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奶茶店里出来，沈萤搭乘公交准备回家。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移动速度时缓时疾。
沈萤背靠座位，手里拿着手机，正翻看着林怡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朋友圈，还是半年前发的。
看不出什么，沈萤点了退出。
林怡回老家了，这个消息彭维远知道吗？她想问，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问。
到了公交车停靠点，有几人下了车，但没人上来。
车门迅速合上，恰好在这时，陆一帆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沈萤声音恹恹的，后脑勺往后一靠。
“你和林怡还在外边吗？”
“你只说对了一半。”
陆一帆静了两三秒，说：“你没见到林怡？”
沈萤嗯了一声，“她回老家了。”
难怪听她声音不大对劲，陆一帆安慰道，“没事，等明年放暑假了，你们就有时间聚了。”
沈萤隔着玻璃，看外面街道的风景，“她不会回来了。”
陆一帆一怔：“你听谁说的？”
“店里的员工。”
他低声问：“她为什么不打算回来了？”
“我不知道，”沈萤想，或许答案只有林怡才知道，“彭维远知道这件事吗？”
陆一帆如实回答，“应该不知道。”
“那……要不要跟他说？”
他想了想，说：“到时候我跟他说吧。”
沈萤轻声回：“好。”
——
陆一帆知道沈萤这两天情绪低落，正好有家商场刚开业，十分热闹，他借机把她约了出来。当然，少不了彭维远这个高瓦数的电灯泡了。
沈萤一看到彭维远，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林怡，脸色也不禁沉了下去。
“听说今天有好多活动，好玩的地方也不少。”彭维远兴奋得难以自制。
陆一帆走到沈萤旁边，摸了下她的头。
太多人想去凑这个热闹了，直达的公交车上塞满了人。
沈萤和陆一帆坐在一块，彭维远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坐着。
“你和彭维远说了吗？”
陆一帆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点头：“说了。”
“他真不知道，林怡已经走了？”
陆一帆又点了下头。
沈萤扭头，隔着几排的座位和人，看了眼后边的彭维远。
他神色如常，甚至在看到沈萤看过来的时候，还冲她笑了笑。
沈萤也浅笑了下，然后回过头去。她实在是看不出来，彭维远到底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伪装出来的。
“你别胡思乱想了，”陆一帆说，“既然今天出来玩，就痛痛快快地玩吧。”
沈萤不想扫了他的兴，“好，我听你的。”
到了目的地，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沈萤不禁皱了皱鼻子，“好多人。”
陆一帆牵着她的手，说：“人确实挺多的。”
彭维远是属于典型的人来疯，振臂高呼，“人多才好，多热闹啊。”
前前后后有不少人向他投来视线，他也丝毫不在意。
在逛商场时，他们三人都遇到了自己的熟人。
草草聊上几句，又马上分开。
到了中午要吃饭，经过一番讨论，他们最后决定去吃钵钵鸡。
正看菜单，忽地听见有人在叫沈萤。
她循声望了过去，看到了冯琳悦。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了。”
沈萤说，“你们也来这里吃东西吗？”
冯琳悦点着头，“是啊，我和我表妹两个人。”
彭维远插话进来，“既然这么巧，那要不要拼桌一块吃？人多也热闹，怎么样？”
冯琳悦听到他的提议，有点心动，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可以吗？”她看了眼彭维远，又看了眼陆一帆，最后视线转回来，看向沈萤。
沈萤自然没理由不同意，“当然可以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当然不会介意！”
好在位子够，多出两个人来也没事。
坐下后，他们互通了下名字。
在得知冯琳悦是沈萤高中同桌了两年的同学后，彭维远登时燃起八卦之焰，“既然同桌了那么久，那你肯定知道不少沈萤的事吧？”
“那当然了。”冯琳悦语气肯定。
“沈萤那会儿，追求者多吗？”
沈萤本人：“……”
冯琳悦笑着说，“那简直不要太多了，我记得高一刚开学那会儿，有不少男生来我们教室外看她呢。也经常有人买了零食，让我转交给她。”
陆一帆也少见地打趣道，“看来，我的情敌不少啊。”
“那是自然的，谁让她人那么漂亮，成绩还好，性格也很爽快。”
沈萤觉得冯琳悦夸自己夸得有些过了头，用眼神示意她打住。
彭维远忍不住说，“陆一帆的小迷妹也很多，在我们学校属于是叱咤风云的存在。即便他现在毕业了，学校还是有他的传说。”
沈萤乐了，瞟了几眼陆一帆，目光揶揄。
陆一帆咳了一下，打算中断这个话题，“先不聊这些了，我们先点菜吧。”
彭维远还想说些关于陆一帆的“丰功伟绩”，但被当事者用眼神恶狠狠地警告了，所以也就不敢再继续说了。
幸好冯琳悦挺会聊天的，既抛话题，又能接梗。她跟彭维远一起，把气氛炒得很火热。
“对了，”冯琳悦想到一件事，“过几天我们要开高中同学会，你到时候要过来吗？”
沈萤看着沸腾的锅，说：“到时候再看吧。”
“来嘛，大家都好长时间没见了，难得有机会。”冯琳悦劝道。
沈萤觉得自从上次烧烤聚餐后，得罪了不少人，不见得那些人会想看到自己。于是，她敷衍着说，“有时间的话，我就去。”
吃完饭，沈萤等一行人出了店。
冯琳悦走之前，下巴朝着前边的陆一帆点了点，“想不到，这么久了你们还在一起。”
沈萤笑了下，说：“久吗？”
“说真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没记这些。”
