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三千颗头颅落下。
一时间，整个明疆上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谁也想不到这仅仅是一位少女复仇的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明工城，大理石砌成的浮雕石砖铺满整座祖祭台，三千躯干挂在那任凭风干，活像一座血池。
少女独自坐在这，耳畔呼啸的风声像是大鼎里装的那三千颗头颅来自地狱深处最恶毒的咒骂。
“停下吧，有太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无辜？”少女仰天大笑道：“我的族人们、郄爻姐姐、还有那个少时为掩护我逃走而被他们折磨致死的侍者，甚至我至今仍不知她为何名，他们哪一个又不是无辜的？只是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东西？”
“那你现在做的事又何尝不是……”男子道。
“我不是他们。所以过去的事不会再在重演。”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少女时，便是她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神打动了姜枫，但现在她的狠辣与无情却让姜枫感到了些许迷茫。
“皇位从来如此，能者居之。不识时务者就只有被命运抛弃的选择。”
“对哥哥来说，这些可能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
姜枫摇了摇头道：“正因为我知道那些，所以我才痛恨。你可知一位化形境甚至督阵境的人可以避免多少普通人沦为妖兽的食物。”
“我知道。”
“那为何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过是一群空占大量资源到最后却沦为权利奴隶的废物可怜虫。用那些资源我可以扶持更多的强者。”
“要是哥哥你愿意，甚至那个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条件呢？”
只见明沂眼角媚丝勾魂。
“我知道哥哥有两位姐姐陪着。”
“我对小女孩不感兴趣。”
姜枫干净利落的打断了她的施法。
“哥哥说笑了，我只是想要晓梦姐姐的一个保证。”知道姜枫误解了，明沂雅笑道。
“现在看来你们夫妻间好像有些小矛盾。不过这事以后再说。”
“郄爻她知道吗？”姜枫话锋一转问道。
明沂狐疑的看向他。
“是你，对吧。”
明沂沉默良久道：“带着你的人离开。我们，今天没见过。”
“你在害怕？”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唉。”姜枫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忘记那件事，你就还是我的姜枫哥哥。”
“那若不呢。”
一个女子声音从姜枫背后响起，这熟悉的语气竟能一时破了明沂的心境。
“不可能，不可能……”明沂不可置信的看着摘下帽袍的女子，而后是激动到说不出话来。慌乱中带着惊喜，与之前那副狠毒形如两人。
镜花水月，一切终是假的。
“就这样走了？”
房间内，雪潇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小姑娘，目光又落在了床边的姜枫身上。
与平日不同，姜枫此刻满面忧愁。
“御梦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哎？”
雪潇疑惑的眨了眨眼，她还是见姜枫第一次这么客气，要放在往日肯定是要被这家伙一句“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给搪塞过去，可今日这客气样子。
这小妹妹不简单啊。
次日，明工城，花瓣遍地，行于各大街道两侧的卫兵身披花羽，面戴赤金神鸟面具，左右手各执一白一红花灯，从城市两方各拥一人至一高台。
行至高台，黑裳白衣，红裳素衣，透过面具两人遥望彼此。
没有想象中的默契，男子一把抱起女子大踏步走向台顶。围在周遭的几位神鸟卫倒是默契的背过身驻守。
“哎，神鸟卫？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
“是啊，以前可从未见过”
“苍麟、赤雀、虎啸、兵武，不是听说四卫之一的赤雀一直空缺吗？这怎么突然……”
“这你就不懂了，听过袁公的名号吧，诺，就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他女儿。”
“就是那传闻中与唯一一只赤雀签订契约之人，真的假的？”
“嘿，你还别真不信，我这消息有特殊渠道。”
“那男的又是谁？”
“额，嘶……”
“你这消息渠道也不行啊。”
“听说好像是……”
“别听说了，快看上面！”
只见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寒光闪过，紧接着掩住女子面容的面具一分为二。
女子接过悬在面门的小刀，嘴角微微浮起，掌心一划，待杯中血满，男子接过一饮而下。
嘴唇慢慢贴近，女子毫不躲闪，闭上眼，深呼吸着。
这曾是自己少时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可没想到会有变成现实的一天。
烈火毫无征兆的降临，烈焰将焚尽一切。
人们眼中，那土石垒成的高台倒像是成为了燃料，火势借此愈发庞大，直至整座高台化为飞灰。
待火焰散去，原本的高台处，火焰化作的羽衣裹住女子赤裸的身体，女子坐在地上，双手悬于半空，与他做着告别。
城外一断崖，在此恰好能望见城内那高台。
背后一人行至，倒是好奇地打量起了眼前男子。
“枫哥哥莫不是喜欢上了那丫头。”
闻言姜枫转过身，那双眸子反倒过于平静。
“没事吧。”
“嗯，毕竟我身上曾经流着和她一样的血。”雪潇点了点头。
“对了，郄爻姐姐呢？”
随姜枫目光，雪潇在说着话时便注意到了姜枫身旁的那一座小土丘。
“也好，在这能随时看见她。”
“那她答应枫哥哥你的……”
雪潇欲言又止。
“也是，有了这股力量，她便不会用到那个东西。”
“不过，枫哥哥这次可是又欠了我个人情，外加一身衣裳。”
雪潇笑了笑，可看姜枫神情便意识到了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
“明沂她都告诉你了？”
“所以这次明工之行打一开始就是她安排好的？”姜枫语气冰冷。
雪潇低下头目光发散，“钰姐姐都是为你好。”
“够了。”
姜枫深呼吸着，“走吧，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