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萤回答道，“确实不是一个寝室的，他是陆一帆特意叫过来的。有他在，气氛不会差到哪里去。”
乔芝说：“那倒是。”
沈萤又笑着说，“彭维远也喜欢这种场合，人越多，他越爱凑。”
她们听完，也都乐了。
周莉莉将枕头放倒在床上，右手撑在上面，头抵着，“看得出来，他人来疯。”
乔芝十分赞同地点了点下巴，“同感。”
“对了，刚才吃夜宵的时候，”周莉莉忽然提起件事来，“我听见他问你问题，那个林怡，是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乔芝说：“我也听到了，应该是吧。”
沈萤默了两秒钟，随后点头。
乔芝似乎很感兴趣，她靠着周莉莉的后背，冲沈萤说：“你跟我们说说看，他跟那个女生什么情况？她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沈萤有些为难，觉得背地里说这些事不太妥当。
乔芝一眼就看出她在纠结什么，说：“没事，你就大致说一下，不用太详细。而且，我们几个也可以帮忙出谋划策啊，说不定还真能帮上什么忙呢。”
房间的电视开着，虽然没人看。
宾馆的隔音效果不是很理想，电视机一开，倒是多多少少挡住了点隔壁的动静。
最后，沈萤还是跟她们说了下彭维远和林怡之间的事。她简单概括了一下，所以几句话就讲完了。
“大概就是这样。”末了，沈萤说。
乔芝是第一个发表意见的人，“我看他们俩，挺悬的。”
沈萤偏过头去看她，问：“怎么说？”
“他们俩条件差太多了，即便在一起了，也走不到最后的。”
周莉莉随后说，“那个女孩子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跟彭维远保持距离，甚至有意疏远他。”
杨涵点头，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最后一次见面，她不是拒绝过彭维远吗？”
沈萤说：“是拒绝过。”
乔芝问：“那他现在，还不死心吗？”
沈萤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
乔芝挪了下身子，不再靠着周莉莉的背，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看是没戏了。”
周莉莉说：“不过，那个女孩子倒是蛮清醒的。”
乔芝把枕头往下一拉，一头栽倒在上面：“毕竟是出了社会的，比起还在象牙塔的我们总归是要现实点的。”
沈萤沉默着，捏着手机，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思考。
过了会儿，杨涵从床上下了去，“我去上个厕所。”
沈萤心里还惦记着彭维远交代她的事，低头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林怡这时候应该睡得正酣。她琢磨片刻，内心五味杂陈的，最终还是锁了屏幕。
乔芝和周莉莉还不打算睡觉，商量了一下后，决定打几把游戏。
“沈萤，你要玩吗？”周莉莉叫她。
她摇摇头，说：“你们玩吧，我有点困了。”
杨涵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嗯？你们要玩什么？”
“游戏。”周莉莉答。
杨涵快走了几步，一脸兴奋：“我也要玩！”
“那一块吧，”周莉莉对杨涵说，“沈萤准备睡了，你来我们床上玩游戏吧，别吵到她睡觉。”
杨涵高声应着：“好嘞！”
沈萤其实没那么困，但也没什么精力陪她们玩。
躺着躺着，没过二十分钟她还是睡着了。
临别前，彭维远还特意过来找沈萤聊，“别忘了，有空的时候帮我问问林怡。”
“嗯，好。”
“还有就是，麻烦你帮我多说点好话。”
沈萤抬头，看了他一眼。
懒洋洋的太阳光下，彭维远直冲她笑，“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沈萤摇摇头，说：“那倒不用。”
“不行，这饭我一定得请！”他仍旧笑着。
沈萤笑不太出来，脸色有些凝重。
彭维远问：“怎么了？昨晚，你是不是没睡好？”
沈萤没回答，旁边还有一干人在等，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便说：“上回，林怡是不是拒绝你了？”
“是啊。”
“那你还……”
彭维远收起笑容来，打断她的话，“因为我放不下她。”
沈萤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陆一帆朝他们走过来，“你们谈完了吗？该走了。”
彭维远将沈萤推到陆一帆的面前，说：“已经谈完啦，这就把你的女朋友归还给你。”
陆一帆侧头看他，“有空联系。”
彭维远耸耸肩，姿态潇洒：“你不嫌我烦就行。”
陆一帆送沈萤回宿舍，杨涵她们故意走在前边，好让他俩单独相处。
沈萤心情低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怎么了？”陆一帆轻声问她。
“没事。”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俩人有说有笑的，还时不时地打闹。林荫下的阳光斑驳地落在他们身上，肆意张扬。
沈萤看在眼里，一边感慨，一边愁意加深。别人都走远了，她还回过头去看了两眼。
“是因为，维远和林怡的事吗？”
沈萤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过了片刻，她缓缓地说：“为什么，有时候两个人想在一起会那么难呢？”
陆一帆给出自己的看法：“因为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脾气性格也有所差异，所以看待问题的角度会不一样，作出的选择也不尽相同。”
沈萤听了他的话，没好受多少，反而更郁闷了。
“毕竟是他们俩的事，咱们也不好掺和，但尽量能帮的就帮。”
她嗯了一声。
“到时候我找个时间和彭维远谈谈，你有空也跟林怡聊一下。”
沈萤点点头。