冯琳悦吃惊，“你都不记得，你们哪天在一起？”
沈萤一脸诚恳，“具体是哪一天，我确实不记得了。”她对这种不太敏感，也没有特意去记。
“好吧，我们该走了，”冯琳悦牵着表妹的手，以免被人群冲散，她转头对着沈萤说话，“有空常联系，拜拜。”
“拜拜。”
沈萤刚挥了两下手，身旁便挤了个人过来，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手落下，陆一帆便握住了。
掌心贴着掌心，也连接着两颗心脏。
商场里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沈萤想到刚才冯琳悦问自己的问题，拿去问陆一帆了，“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哪天在一起的？”
陆一帆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被为难住的表情，反而很淡定，“当然记得。”
沈萤不信，问他：“哪天？”
“八月十三号。”
沈萤见他把几月几号都说出来了，虽然自己不记得是不是真的是那天，但看起来好像是真的。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陆一帆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忘记了？”
沈萤打着哈哈，“没……没有。”
“那你该不会忘了，是谁说的‘我们把传闻做实吧’这句话吧？”
沈萤被他说得，脸都红了。
陆一帆看见她这副模样，低声调侃道，“看来这个，你倒是没忘。”
彭维远走过来，跟他们并排走着，“你们在聊什么啊？我也想参与。”
陆一帆瞥他一眼，“这个话题你参与不了。”
彭维远见被拒绝，切了一声，又往前走了。
沈萤脸上的潮红逐渐淡去，恢复正常。
走着走着，陆一帆又忽地开了口，“你不记得我们哪天在一起的，也没关系。”
“是吗？”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经过一处儿童室内游乐园，门口闹哄哄的。有员工戴着耳麦，大声吆喝着。许多大人小孩挤在一块，吵闹声四下交织。
可即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沈萤还是听清楚了陆一帆说的话。
他说——因为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你不记得开头也没关系。
等人走过室内游乐园了，耳根子清净得不止一点两点。
沈萤甚至生出片刻的恍惚，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是真的。
陆一帆头微微低着，冲她扬起了嘴角。
他的手被她用力握着，握得牢，也握得紧。似乎任何人和事物，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
翌日上午，沈萤去了陆一帆家。
是章虹过来开的门，见是沈萤，忍不住笑逐颜开，“是小萤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沈萤笑着回她，“我过来看看阿姨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俩人一边聊，一边往屋里走。
沈萤这趟过来，并没有提前告知陆一帆。
所以，当他看见沈萤出现在自己家时，还是有些诧异的。
一番寒暄过后，章虹一再强调让沈萤中午留下来吃饭。
沈萤推辞了两次，见章虹多次挽留自己，便还是答应了下来。
章虹兴致勃勃地穿上大衣，“我出去买点菜。”
沈萤站起来，说：“阿姨，不用那么麻烦了。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你不用再特意去买菜了。”
“那怎么行呢，你来了就是客人，可不能怠慢了，”章虹对沈萤说完，转头就去指挥陆一帆，“你陪小萤聊会儿，我出去买菜。”
陆一帆点头应允，“你自己小心点，看着点车。”
章虹看他一眼，“知道啦。”
大门关上，客厅里很快安静下来。
陆一帆起身坐到她旁边，刚坐下来，沈萤就起来了。
“怎么了？”
沈萤没看他，弯腰拎起一个袋子，“我也带了些东西给你。”她上门来，给章虹带了几瓶护肤品。
陆一帆身子前倾，问：“给我带了什么？”
沈萤把袋子塞他怀里，扬了扬眉毛，“你自己看咯。”
陆一帆打开袋子，粗略扫了几眼，笑了，“送这些给我啊？”
“怎么，你不喜欢吗？”
袋子里都是些吃的，从当季的新鲜水果到零食再到各种饮料，应有尽有。
他想到了什么，说：“喜欢。”
沈萤：“那就行。”她人靠过来，把袋子的口子撑得更大一些，右手伸进去，扒拉来扒拉去的。
最后，拿了两颗棉花糖出来。
陆一帆看她撕开包装袋，取出棉花糖后，放进嘴里。
“这些不是给我的吗？你怎么自己吃了？”
沈萤瞥过去一眼，棉花糖早融化在舌尖了，“你的我就不能吃了？”
“能能能。”他笑道。
她又说，“反正你也不喜欢吃这些，我还替你分担了呢？”
“谁说我不喜欢了？”
沈萤张嘴，想说是彭维远告诉自己的。可还没来得及说，陆一帆就把她的嘴巴给堵上了。
有段时间没亲热过了，猛地来这么一下，沈萤有点吃不消。
很快她就溃不成军，趴在他的肩头上喘息。
“这下，你该知道我喜不喜欢了吧？”他轻声说着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萤手里另一颗还没拆掉的棉花糖到了他手上。
沈萤头晕脑胀，脚也轻，人像是在飘着的。
陆一帆仔细端详棉花糖的外包装，“这款棉花糖味道不错，以后多买点。”
沈萤没忍住，往他的腰间来了一拳。
可惜实在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半点杀伤力也没有。倒是换来了，陆一帆的低吟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