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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分明

    “汝为王室,自当不必跪我。”

    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几个天兵敢上来碍眼。

    那位从天上云毯落下时,四野里鸦雀无声,只几个小喽喽不识相的还敢在那站着。那妖王拿眼一瞪,当即给人吓的一哆嗦。

    记得是记得,但让天枢不解的是,这怪或许有些本事,但凭什么这般嚣张。

    似乎是明白自家兄弟的脾气,神霄私下里传音入密道,“这尊大神可不好惹,当年那猴子敢闹天宫依仗的便是身边这些本事不小的异姓兄弟,单这位,怕是十个你我都拦他不住。莫要在这里横生事故。”

    “那就任由他们骑在我们头上?新天庭建立不久尚且需要一些个场面,在外,这帮夷族如此行事天君脸面何存?”

    神霄往后瞥了眼,“正事要紧,你且去告知其他人,这里我来应付。”

    支开天枢后,神霄总算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次来的队伍上。视野里那位王爷落地后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他得空观察起对方仪仗里来的都是哪些人。

    碧青双仙自不必说,此二女常年蛰伏于边界,其中碧幽妖帅与更西边一些的风巫有所配合,二者在岭南道境内培植了不少亲妖族的势力,因此被列入重点名单中。

    而那绿衣服的,模样举止也更泼辣些的青幽则常年混迹于山野间的散修集会上,相比较其它妖族成员,说她身上的人味更重也不为过。不过,从天上线人来看,这位倒一直规矩,没什么逾矩之事先放着不管。

    “她二人实力一般,比起其它脑子简单的妖物则多了些狡诈。”

    回忆起公文里的资料,神霄作出如下评价,目光移至左侧那位姿容妍丽的女子时,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则简短信息。

    “於越氏,为吴所困,后入秦宫,赐名雨氏。”

    这位的来历可以说是简单到一句话就足以概括,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常到放在历史里毫不起眼的家伙,竟然在那群怪物们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到了这儿。神霄不由得眯起眼来。

    那边的雨师妾恰好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神霄微微颔首,雨师妾则唇角上翘,弯身施了一礼。

    再往旁看欲要找那模样不起眼的家伙却发觉那人不见了。

    隔着老远,见那天将正找自己呢,苏晏一脸的无聊,身子一矮,缩回仪驾里。

    左右找不到那人,神霄心头发紧,那人估计是看天枢离开,直接跟了上去。

    “连镇守南边的这尊大神都亲自出马,所谓的估摸也是那妖星。”

    没去关心自己那同伴如何,神霄看见地上那位已经把那青丘的女娃儿给喊到身边,如今其余人都过去,留了个空约莫是等自己。

    今个这事如此凑巧,怎能不让他心生疑虑。可毕竟事都到这一步了,于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虽然是晚辈,但他毕竟是代表着天庭,所以只略微拱了拱手,压低声道,“今日不巧,下官公务傍身,于此地有些案子要办。”

    岩魔王看着身侧那跪在地上几乎把脸贴着地面不敢做声的小娃儿,将手一伸,把那小辈捞起,将它扶正了,说,“什么案子,要到我族地盘来办?”

    神霄斟酌了下措辞,“事关青丘族私混王血以及谋逆中原王朝气运一事。”

    像是早已知晓,岩魔王说,“自古南北狐同祖,娲皇下召前,青丘走了支狐仙去到涂山,这一脉后来也因为诛连被灭了,然则到底留了支余脉在地上。至于你们说的王朝气运,更是子虚乌有,她身上的可是我妖族的份额。”

    女娃儿原本还是人的打扮,在那岩魔王手掌托着它起身后,便又变作一只彻头彻尾的狐狸,其身雪白,唯四足足掌乌黑,身后有尾巴七条,是为仙品。

    神霄脸上不动声色,他解释说,“份额一事,历来管理严苛。自北边战事开启以来,启国便是在此处附近丢失。非有武煌国协助,青丘狐众自然难以动那将军。然而武煌那边份额数目也对的上,唯独这青丘多了一份,此番道理大王也该知晓。”

    听着这么一套逻辑自洽的观点,岩魔王不免一笑。

    “好一个数目相对。我且问你,开战不久我国中妖帅身陨苍莽境内,她死后尸身留下唯独神魂气运被夺,加之苍莽那整座山的山脉枯竭,你们天庭有下落了吗?”

