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央听见小白说的话第一反应是想,宗钺也会耳朵红?
她好像没见过他耳朵红的样子,哪怕荧幕上也没有吧,她这段日子有去了解下宗钺的影视作品,印象中是没有。
他的面相轮廓就不适合演纯情少男,他也没演过这种角色。
她不由得联想了下宗钺耳朵红的样子。
他皮肤那样白,要是耳朵红,后颈那块冷白的皮肤肯定也透着红。
姜青央的目光重新追随着宗钺的身影,可惜人走远了她没见着耳朵什么情况。
但,他这刚叫卡就走了,平日里也不这样。
如此看来,也是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感觉,想起张青说漏嘴的轻微社交恐惧症,莫不是靠太近了不自在?
可之前宗钺也拍过这般的戏吧,难不成他每次都不自在?
想到这个,她随之问起元小白来。
姜青央之前是没看过宗钺的剧,没留意更没了解过宗钺拍戏的一些路透花絮什么的。可元小白不同,她关注得可多,听姜青央提到这个,她回想了下,皱着脸摇头。
“宗老师之前有部剧跟女主也是这样的情景,女主在他耳边说话,可宗老师没有耳朵红,也没有不自在。”
姜青央想了下,“可能是导演发现重拍了,剧播出来就没有。”
元小白还是摇头,“不对,那可是宗钺诶,如果拍这种亲密戏出现耳朵红的现象,肯定有剧组人员讨论的,我当时可关注了,那部剧我也是一直追着的,可都没听见什么风声。”
“那,或者是你刚才看错了。”
姜青央虽是这么说,但心里知道,元小白一向眼尖,几乎不存在看错的情况。
元小白想也没想地否认:“怎么可能看错,姐,我视力5.2诶,加上我刚刚离你那么近!”
姜青央深思,忽然想到了什么,刚想说话。
眼角扫到她侧边来了人,方向冲着她这边来的,转头看了眼,她眼眸一闪,是宗钺过来了。
元小白也发现了,接过姜青央手中喝了大半的水杯,走到一旁去。
姜青央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宗钺的耳朵上,连他越走越近都没有察觉。
白皙如常,没有一丝红晕的迹象。
宗钺走近,发现姜青央眼睛聚焦在他耳朵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挠了下耳朵。
姜青央目睹着他挠过的耳朵一下子涨得通红,随之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姜青央。
她瞬时惊了下,“啊?”
这一看,才发现宗钺手里拿了《意中人》的剧本。
宗钺扫视了一遍姜青央脸上的神情,敛下神来,抬起剧本碰了下她手里捏着的剧本。
“我们交流下待会的戏份。”
姜青央嗯了声,讪讪地低头将剧本翻到待会那部分的戏份。
是在敬业的他面前感到羞愧。
她是得了王导青眼看中才得以进了《意中人》的剧组,跟宗钺搭戏是她运气成分偏多得来的机会。
尽管女二曾经放了他鸽子,拒绝和他演同一部戏,恐怕已经给宗钺留了不好的观感。但这次不同,这次是姜青央她自己试镜得来的机会,她要珍惜好这次的机会。
本来这会她应该要看待会的戏份剧本的,多琢磨自己的角色,保证不出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要是她在宗钺面前的形象是态度不认真、不积极,不说以后合作机会怎么样,她自己也觉得不好受。
她立马收起其他的小心思,全身心放在待会要拍的戏份上。
现下是她和宗钺中场休息,导演在拍宫里那部分的戏份。
她和宗钺等会的戏份是初遇戏,相对先前那部分稍微亲热的戏份,姜青央觉得初遇戏还是挺好把握的。
初遇戏在宫里,公主初发现受伤的宗策。
宗策神志已经不清醒,怕公主大喊大叫而暴露他行踪故而躲在公主的闺房内,只她一人进来时他便先捂着公主的唇,说明来历后再松开。
公主了解情况后就给他单独安排了房,给他包装了伤口,让侍女偷偷煎药。
两人按照角色的反应先过了一遍台词。
宗钺觉得可以了,没有什么问题。
姜青央却对其中一个小点有疑问,“李漾她是一个尊贵的、娇生惯养的公主,进入闺房却突然发现有个腰间带血的男子,还捂着她的唇,她是不是应该第一反应还是会挣扎、会大喊,哪怕宗策说了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她。”
“所以这里是不是修改成,公主被宗策捂住唇后还发出呜呜的声音瞪着宗策,身体还在挣扎,甚至脚还可以活动的时候踩了宗策一脚,宗策吃痛解释说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她,公主也还是在挣扎,一脸不相信。直到宗策表明身份,并说明闯进此地的缘由,公主才慢慢停止挣扎,思索他话里的真实性。”
“这样会合理些?”
