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暴露(一)

    传旨小太监对着众朝臣道,“陛下说了,众位爱卿,近日朕身体不适,若不是什么大灾大疫,边关告急,乱臣起兵的大事,就不用写折子上奏了,朕相信爱卿们的能力,一定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肱骨之臣,凤栖的擎天柱,一定能恪尽职守,做好自己份内之事。朕,和凤栖的江山,这几日就都托付给诸位爱卿了。钦此!”

    满朝文武跪听圣谕,“臣等遵旨,必不敢有负陛下所托!”

    “都起来吧,各位大人。”小太监一板一眼地扯着公鸭嗓。

    纷纷起身,几个年迈的老臣忧心忡忡,“敢问公公,陛下身体究竟如何?”

    “听说,昨晚二十多名修士合力,救治了一夜,才压制住了毒性扩散。估计要把这毒完全清除体外,还得多等些时日。”

    “你看这弄得,这才安生几日,真是多事之秋啊。”

    那小太监也是个嘴上伶俐的,“诸位大人,如今新皇登基,百废待兴,尔等不思君恩,反倒抱怨,是何道理?”

    “公公误会了,陛下是先皇唯一嫡脉独子,我等自是希望他万岁。罢了罢了,我等在此期间,必会尽心扶佐,静待陛下御体康复。就不多叨扰公公了。”

    “这就对了嘛,散朝吧!”

    二月底,“魏婴带着自创的诡道术法所炼制的灵哭鬼笛出了夷陵乱葬岗,杀死了温晁和温逐流。”

    初绽的桃花树下,我对诸如此类的消息意兴阑珊,“既然蓝氏叔侄已回到云深不知处,那就密切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有那禁书室和《乱魄抄》,依旧是要盯紧的。”

    “是。”

    “对了,阴铁所在的地方,可有生灵被侵蚀?”

    “并无。由姑娘的血镇着,方圆几千里的地下,安稳的很。”

    “小蝶,最近,岐山附近,可有百姓失踪?”

    “并无,温若寒也看不上寻常百姓,多是将阴铁用在岐山修士身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与虎谋皮,常为虎食。因果报应而已。”

    “主人说得对。可是,主人连薛洋都想渡化,却不愿怜悯这些修士吗?”

    “薛洋和温若寒,包括魏婴,都用阴铁炼过傀儡,温若寒要靠温情的医术才能不被怨气所控,而薛洋却可以控制自如,魏婴能用尸体炼出高阶凶尸,你还看不出其中缘由吗?”

    “是,心性吗?”

    “是欲望,也可以说是,野心。每个人都有自私自利的一面,怨气便是利用人心中无休止的欲望来夺取身体的主动权。欲望太强,却心志薄弱的人,越容易受到蛊惑,没有欲望,心志坚定的人则可以反过来让阴铁的力量为他所用。薛洋和魏婴,没有欲望,所以,阴铁对他们产生不了影响。”

    “怪不得薛洋的那块阴铁到了姑娘手里,乖得跟块普通铁石似的,都感受不到怨气溢出来。原来,姑娘才是这方世界最厉害的人。”

    “那倒不至于。现在,人间算是太平了,只等射日之征结束。我也该”隐退深山,找寻回去的路了。顺便帮莲华摆脱罗睺。

    这时,薛洋大老远从御花园那头走过来,“你倒是会躲清闲,你的那帮大臣每天几十道上百道问安折子,全让我给批了,你也太懒了吧。”

    我闲适淡然地欣赏着初开的粉白桃花,一身白衣飘然出尘,未束发,一头乌黑长发只以一根丝带松松绑于脑后,“我是病人,不宜操劳。”

    干净如水的笑容映着初春的明媚阳光,惬意美好得仿佛梦中才能看得到的美好画卷。

    但愿常驻这画卷。

    薛洋抱臂欣赏着这落花,这落花下的人,跳着,笑着,去够去接那天空中的花瓣。世间怎会有这般女子,仿佛深沉如海,又仿佛至简如孩童。可以宛若圣母,也可以顽劣不堪,性格变幻莫测,仿佛每一个性格都是她最真实的一面,绝不是演成那样的。

    “陛下,不妙了,不知是哪个混蛋,把您是女子的事在这个时候抖漏了出去,搞得皇城内外人尽皆知。”一个女修跑了进来。这二十几名在姑苏山脚小院闹事的修士中,也仅一个女修,便被我留在了身边。他们在姑苏山脚闹事的第二天晨起,见我穿女子短打上山跑步时,便已知道我是女子。之后我把修剪下来的指甲碎片赠与他们,助他们境界提升,突破关卡,这种利益捆绑的效忠虽不能长久,但短时间内,绝对是最牢固的。