    神霄面带难色,“这事非同小可,处理起来…”

    岩魔王讥讽道,“我奉你天宫规矩并非怕了尔等,十帅之位有空缺提携后辈还需向你报备?”说着的同时,他手放在那小狐狸脑袋上。

    “本该带你回南国由兄长亲自开慧,但既然有人不识抬举,那便请吧!”

    一股浓烈至极的妖气从女娃儿体内被引发,借由身上经络,途径十八道穴关,一路向上,冲到灵台开窍处。

    那面容古板的岩魔王让出半个身位来,“初登真我门,身上福缘做不得假。”

    周围那几位也下来,尤其是那绿衣服的青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神霄不用靠近都能看到,那缠绕在女娃儿神魂上的丝线,绝不是人族修士用的那一份。

    “哈哈,大王的话自然当真,也许那份额是落在武煌手中也说不定,这事确有调查不周,差点害了忠贤。”

    岩魔王依旧保持着帮小女娃儿开窍的姿势,只是他声音里带着愠怒,“若真是那武煌国的栽赃,此番必不能饶他!将军即有公在身,我等也正欲出力,这样,身旁几位都是我信得过的得力干将,将军在前若是欲阻,他们自当勉力相助。”

    神霄听罢,心里暗骂一句,“老东西”,可面上还得恭恭敬敬道一声,“谢王爷关照,这搜查令下来还得要些时日。王爷来此,应当有别事?”

    岩魔王不笑时总给人一副冷冰冰的观感,此刻尤为明显。

    “我来是替兄长授爵,也顺道寻一人。”

    他将开慧的手放下,小女娃儿恢复人形由雨师妾搀扶着带到旁边。周围那些天兵们原本的位置也被一众妖怪挤走。

    山腰上,这巴掌大点的地方,数不清的妖魔鬼怪自发的将场地让与这里的寥寥数人。

    如今局面,神霄已不再心存侥幸,他道,“陛下这次也是下了狠心,不然王爷开口,下官岂有不让的道理。”

    “无所谓,各凭本事。”

    岩魔王拍了拍这位后辈的肩膀,两人一大一小,看似融洽,却有着近乎水火不容的矛盾。

    身旁蛇妖眼睛里泛起碧幽幽的光,一众妖魔皆面色不善盯着那天尊贵人。

    岩魔王径直走向被扒了皮的狐众。

    或许和很多妖怪一样,他打心眼里也觉得弱肉强食乃自然之道,可他也是那位大王打小带在身边一点点养大的,更清楚那位的意图不仅仅是做个占山为王的人物,更是要去推翻所有压在妖这一种族身上,不平等的对待。

    一张人皮被他从地上拾起,那上面孱弱的斑纹,破旧不堪的皮囊,仿佛一件老的不能再老的衣服,被从身上扒下来后如同烂泥丢在地上

    曾几何时,它们也是一等一的显贵,何至于此?

    盯着那张发黄发白的人皮,岩魔王面无表情道,“自前朝伊始,族中大小皆获罪,千年未果,岁岁朝朝。今,天命易数,皇恩浩荡,念古族遗蕴,特授青丘以子爵,举族南迁至佘山。改青丘氏为妗,封青丘女妖帅之职,封号素姬。”

    “此后,这些皮囊可以不用戴了。”

    岩魔王说完,手中人皮也被一把火烧掉。

    而那刚开了窍,模样已然大不一样的小女娃,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素姬妖帅的青丘王女,跪倒在地,满场呜咽。

    神霄望向那一幕,不发一言。

    …

    与此同时,负责牵制住那三首的几位,从领兵出发到现在也没在那几条必经之道上找着那厮的迹象。

    “寻了半天也没见着个人影,晦气。”

    有一头醒目赤髯的行云元帅将持天宝刹放在一旁,他们沿着秦川外围,一路小心隐藏,循环往复搜了许久,也不见半只妖精。

    另一旁放下双戟的布霜则看着天时,双手往后一抱,找了块石头美滋滋的靠去,“那妖星碰着它还能有好?我看十有八九人已经到了武煌国境。”