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姜青央抬眼去看宗钺,看他怎么说。
宗钺没第一时间说他的见解。
他定定地看着姜青央,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在他和姜青央近段时间的接触中,在他的认知里,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的姜青央对演戏有上心、也有认真,但不会提出自己对角色的见解。
姜青央没先等来宗钺的看法,反而等来了导演的响应。
“青央说得很好。”
“我觉得很有道理,可以改一下。”
不知道王易中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什么时候听见她说的话的,但这句得到认同的话让姜青央顿时扬起笑来。
“捂嘴这里你就按你的理解去演。”
“敢于表达自己对角色的理解,也是你进步的一部分。”
姜青央连连点头。
说罢王易中看向宗钺,调侃道:“只是要辛苦下宗钺,要被踩一脚了。”
姜青央也顺势看向宗钺。
宗钺只扯了扯唇角,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应。
姜青央不禁想,他这是认可她?还是不认可她?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这场初遇的戏份,姜青央按照她方才解读的那般去演绎。
戏份到了宗钺束缚住她的时候,她的唇被捂住不能叫出声,挣扎来回只能发出呜咽声。她便拿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脚抬起用力地一踩。
男人比她高一个头不止,她的头才及他的肩,哪怕受了伤也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住毫无缚鸡之力的公主。
公主踩的这脚使了力气,也出乎宗策的意料。
男人吃痛发出一声闷哼,力气稍稍松了些,可还是能轻松地控制着公主。
腰间受了伤,血还在外渗,被踩了一脚后,他额角发了一层冷汗,他缓了下开口解释:“公主,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不要声张,不要叫人来。”
公主没出声,心底的疑虑却是放下了些。
宗策接着说:“冒犯到公主是在下失礼了,但臣已无下策。臣的父亲是当朝大理寺卿,一个月前家中惨遭灭门毒手,臣因考取功名离家以及臣的胞妹跟随着臣才逃过一劫,臣已暗中查到了些线索,不料被发现才受了伤,臣来此是想求见皇上替臣父做主,查出杀人凶手。”
姜青央沉默着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双手垂了下来。
此时的公主已经相信宗策所说的话,她虽是公主,但并非对朝中之事两耳不闻,大理寺卿宗庆阳全家惨遭灭门之事父皇很是重视,派了不少人手调查此事,但都没查到什么。
这时候大理寺卿的儿子负伤到这里,还不能声张,显然是案情有蹊跷。
姜青央垂眸,注意到宗钺那双紧握成拳隐忍而发颤的手。
是宗策在等待着审判,他已几近走投无路,他在赌,赌公主相不相信他的话。
“我信你。”
话音落下时,公主发现,他紧握着拳的手松了些。
“你放开我,我不会声张的。”
宗策松开后,公主缓步走到靠椅坐下,上下扫视着宗策,最终实现落在腰间的伤口处。
“你这伤口,要处理一下。”
宗策垂眼看了下,“不打紧的,简单包扎下便好,烦请公主莫要请太医来,以免坏了公主名声,惊动他人。”
公主没应声,把玩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片刻后,她起身进了屏风后。
再出来时,手上提了个箱子,箱子打开,里面全是药物。
她抬了下眼,朝宗策说:“你坐下,脱了,我给你包扎。”
宗策很是惶恐,拱手弯身道:“谢公主大恩大德,不敢劳烦公主,臣自己来。”
瞧着宗策因为弯身,腰间的伤口又渗出了些血,公主蹙紧细眉,很是不耐烦。
“本公主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本公主叫你脱,你就脱。”
说这两句台词时,姜青央自觉底气不足,话音落下时尾音颤了颤。
下一刻,王易中的声音传来。
“卡。”
“青央这两句重来一遍,你的公主威仪摆得足些,你现在已经是被宗策忸怩的姿态搞得烦躁了,你说话时要有种生气的感觉,不要颤音。”
姜青央点头,暗自在脑海里以他说的神态过一遍这两句话。
等镜头对准她,再开口时,她感觉可以了。
王易中看着镜头里的她,也是肯定地点头。
公主发话,岂敢不从。
宗策怔了一会,就提步上前,坐在公主面前的靠椅上。
公主站着,从他背后看他。
见他像是内心挣扎一番,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才抬起来解外袍的带子,磨蹭半天到了里衣,扣子也解了好一番功夫。
公主绕到他面前,扫了眼他阖上的眸子。
她从药箱里取出金创散、绷带,淡淡地说。
“本公主自打会识字起,除了女红刺绣识香射箭,还跟着太医院的太医学习医术,见过的□□不下百躯,在本公主眼中,都是肉体凡胎,皆无区别。”
