻着女孩子满目疮痍的指尖,“对不起…”
对不起,小兮儿。
“这一次,我一定会负起责任,和你交往。”
向来骄傲的人,第一次低下头颅,红了眼眶,他丢下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自尊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神明,放过她。
自己的年少轻狂,却成了伤她最深的利器。
他终究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只要能保护好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都愿意…
“为什么要瞒我呢?”
“你总是瞒我很多事情…总是这样…”
幸村精市眼圈泛红,单薄的肩膀颤抖,哭的绝望又压抑。
那个药的剂量,是要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