    体态臃肿的风雷元帅手里依旧盘着那条小金龙,不同于这二位的闲散惫懒,拿了紫霄真君令,不做出点事绩来倒显得他像是吃白饭的。

    “等神霄探出根底前,咱们先去前方盘盘道。行云,你跑的快就留后面殿着,我和布霜往里,若真是那孽畜把人撸回了国境,咱雷部凑齐三十六路兵马倒也不虚的那妖王。”

    几人说话间,远处又是一阵黑烟弥漫。天空,开始有了些微变化。

    大片大片,乌黑色的云团汇聚,地平线以西,一条土龙卷自下而上吞吐着黄沙向着东边而来。

    传闻,西方落日之地有黄沙弥漫,每至风季,烟尘四起,有土金盔甲的地龙借风势腾空,所谓的不过是飞渡那一扇若有似无的真假龙门。

    如今看来,这传闻多半应该是假的。

    且不说有没有地龙,反正天上那道大门肯定是有,只不过不是龙门,而是叫南天门。那门里走出的仙人不计其数,但能跨过那道门槛,真正踏足仙家仙境的屈指可数。

    “那厮还敢出来?”

    布霜拾起双戟,他甩了甩胳膊,那双手的手腕上绑着两串宝珠玉串。

    “不一定,这妖伶俐的狠,难保不会施些障眼法在。”

    行云说着看向话事人的风雷,他手上拎着的宝刹来历可不一般,这是一头巨虫所化,上面的尖刺就是那虫的虫角,乃是世间罕有的利物。

    “你们且看,这妖风阵阵里头定然藏着不少精怪。”

    风雷将小金龙放到天上借着龙目,一眼看出那阵风中藏有多少猫腻。

    “是冲我们来的。这妖孽倒有几分胆气,两位哥哥,不如在此将它给制服了,也免得再找人问。”

    行云一脚踏起,手里宝刹上亮起金光,这宝贝平日不动时倒不稀奇,可一旦与人缠斗起来,那上头宝华阵阵,似有光从那角里射出,直闪的比斗之人眼球胀痛,打着打着便失了章法,可谓歹毒至极!

    风雷本想拦他一下,却被身旁的布霜劝住,他道,“我兄弟三人连手,便是太乙金仙也能战他一战,区区凡妖,海了天去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兄长,且放一百个心。”

    风雷回身看着那一众带下来的天兵,思量了下,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轰隆隆,大地震天响动!

    一场黄沙,卷过戈壁,又向东方,引得无数惊雷起。

    天边云做的将军,手拿钢鞭,持宝刹,裹方巾,威声赫赫。

    黄沙里,跳出来无数鼠怪,又生双头双翼,呼呼渣渣直望天上赶,却被地下早已埋伏在此地的天兵给逮了个正着,于是,弓矢剑气,满天法宝你来我往,神兵利器刀剑无眼,斗了个昏天黑地。

    那厮手拿宝刹携来一云朵,踩着高的,一跃上了九千里,然后重重那么一下,只砸的那黄风漫天,大地上乌黑一片。

    行云雷将双眼对上一头猛虎,不对,那更像一对龙目。

    “果然来了!”

    黑烟阵阵,有赤红色的火光一闪,行云心中已觉不好,他刚要催动法宝,但见手中兵刃开始变得扭曲好似要被溶解成一团,陡然间热浪喷涌,大火顺着黄风,倒卷着朝四周,朝天空,飞散而去。

    “行云!”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风雷二人第一时间出了手,可他二人哪里还有机会,只眼睁睁看着那三个脑袋的家伙站在天上,她双手交握,似笑非笑般,将一面镜子捧在面前。

    两仪化天镜!

    持双戟的布霜一把撞在风雷身上,他咬着牙,对着天上挥舞着手中兵刃,道,“贼娘们,你爷爷在此!”

