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想起他在车里说的那句“还挺会选”来。

    她确实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

    “进来吧，”许昭松了关门键，冲闻清道。

    闻清提着东西，走进电梯。

    她住十层，在按键上摁了一个”10”后，她看见另一个亮起的数字——17。

    17楼，是最顶层。

    她租房时听中介提过一嘴，最顶层都只有一户人家，面积相当大，是青山苑最拿得出手也最昂贵的户型。

    不过许昭住那，她倒是不奇怪。

    毕竟他手下是一整个华琛集团，经营着珠宝、皮包、香氛等多系列产品，而且近两年有往酒店方面发展的趋势，商业版图之大，让人咂舌。

    电梯一层层上升，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里相当安静，闻清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想起了他们今天在车里的对话。

    她好像答应了人家，有时间请他去坐坐的来着。

    竟然都在电梯里碰见了，那也不需要太纠结时间，就现在好了。

    免得后面工作忙起来，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在闻清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红色的数字已经跳跃到8，闻清看着，嘴比脑子更快：“你要去我那里坐坐吗？”

    突然的开口，声音似乎落到地上又弹起，许昭有些许惊讶，看着她问：“现在？”

    闻清迎上他的目光，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许昭眼中的惊讶不少半分，但掺杂的笑意也更重，他伸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闻清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注意时间，她略略有些窘迫，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许昭慢慢悠悠的语调：“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而且，如果你有男朋友，这样岂不是更不好？”

    他话里的调侃意味颇重，闻清一时招架不来，只顺着他的思路弱弱回答：“没有男朋友……”

    话音刚落，电梯便停止上升，发出“叮”的一声，闻清被这一声弄得回过神来，道：“我刚刚没注意时间，既然这样，改天再……”

    “嗯？”许昭打断她，“我又没说我不去。”

    “啊？”闻清彻底被他弄懵。

    眼见着电梯门又要关上，许昭提醒她：“走吧。”

    闻清只好出了电梯，身后跟着许昭。

    房门打开，闻清让许昭直接进去。

    可许昭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笑。

    闻清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你不进来吗？”

    许昭笑意更甚：“逗你玩的，你这么认真干嘛？”

    闻清没接话，似乎在分辨这次他说的是真是假。

    许昭却真是认真的：“下次请人做客记得看看时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像我一样的绅士。”

    说着说着他还自夸起来，继续道：“我就住在十七楼，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直接上来也行。”

    闻清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就听见许昭继续道：“当然，我有什么事也会来找你的。”

    闻清只好点点头，算是应下。

    “就这样，我先上去了，你不用送。”许昭说着，往电梯走去。

    闻清脑海里想送他的念头都没涌出来，不过许昭都这么说，她自然不会抚他的面子，闻清顺他的意，和他挥了挥手，就关上了门。

    送走许昭后，她理了理自己买的东西，又打扫了下卫生，等有困意涌上来时，已经半夜两点多。

    她上床前习惯性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许昭在十一点多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

    【我到了。】

    【早点休息，晚安。】

    闻清看着和他的微信聊天界面突然多出来的两句话，还有些恍惚。

    出国后，和国内的联系不可避免地减少，她和许昭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年前的新年快乐。

    闻清点进对话框，同样敲下了晚安两个字。

    空白的聊天界面又被填满一行，屏幕伴着窗外的星星，一点点熄灭。

    ——

    清晨，太阳徐徐升起，晨光落在高大的建筑物上，让城市慢慢苏醒过来。

    闻清今天有工作，是杂志封面的拍摄，这次合作，同样是许晞一手促成，而封面艺人，自然也是来自她公司。

    拍摄地点稍微有些偏，闻清早早起了床，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出门了。

    两部电梯都在运行，一部从一层往上升，而另一部停在了十六层。

    闻清同时把两部电梯都按了下行键，从十六层往下降的电梯很快到达十楼，门一开，她就看见了西装革履的许昭。

    住在同一栋楼，碰面的机会可真多。

    闻清没想到会这么巧，走进去，道了声早上好。

    她今天穿了件风衣，里面是很简单的衬衫长裤，休闲又不失干练，许昭看着她，问：“今天有工作？”

    “嗯，”闻清点头，“一个杂志拍摄。”

    许昭没再言语，电梯快速下行着，没一会儿就到了一楼，两人并肩出了电梯门，许昭双手插兜，不经意问：“拍摄地点离这远吗？”

    闻清在脑海里丈量了一下距离，如实回答：“有点远。”

    开车过去起码要一个小时，这还不算上堵车的时间。

    “那要不，”许昭手里晃着车钥匙，语调散漫：“我再做一次好人，送你一回？”

    “不用了，”闻清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拒绝，“有朋友来接我。”

    话音刚落，前方清晰地传来一声：“闻清。”

    温润沉稳的男声，配着不羁的黑夹克和廓形牛仔裤，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感，闯入他们的视线。

    许昭的钥匙“啪”的一声收回手中。

    闻清的声音很惊喜：“陈楠！”

    她回头跟许昭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

    许昭眉眼沉沉，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闻清朝着陈楠奔去，随即上了他的车。

    许昭在后头看着，直到车驶离他的视野，他都没有反应。

    助理宋浩从小区门口急忙忙跑过来，喊：“老板！”

    许昭的思绪被拉回一点，看向宋浩。

    宋浩稍微喘了口气，发现许昭手里拿着车钥匙，犹豫着问：“您今天，自己开车吗？”

    “不是，”许昭把车钥匙放进口袋，缓声道：“走吧。”

    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许昭上了车，将车窗降下来。

    刚开到保安亭，许昭出声：“等一下。”

    保安亭里的保安立马起身看向许昭。

    “刚刚开出去的那辆车，应该不是我们小区的吧？”许昭抬眼，问。

    保安很年轻，看上去却相当专业，回答许昭的问题：“是的，但我们是经过小区住户的同意，并做了登记，才将人放进来。我们会做好小区安全性与私密性的保护工作，请您放心。”

    许昭听了这么一长串，手慢慢从车窗上耷拉下来，最后冲人家点了点头。

    车驶离小区，许昭重新将车窗升起。

    摄影棚的地点定在城郊，离青山苑有些远，好在现在时间还早，路上不算堵车。

    陈楠是圈内有名的造型师，他和闻清早在国外就有过合作，之后一直保持联系，这次的共同负责杂志拍摄也是顺理成章。

    杂志拍摄的艺人来自许晞的公司，是当今娱乐圈最火的新生代小花江念锦，当初凭借着甜美可爱的外表在选秀节目中杀出重围，可这次杂志方的策划却跟野心二字挂上了勾。

    闻清对江念锦有过一些了解，但也大都停留在表面，所以选题一出，她就对这次拍摄充满了兴趣。

    在路上耗费了一个多小时，闻清和陈楠终于赶到拍摄棚现场，摄影工作室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陆续赶到，整个现场充斥着繁忙的秩序感，闻清和陈楠在别人指引下，先来到了休息室。

    一进门，闻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许晞。

    而江念锦则在一旁的化妆镜前，乖乖浏览着手中的采访提纲。

    许晞一看到闻清，眼睛都亮了，连忙起身拉着她坐下，道：“小闻姐，你来了。”

    闻清一笑，刚想开口叫许总，就被许晞打断：“哎呀，叫我小晞就好。”

    “再说，”她眼睛滴溜溜地转，“该被叫许总的，应该是我哥。”

    她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许昭，一双眸子里盛着浓浓的笑意，却掩盖了不了好奇。

    那天在公司，这两人的气氛可太奇怪了。

    闻清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开口解释：

    “我和许昭，是大学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