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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纹

    春风带着柔软的水汽和暖意,拂过盛放的花枝。

    向来清幽的院落里,如今却是仆从来往如织。只一夜的时光,小院便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焕然一新。

    “夫人。”几位婢女手中端着托盘走至近前。

    “放下罢,我自己换上便是。”

    几位婢女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道:

    “夫人,这衣裳繁复,不如便由婢子们服侍夫人换上罢。”

    婢女探究的视线落在轻纱上,暗想着其下会是何等姿容?

    不过是个半老徐娘的凡人罢了,再国色天香的美貌,还能越过宗主为她们描画的这张面皮不成?

    八成连这繁复华丽的嫁衣都不会穿呢。

    灵姨听出她言语中的不服气和鄙夷,心中并无波澜,反倒生出几分同情。

    “下去罢,若有需要,再唤你们便是。”

    她这般从容气度,教几位婢女收起眼中轻视。

    低头应是,却听见院外仆从们的唱喏,紧接着一身劲装的红衣少女便径直而入。

    她腰别一卷乌金长鞭,瞧见屋内的灵姨,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

    “娘!”少女眨眼间已至屋中,扑入馨香怀抱,欢喜地抱住了身体僵硬的女子。

    几位婢女悄悄退出屋门,便听见里头叽叽喳喳的。

    “娘,你在试嫁衣么?我帮你换!”

    苏夭夭喜孜孜地拎起托盘上的嫁衣一抖,登时珠光宝气映出了一室的辉光。

    她带着挑剔的眼光把每套衣裳看了个遍,最后选了套最中意的在灵姨面前比了比。

    “娘亲先试试这件!”

    苏夭夭等了片刻,这才发现灵姨半晌没说话,虽然看不清模样,直勾勾的视线却宛如实质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再仔细一瞧,那张面纱上竟沾染了点点湿意。

    苏夭夭吓了一跳,赶忙掏出手帕给她拭泪。

    担忧茫然的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灵姨,你是不是不愿我唤你娘亲呀?我……”

    “我欢喜的!”灵姨赶忙打断她的话,抑止眼中的热意,“我只是太欢喜夭夭唤我娘亲了。”

    苏夭夭心里骤然松快,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如骄阳,令一室的珠宝都黯然失色。

    “早就想这样叫了。娘愿意听,我便多唤几声。

    娘,娘亲,娘亲!”

    朝气蓬勃的少女嗓音,驱散了十数年的阴霾霜雪。拨云见日,将无可抗拒的暖融春意送入了心田。

    灵姨伸手将苏夭夭搂入怀中,闭眼感受着这无可言喻的幸福。

    上苍是公平的,有这般乖巧的女儿,足以抚平她心中多年的霜雪。

    可人心总是贪得无厌的,她多想看看自己女儿的面容啊。

    苏夭夭帮着灵姨试过嫁衣,看了看那轻薄的面纱,欲言又止。

    “不去探望沉公子么?”

    “娘亲……”苏夭夭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近灵姨耳畔。

    “昨夜收到的消息,那个骆氏富商用奇药将沉璧救回来了,但眼下黄家人惦记他的性命,便暂未声张。”

    灵姨叮嘱道:“既如此,你对外莫要欢喜太过,以免教人看出端倪来。”

    正该如此。若是那人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便也不值当她将女儿托付出去了。

    *

    对于沈逸风行踪的飘忽不定,沉璧如今算是有了深刻的认知。

    于是趁着人还在身边,她几乎是不离身地跟在师父身边,就连端茶倒水的功夫,也在求教剑术上的问题。

    骆煦炀心里颇不是滋味。论武艺,他未必不如沈逸风。可沉璧偏偏在他毫无兴致的剑术上异常执迷。

    带着这个想法,他再看竖着耳朵听门缝的天武和沉月便格外碍眼了。

    看来那些比武大会,他往后也得参与了。省得这一个两个的都把沈逸风当神供奉着,却将他冷落在一旁。

    以至于自己都到了这两人背后了,专心偷听讲学的二人却全然不知。

    骆煦炀冷哼一声,伸手直接将门推得大敞。

    “剑尊授课也要避人耳目?不会这般小气罢?”