    布霜身形涨大到十丈三的高度,而这个大小也刚好挡在了风雷将军的面前。

    借着兄弟这一吓,风雷从那浑身滞涩的状态里走出,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令来,紫霄天道上,寄托了神君在上头的一道命令,这命令能使天地易主,区区一方法宝,困的住他们可困不住天意。

    然而,那伸向内衣兜里的手此刻取怎么也抽不出来。

    “三位,还是别折腾的好,再比下去,只怕天上又得招新官了。呵呵。”

    一只凤凰不知何时绕到众人身后。

    风雷瞪大了眼睛,他死死盯着天空之上的那一位,明镜之外,一阵爆鸣,云端巨人被打的四分五裂。于恐怖的热浪中,一浑身冒着浊浪的怪物嘶吼着,接连不断挥拳重击,直到那巨人彻底变成一滩烂泥。

    “不痛快,不痛快!”

    那怪物越打越疯,最后拎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行云身体,在地上又撕又咬,活脱脱一头畜牲!

    “你们!”风雷眼眶通红,可如今他们反被算计,现在更是任人鱼肉,反抗更是奢望。

    那头的三首上,左肩膀处一个脑袋对着那施虐的怪物说道,“玩也玩够了,留他一口气在。”

    那边,打着哈欠的炎君身子一转,变作了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模样,他一只手提溜起地上那滩人形的物件,随手一丢,扔到后头妖怪堆里,“这样的废物,我一个人来就够了,帝君竟然让我们三人一起,真是看得起他们。”

    他走到那个浑身捆成一团的风雷面前,抓住对方脑袋,“我记得,你们中,最厉害的那个,好像是叫紫璇玑?”

    “呸!凭你也配?要不是爷爷们着了你的道,否则你这小娃儿,提鞋,唔…”

    炎君胳膊一用力,将那胖将军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

    “你也是当兵打仗的,哪有败军之将耀武扬威。”将那厮也丢给身后妖怪,炎君抱起臂膀,一旁的丹缨则饶有兴趣似的绕到那依旧怒目圆睁的布霜雷将身侧。

    这位,自西部外私自拦截圣主遗失权柄未果后,为了清除死亡带来的负面影响,硬是老实待了有年把这才缓过来。如今看着三具天将身躯,不免咂了咂嘴。

    “这不知修了几多功德的血肉,若让咱吃上一口,病根子不好也能治个大半。”

    那身子依旧被牢牢控制着的布霜闻听此言,当即叫道,“我是照德道人转世,乃东君遗腹子,几位,若是吃了我必然沾染上无量因果。”

    丹缨闻言侧过身去,他道,“东君,哪个东君?这天下地上,自诩东君的人何其多,就算是先前那位坐掌玉华宫的,如今怕不是连枝带叶都被你家帝君给灭了,倒是你,模样似这般狡诈,活到这儿,应是个识时务。”

    天上的三首很是配合的收了法宝,当即那巨人身子一缩再缩,落到地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眼见身边这三位一个比一个不好惹,那厮又见妖怪堆里两位兄长被人捆个结实,再往远里,一大堆天兵被人围堵已成必死之势,布霜脸上满是凄然。

    “诶,罢了罢了。此番我部下来原本就是为了起兵清缴妖…咳咳,顺带去寻那妖星。青丘一事不过是个由头,如今在这地界的三十六路兵马,除开神霄钦火,天演天枢,其余人等并非十二神帅里头的。”

    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炎君问道,“紫璇玑没来?”

    已经和盘托出的布霜摇了摇头,他解释说,“先前天上宫闱里不少武斗,神帅死伤大半,紫璇玑也被毁去半块仙骨需要静养。若是地上争讨一事出了纰漏,自有第二批神将下凡,不过她会不会来就不一定了。”

    炎君闻言却没有多说什么,那布霜道,“我和你们合作只希望不要真的伤了我和我的弟兄们。他们中有不少都是新晋上来的,天上一战致使天宫统治力下降,这帮小伙子是能继续维持这个秩序的基石。”

    对此,丹缨道,“该改改你们的这些个老毛病,天下是所有生灵们共同的天下,天上也不该只是有你们口中所谓高高在上之人。”

    布霜没有反驳,他似乎一直都知道,北边的妖国奉行着怎样原则。他一面戴上束缚,一面又问,“你们真的有信心能打赢这场仗?”

    丹缨反问道,“这个世界终究会走回它应有的轨道上。”

    布霜的手已经被捆住,他很自然,又有些惆怅的自言自语,“明明都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搞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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