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约好了去布加拉提家,所以放学后仗助和乔鲁诺就先回去了,而我暂留学校在办公室里陪普罗修特老师批改昨天的作业和上节课的小测验,纳兰迦来接我,顺便也接福葛,然后被我抓住留下做苦力。
这也是刚下课的霍尔马吉欧老师喜闻乐见的。
“好稀奇,你今天和伊鲁索老师不去喝酒吗?”纳兰迦撑着脑袋画勾勾叉叉,因为还保留着新鲜劲,姑且还算精神饱满。
“那家伙白天上完课就回去睡觉了,刚好我备完课再找他,这样周六周日就可以暂时把工作抛之脑后。”霍尔马吉欧老师搭着纳兰迦的肩膀,看着我们和普罗修特老师奋笔疾书的样子,“话说,普罗修特,你作业真的布置得太多了。你这样搞的我们几个都不好发挥,是不是啊,福葛老师?”
福葛是打算周末备课和处理作业的,他现在正在完善毕业论文,猝不及防被拉入这个话题,显得有点懵。
“90%的学生讨厌数学,即便是优等生,讨厌数学、学不好数学的也大有人在。如果不布置足够多的作业,就指望他们用兴趣和自觉学习和练习的话,那这个班——不,整个夏季班所有学生的数学估计都完蛋了。”普罗修特老师淡然回答道,“更何况夏季班的目的是提高,而不是巩固。初三生和高一生混合的班级,如果想一起提高成绩,那只能上强度上难度。撑不下来、适应不了都没关系,可以换班。”
“好恐怖的发言,普罗修特老师,还好我数学老师不是你,不然我得多崩溃啊。”纳兰迦锐评。
“给你当数学老师崩溃的是老师吧?”我忍不住吐槽。
“我理解你的出发点,但是又不是只有数学才需要上强度上难度。我说,你稍微压缩一点题量,也给我们物化生留点发挥空间啊,不然我们平时都不敢布置太多作业,怕学生熬夜写或者摆烂。”霍尔马吉欧老师放开纳兰迦,走过来拍了拍普罗修特老师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一些太基础的东西就别布置了,那些让他们开学之后去写吧。”
“我还真以为您是心疼我们怕我们写作业累死才说话的呢。”我望着霍尔马吉欧老师,心中感到一些悲凉,“换来您只是想多布置点物理作业。”
“说话就说话,手别停。”
普罗修特老师,恐怖如斯。
“哈哈,毕竟我是这个班的物理老师,得为你们的物理成绩着想啊。”霍尔马吉欧老师笑得爽朗,“可不是什么人都像你一样物理优秀的,考不上90分甚至勉强80分的也大有人在呢。”
“考不上90就已经算问题学生了吗?这个夏季班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纳兰迦噫了一声。
“全市前五名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里,初中年级前二十、高中年级前三十才有资格参加的提分班。”只有福葛愿意回答他,“你都看到小摩待在这里了吧,还不明白吗?”
普罗修特老师拢了拢已经批改完的试卷和题册,对我和纳兰迦说:“剩下这些我可以处理完,你回去吧。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纳兰迦欢呼一声,扔掉笔去找福葛,手快地扣上他的电脑。还好福葛有随时保存的习惯,不然得疯。
“那我就先走了,普罗修特老师,霍尔马吉欧老师。”我合上红笔塞进笔筒,礼貌摆手,“祝你们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三个人一前一后出去,霍尔马吉欧才说:“这年头喜欢数学物理嘴甜肯干还漂亮的小姑娘真是宝藏。你说纳兰迦什么时候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普罗修特看了他一眼:“我想起邻国的一句俗话,霍尔马吉欧。”
“我直觉那不是什么好话。”但霍尔马吉欧耐不住好奇心,“你还是说说吧。”
普罗修特:“皇帝不急太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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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地铁回去,纳兰迦靠在我身上玩消消乐,福葛在闭目养神。
米斯达问我结束了没、什么时候到布加拉提家,他再决定出发的时间,我回复他还有六站地铁。
“说起来,福葛你为什么突然改口喊摩耶的名字了,还叫的是小摩?好亲密,这不像你。”纳兰迦突然发问,“你之前都叫她上野的。”
福葛依旧闭着眼睛:“有吗?我不记得了。”
声音有种淡淡的死感,我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教书还是写论文还是纳兰迦而疲惫。
“绝对有,我当时就想问你了,但普罗修特老师说可以走了所以我忘记了。”纳兰迦越过我看福葛,“你为什么叫她小摩?”