到女生宿舍楼下了，陆一帆停住，打算就送到这里。杨涵她们已经进去了，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好了，你上去吧。”他说。
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的。
沈萤转身，抬头看向他，“你说，以后我们也会被现实所打败吗？”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沈萤穿了条长裙，外头披了件紫色的薄款开衫。而且开衫是镂空的，挡不了什么风。
陆一帆侧身，替她挡着风，又伸手将她的衣服领口往中间拉了拉。
“不会。”他说。
进出女生宿舍的人，打眼瞧见登对的俩人，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
沈萤仰着头，一双秋眸含光。
陆一帆的声音很轻，也有点低，却不乏力量与坚定。
“你别想太多了。”
“嗯。”
他又说道，“晚上，我陪你去食堂吃饭。”
沈萤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她本来就没打算晚上要吃饭。如果饿了，就在寝室里随便吃点东西应对一下。
“不用了，你忙你的。”
陆一帆看着她，说：“我还不了解你吗？要是不拉着你去吃饭，你晚上肯定就不吃了。不管如何，饭是一定要吃的。不能不吃，也不能光靠零食和泡面填饱肚子，对身体不好。”
沈萤不由得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看向别处。
陆一帆觉得好笑，“嫌我聒噪了？”
她小声说道：“是有一点。”
“那也没办法，你只能受着了。”
“不能退吗？”沈萤真诚地发问。
“货已出售，概不退换。”
“你们这什么店啊？”
陆一帆正正经经地回答道，“黑店。”
沈萤：“……”
回到宿舍，沈萤去床上躺着。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她给林怡发了条信息，问她今天有没有上班。等了几分钟，一直没收到回复，看样子她这会儿应该还在上班。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沈萤索性订了四点的闹钟，打算先眯会儿。到时候醒了，林怡也正好下班。
到了四点，闹钟准时响起。
沈萤睡得很浅，几乎是瞬间就醒了。她歪头掐掉了闹钟，脑子是清醒的，但身体机能还没跟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宿舍里静谧一片，大家都在床上补觉。
沈萤不知道昨晚周莉莉她们打游戏到几点，只知道下午要退房的时候，她们还迷糊着。
两三分钟后，沈萤再次拿起手机。
林怡依旧还没回消息，不过，她目前能做的事也就只有等着了。
四点过十分的样子，林怡终于回复了：有的，我刚下班，怎么了？
沈萤在床上坐了起来，敲键盘打字：你一会儿有空吗？我想跟你通个电话。
四五秒钟后，一条消息从对话框里跳了出来：有的，你等我一下。
沈萤发完好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着手机去了宿舍外头。最后在走廊的尽头，一扇玻璃窗前她停了下来。
这会儿太阳西落，天边的云层被霞光所尽染，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
沈萤刚拿起手机要看，就见林怡拨了电话过来。
她接起，“喂，林怡？”
“是我。”
沈萤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觉得熟悉又陌生。距离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过去了多久？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也才一个多月。
这时间不算长，但她明显感觉到俩人之间有了隔阂。
在沈萤分神的时候，林怡主动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在学校还习惯吗？”
“还行，你呢？”
林怡轻笑了一声，说：“我还是老样子。”
“好吧。”
林怡又问，“你找我，是不是有事要说？”
经过她的提醒，沈萤想起正事来，“昨天我出去吃饭，彭维远也在。他跟我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回他消息，怕你有事，所以让我问问看。”
“我没事。”
“那你……”
林怡没等她说完，就抢过了话：“我已经跟彭维远说过了，让他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
沈萤不明白，问道：“为什么？他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没有。”
窗户开着，有风灌进来，空气里已然有了萧条的气息。
沈萤想替彭维远说点好话，“其实他人真的挺好的，活泼开朗，为人又热情。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上了心的。”
电话另一头的人，没回话。
沈萤也安静了下来，抬头眺望窗外，天空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半晌，林怡开口说话，“我跟他没可能。”
“怎么会呢？”
林怡的声音低得近乎像是在喃喃自语，“从始至终就没可能。”
沈萤想再劝说几句，但林怡很快又说话了。
“如果你没其他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
一种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漫了上来，沈萤别无他法，只能依了她。
为了打这通电话，林怡特意钻进了临近的一条小巷。这里安静却也逼仄狭小，她只能侧着身子。
抬头往上看，天空就跟道裂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