    天武一个激灵,单膝跪在骆煦炀面前谢罪。沉月也是低下头,窘迫得满脸通红。

    沈逸风扫了他二人一眼,“想听进来便是。”

    门口气息他早已察觉,只是懒于理会。

    强者虽有自己独家的修行诀窍,却也不至于被人旁听了一二,便惶恐被赶超过去。

    真正的强者,恰恰是乐于开放交流的。多吸收先进的技法和观点,对发现和破除自身的弊病极有好处。

    这样的强者,宽阔的心胸和强大的自信反而比其技艺更令人折服。

    骆煦炀寻了把椅子就近坐下,将空杯置于桌面敲了敲。

    沉璧却是拎起茶壶给师父添了水,随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沈逸风嘴角微扬,将清茶一饮而尽,便捏着空杯在指尖转动把玩。

    沉璧便看见骆煦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神态中似乎透着几丝……委屈?

    就好像她刻意苛待他一样。

    她不理解,但对他的厚脸皮大为震撼。

    沈逸风好歹是她的师父,弟子敬师长是应当的。

    他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竟还与她的师父攀比起来了。

    骆煦炀单手攥着空杯,身体往椅背上一靠。

    “别看你这徒儿如今精神活现的,昨日呕血时候,可是瘫在我怀里起不来呢。”

    这是挟救命之恩来提点她了。

    沉璧:“……”

    她预感不妙地看向沈逸风,果见他捏紧手中茶杯,质问:“因何事呕血?”

    骆煦炀还待再说,沉璧赶忙添了茶送到他唇边。

    讪笑道:“不过是与人有了些纷争,事已解决,无需叨扰师父了。”

    骆煦炀垂下眼,慢条斯理地就着她的手饮水,鼻息吹得她腕骨微痒。

    这禽兽的手莫不是废了,非要让她举着杯子喂水。

    沉璧肌肤薄透白皙,青色脉络在肌肤下清晰可见,像皑皑白雪中的青色山脉一般,煞是好看。

    骆煦炀饮得极慢极慢,欣赏那白雪在灼热的杯壁蒸腾下融化成晚霞般的绯色,显得愈发动人起来。

    “啊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有一巴掌扇在他的后颈上,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方才这里有只蚊蚋,没个分寸的叮个没完。果真是畜牲,全然不识礼数。”

    沉月和天武忍笑忍得辛苦,却冷不防听见剑尊的风凉话。

    “还是只花翅膀的呢。”

    沉月和天武瞟了眼骆煦炀玄色衣袍上的银线兽纹花样,立刻不停地咳嗽起来。

    骆煦炀被沈逸风取笑,却浑然不在意。只是一把捉住沉璧拍在后颈上的手,慢慢挪动着。

    紧接着,沉璧便笑不出来了。

    在只有沉璧能看到的角度,男子后颈的肌肤从小幅拉下的衣料下面露了出来,赤色的莲花纹路跃入眼帘。

    这枚莲花纹沉璧十分熟悉,在与赤玉结了契约后,赤玉的额头便有了这枚图样。

    倘若晓得被赤玉的毒牙咬中也会留下这枚印记,沉璧大抵会换个法子胁迫这禽兽。

    骆煦炀攥着她的手指,慢慢移动让指腹感受着肌肤上纹路的凹陷,就好像是沉璧将她的印记亲手烙印下去一样。

    沉璧像被毒蝎子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另一手端着的茶杯也跌了下来。

    骆煦炀伸手将杯子稳稳接住,“怎的这般冒失?”

    沉璧藏在袖中的手反复搓着方才碰到他肌肤的指腹,强烈的被侵犯的感觉席卷她的神经。

    这个疯子。她拿来要挟他性命的东西,他竟是拿来逗弄她。

    果真是一分人性,九分兽性。

    他乐在其中,她还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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