言下之意是,本公主看不上你这皮囊,倒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见着宗策眼睫在颤,脖颈浮上红,公主唇角沾了点笑意。
上完药后,她丢下两句话,留了金创散和绷带给他。
“你去东边那间厢房养伤,定时上药,无事不出门,饭点我会让侍女给你送饭。”
“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会带你去见父皇。”
“卡。”
*
这场初遇戏才结束,下午终究还是到了让姜青央忐忑许久的荔枝戏。
此时相距初见宗策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他的伤刚好,便来寻她。
公主心知他所求何事,带上他一同去求见了父皇。
原以为带宗策见过父皇后,此事便与她无关,难料父皇听了宗策的陈述后,下令让宗策暂时扮演成她宫里的侍卫。
待时机合适后,父皇会升宗策为大理寺少卿,而她要配合宗策私下一同调查此事。
公主不太高兴地接了密旨,回宫后看已经换上侍卫服的宗策哪哪不爽,却无可奈何。
直到父皇派人将进贡的荔枝送来时,她看着摆在面前的荔枝,忽然有了主意。
屏退了要给她剥荔枝的贴身侍女,她让周呈留下来。
周呈是宗策的侍卫名。
宗策顺从地答应,自皇帝下了那道旨意后她的情绪就开始不对劲,看他的眼神都像要拿针子戳他似的,他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先不说不能违抗皇帝的旨意,再说,宗策心底也认为有公主的协助会事半功倍,公主懂药理、识香,若是他私下调查受了伤不能让人知道还可请公主帮忙,要是藏在暗处的人想用迷香或者其他香迷晕他下手,公主在,总会减少很多可能。
公主不知他所想之事,一时烦闷无法排解,她只能拿罪魁祸首出气。
她躺在美人靠上,颐指气使地指了指那盘冒着冰气的荔枝。
“周呈,这荔枝,本公主要你剥了亲自喂我。”
说完她挑衅地扫了宗策两眼。
心里存了些小心思,要是他剥了,也就中了她存心要羞辱羞辱他的心思。
要是他不剥,那就是违抗公主命令,拉他出去打几个板子泄气。
依她近些天对宗策的了解,不出意料他是不会剥来喂她的,这人脱个衣服都别扭半天。
况且是让他剥荔枝喂到她嘴边。
半响,看着宗策从容地走至她旁边,拂了下袖子,抬手拿了个荔枝。
公主尚未反应过来,剥好的白玉荔枝就递到了她唇边。
“公主,请用。”
她愣愣地张了口,咬的同时盯着男人虎口处,最后泄愤地咬了一口。
他闷哼了一声,她收回口,看了一眼让他退下。
终是她自己会想着那不算明显的牙印恼羞成怒起来。
这场戏结束,姜青央摸了下腾升热意的脸颊,呼了口气。
胡乱一扫,却发现距离她不远的宗钺耳朵红红的,伸手挠着后颈,一副不自然的状态。
她顿时感到心理平衡。
这戏羞的不止她一人。
下午收工后,一行人换回便装到对面的烤肉小馆吃饭。
前一天导演说好的请客聚餐,主演们都得去。
她和宗策都跟导演、制片人等坐一桌,这种聚餐敬酒少不了,好在这小馆还挺诗情画意,不仅环境好服务好,上的酒都是浓度低的果酒,姜青央喝起来就没负担了。
她和宗策轮番敬过导演制片人还有演员前辈等人后,已经下肚四五杯了。
姜青央想着总算敬完了,拿起筷子准备夹块服务员小哥哥烤好的肉吃,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欸,主演还没喝呢,不行啊。”
“来来来,主演得敬一杯哈。”
气氛一被带起来了,周围的人都跟着喊。
“喝一杯!”
“喝一杯!”
姜青央头皮发麻,这喊得跟求婚现场似的,瞥了宗钺,发现他也幽幽地朝她看过来。
她忽地想起来,宗钺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现在岂不是跟架在火上烤一样。
还是她来吧。
姜青央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举杯看向宗钺。
“宗老师,这段时间多亏你的指点,我敬你一杯,后面多多指教。”
宗钺也站起来,给自己倒满。
“彼此指教。”
两人喝了之后便坐下,算是收场了。
*
这场聚餐将近一小时才散场。
进了酒店大厅坐电梯上去时,只有她和宗钺在同一层,其他人下去后就只剩她和宗钺,以及扶着她的元小白。
她靠在元小白肩头上,抬眼朝身旁的宗钺看过去。
他不说话,只安静站着,电梯里的果酒气息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她数着,他喝得比她多,应该是他身上的。
想起今天演的两场戏,她开口。
“宗老师。”
宗钺看过来,眼神问她怎么了?
姜青央头从元小白上挪开,站直身子。
“你怎么不说话,怕不是醉了?”
宗钺没立马回答她,他在想,姜青央是不是醉了?
“嗯?”
见她眉眼里似有醉态,一副他不回答不罢休的模样,像极今天戏里的公主。
电梯此时到达楼层,叮的一声。
出了电梯,宗钺垂眸,“没醉,只是不想说话。”
姜青央:“为什么不想说话?”
宗钺:……
元小白:……
拉着姜青央进房间后,元小白一脸正经地跟姜青央说;“青央姐,你不要逗宗老师啦!”
“我看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这戏里逗,戏外怎么也逗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