眼睛炯炯,太过认真反而有些吓人。他在问福葛,也在问我。
“我和她幼稚园就认识了,最近刚发现的。”福葛实话实说,大概是觉得纳兰迦的视线太灼热,于是睁开眼睛看他,“都认出来了,还继续喊姓不是很奇怪吗?”
“……这么狗血?我的意思是,这么巧?”纳兰迦明显被这个答案雷了一下。
“因为福葛当时只在幼稚园待了半年多,然后很快跳级去小学了,后来也没怎么联系。所以我也没把他和幼稚园的朋友联系在一起,一直到夏日祭前和特莉休出去玩,偶然遇到了,还是特莉休先认出福葛来的。”这本身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我大大方方、一五一十地说了,“特莉休的记性确实比我好多了。”
“你没认出来就算了,福葛也没认出来你?你们真的是幼稚园的朋友?”纳兰迦不可思议脸。
福葛收回视线,继续闭目养神:“…我没往那方面想。”
“也对,毕竟是幼稚园了,就算是你不记得也很正常。我的话,幼稚园有什么朋友全部忘记了。”纳兰迦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喔了一声,继续靠回我身上玩游戏,“不过这还真抓马啊。摩耶,为什么你的人生处处是抓马?应该让布加拉提把你介绍给娱乐圈的那些编剧导演们,从你身上取材应该能拍出不错的喜剧。”
“……我想揍你,纳兰迦。”
“不可以,因为揍了我你就会失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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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斯达时间掐得很好,我们四个在布加拉提门前集合了,他大叫着四个人很不吉利让纳兰迦快点开门他要第一个冲进去躲避灾难。
“你翻墙进去好了。”纳兰迦套钥匙的动作一停。
“说什么呢,快点开门!”
吵吵闹闹,嘻嘻哈哈,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的样子。反而让我有些恍惚。
纳兰迦和米斯达明明都看到了我和布加拉提接吻的画面,可这完全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相处。现在这样,简直就和我在乔斯达家的处境一模一样。
“发什么呆?”福葛拍了我一下,“身体不舒服?”
纳兰迦和米斯达都回头看我,我叹口气:“我好饿,你们能不能赶紧开门让我进去吃东西?”
“所以说纳兰迦你快点开门啊!”
“你先松手!你抓着钥匙我怎么开?”
福葛在他们的新一轮争吵中按下门铃,阿帕基来开门的时候态度很差:“出门不是提醒你带钥匙——你们两个又发什么神经啊?”
虽然不爽,但阿帕基还是给我们开了门。
纳兰迦立刻抢跑:“这样你就是第四个进家门的人了!”
米斯达紧随其后狂冲进去,福葛对阿帕基道了声好,背着包进去,我走在最后。
“书包?”阿帕基撑着门框问我。
阿帕基最近没有去理发,头发又长了,顺着脸颊的弧度垂下,有一些随意地耷拉在肩膀,盘在黑色的T恤上弯曲着。他垂着眸看我,橙色与紫色交互相交织渲染。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好看,但我知道。
“他们拿回去了。”他们三个都进去了,暂时无人关注我们。我于是大着胆子,踮起脚亲了亲阿帕基的脸颊,“晚上好,阿帕基。”
他不满只有脸颊得到问候,俯下身,唇很轻地掠过我的唇瓣。蜻蜓点水,而后念着分寸分离,手指拂去紫色的口红,与我牵手时抹在掌心。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