    “你喊什么喊?”薛洋狠狠地瞪了那女修一眼。

    “别着急,你细细道来。”我走到凉亭里,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接过,两三下喝完,喘匀了气,“启禀陛下,今早上,整个皇城都在传陛下是女儿身的事,百姓们议论纷纷,那些朝臣已经在大殿等您了,要您出去给个交待,还扬言要废帝。”

    “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吧!”薛洋眼现凶光。女修察觉到他的嗜杀气息,都不由离他远了些。

    “可知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暂时不知。”

    我望着开得正起劲的一片粉白,“桃花,这件事由你来查。下朝后,给我答案。”

    一个甜甜的少女音带着几丝俏皮,“好的,主人。我会向满城花树打听此事,相信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有结果。”

    “我们走吧,去上朝。”

    “陛下不换衣服吗?就穿这身?”

    “就穿这身,走吧。”

    朝凤殿,小太监一声,“陛下驾到!”

    里着一袭月白色的素色里裙,外罩紧致朦胧的淡色纱衣、说不出的神秘、朦胧,周身似围绕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似仙,却胜似仙,不是令人惊艳、而是令人驻足想要探清的神秘...薛洋和那名女修隐身暗处,望着白衣身影闲适、优雅地迈着稳健如风的步子,轻盈如脚不沾地,所过之处,莲花的清香一重重散发开来,仿佛有一重无形的结界将女皇与阶下的臣属隔绝开来。

    目睹未着冠冕和‘凤衔莲’帝袍的女子如在花园漫步般,无视阶下文武愤怒的神情,悠然落坐在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纯金凤椅上,他们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容成纯,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当皇帝的。我们已经商议过了,会从凤氏旁支中另择新君,你就自请退位吧!”

    身子半倚在靠垫上,平静地垂眸扫过阶下,“自古?自哪个古?是盘古之古?女娲之古?还是混沌青莲之古?”

    “什,什么?”

    “先有阴,后有阳,先有混沌青莲,后有盘古开天,先有女娲创世,后有人类繁衍,先有母,后有公,先有女,后有男”

    “可是,天在上,地在下”

    “那只能证明,天无根,有地为撑,方有天。何况,你生于地,长于地,埋于地,地乃阴,地生万物,哪怕空中落雨,也是取大地之水,流于空中才凝的雨。人类的根基是大地,地肯孕你,你当心怀感恩和敬畏。而不是觉得地的存在就是让你随意践踏的!”

    “可是,我们祭祀天地,天就是昊天玉帝大天尊。”

    “可是,昊天,是混沌青莲的莲蓬所变的混沌钟的器灵演化来的。你?想和本皇坐而论道吗?”左手摩挲着扶手的凤头,一股灵力自身体内呈圆弧状放射散发开去,覆盖整座皇城,右手手指微勾,几十万道由含了精气、灵智、气息的流光汇入掌心,只有那个一直以来喜欢和我唱对台戏的那个刺头老头,还活着,他看着其他人突然没了声音,转瞬如死,脸色如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土雕人象,一个个面目或惊恐,或扭曲,或错愕,栩栩如生。

    “这,你,”他快步奔向大殿外,“快来人,有妖”,那个“怪”字卡在喉咙眼,他惊得连呼吸都忘了,倒抽了口冷气,似再也没有勇气力气发出来。朝凤殿是皇城地势最高的地方,他面色如纸,望着满城尽是栩栩如生的泥像,还保持着变成泥时正在进行的动作,整个皇城,安静得可怕,但还有鸟叫,还有风声,还有粉色的桃花静静地开放,不受任何影响。他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瘫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他使出浑身解数,手脚并用,顺着地毯一点点地爬回殿内,背上如有一座山,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殿上的薛洋和女修士此时方从震撼中慢慢回过神来,隐身咒也在他们心神被震的同时就已经失效了。薛洋不自觉收了惯有的吊儿郎当,躬身一礼,“他爬的太慢了,请允许我,把他拎过来。”他有些可怜那老头,估计脑子里这时还处在天人交战的惊惧中。他镇定了下心神,其实他的腿同女修一样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打哆嗦。他调好气息,将老头从殿门口拎到他原本在朝堂上该站的位置。

    “陛陛陛陛下。”

    “既然你是鸿学大儒,上古传说,创世神女娲造人补天的故事,可有涉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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