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都毁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认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吗?看着有些像个人族,可是寻常人类烂成这样早就是具腐尸了。”鸢璃说道。
阿依手一伸,冰刃便出现在了手上,他将近乎等人高的冰刃转动扔出,冰刃快速旋转只看得清残影。
冰刃旋转着停留在妖怪的头上,随着凛冽的寒气撒落妖怪身上,他的魂魄显现,的确是个人族,生前的样貌瞧着还是个年轻俊秀的少年。
看完,阿依收回冰刃,说道:“你们看见那些眼珠子了吗?除了眼眶中本就有的一双眼睛外,他身上其余眼珠都并非是他自己的,每一颗眼珠都来自一个罪孽深重的恶魂。当然,身上杀戮最重的还要当数这个少年。他生前可是在村中水井里下了剧毒,害死了整个村子的人,有侥幸逃过的,也被他追着砍杀了,更是在全村人死后,把他们的尸体全都吊在了村口的百年老树上。”
鸢璃问道:“那他记忆中能否看到是谁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有就是,他现在到底是人是鬼啊?”
阿依道:“他的记忆除了生前杀人的记忆,以及,他今日进入固戍山开始的记忆,其他的都被人刻意清除过了。他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个凶尸。”
闻言,鸢璃立即探看他的记忆,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少年的记忆呈空白,应该也是嫦媚干的。
“他记忆很有可能也是被嫦媚抽取的,也是呈空白,看来,多半又跟邪渊那群人有关系了。他又是收集瘴气怨念,又是做凶尸收集恶魂的,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只听说过邪渊是靠吸食瘴气怨念修炼的,也没听说过邪渊修炼或是什么功法需要用到恶魂的啊,难道就只是大费周章找这种红宝石?”
阿傍说道:“这种凶尸恶魂以及方才被被化为白烟的那些魂魄,都是费心思挑来的,寻常人族,相隔甚远之地,百里挑一,噢不!万里挑一能出这么个生前罪孽深重,十恶不赦的恶魂,这种人的魂魄就算是下了地狱,必是下十八层地狱,近乎没有转世投胎到机会。我们刚才之所以没有出手相救那些残魂,便是因为它们的魂魄飘散出来时就已经在朝着灰飞烟灭的结局而去了。”
“这种长得像红宝石的东西,根本就是个吸纳怨念贪欲的容器。”珩槿从少年手中抢走红宝石拿在手中细看,发现上面还雕刻着字,“这上面雕刻的字,好是除了陈婉梅以外的另外四个魂魄的生辰八字。”
“你怎么知道?”
“你带我看她们记忆时,其中有一段记忆不是她们和花眠村第一任村长成亲前,跟他合了八字吗?写着他们八字的那张纸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我当时总觉得,他不是骗婚吗?不至于跟四个女子都不约而同的合八字吧?总不能还必须挑八字相合的女子食之吧?而且,你看上面这四个字,都是至阴的时辰命格。”
阿傍阿依接过珩槿递给他们看的红宝石细细观察,“应该就是这东西的存在导致花眠村的魂魄被困在这儿,无法出去。花眠村之所以出现的魂魄里,没有婴童的魂魄,也是因为,它们都在这这石头里被炼化成的鬼童子。”
“鬼童子?”
阿傍继续解释道:“鬼童子怎么解释呢?阿璃,你知道凡间有人养小鬼吧?鬼童子就跟那个的意思差不多,只不过,鬼童子一般是被凶尸鬼王之类的养来帮助他们作祟的。我听说过的传闻里,被养得最邪门的一个,祸害了一个镇,到现在那个镇子都还荒着无人敢去呢。因为镇子位置奇特,是建立在两座紧密相连的高山上,据说都荒到树木疯长,阻隔了路,只能步行。”
“你说的镇子是不是叫官山镇?整个镇子还挺有钱的,镇上的人都是靠打得一手好棺材而过上富庶日子的。”鸢璃问道。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你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官山镇的邪门当年可是连妖怪都在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呢!我当年流落在外,被黑熊精抓去当口粮关着的时候,听他手底下做事的小妖精们讲过,可没说官山镇邪门的源头竟然是鬼童子啊。”
“你是不是听他们说是死于疫病的人魂魄不安,死不瞑目,不肯离去,故而作祟?后头鬼王敕水加以利用养凶尸被幽冥处置了?”阿傍一副了然的表情。
“对对对,虽然有些细节被他们传得听起来未免有些虚假,但大差不差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难道……真相并非如此?”
鸢璃开始有些兴奋,她最喜欢听这些悬疑邪门儿的故事传说了。
阿傍卖足了关子逗她道:“真相可比这刺激多了,被隐藏掩盖的内幕,足以让你惊讶得掉下巴!想听吗阿璃?可是很恐怖的哦,听完若是做噩梦不敢睡觉,阿茶还没回来,我看谁陪你睡,哈哈胆小鬼!”
像往常讲鬼故事前嘲笑完阿璃这个胆小鬼,便感受到珩槿不善的目光,但他丝毫不惧,他就是故意要说后面那些话的。
“我想听啊!你讲吧你讲吧!”
“嗯,故事有点长,处理好了这儿的事,我跟你细说。”
“行行行。”
阿依对阿傍的行为了解,便随他附和着玩笑道:“确定不等阿茶回来了,再让阿傍跟你讲鬼故事吗?”
阿傍刚才说的话,她可以当是习惯脱口而出,眼下最正经的阿依也都这样,鸢璃难以忽视他俩的真正用意。
不过,她也是想给珩槿找点不悦的,“可是阿茶回来还要好久好久,没事,我还有九尾陪我睡。”
“好啊好啊,待会你着急回去吗?不着急的话,我们回幽冥讲,气氛更浓,还可以玩身临其境。晚了你就在幽冥殿睡呗,反正是你和阿茶住的寝殿。”阿傍趁热打铁补充道。
他们都知道阿茶喜欢阿璃,他历劫去了不在,他们这些做好友僚属的就该一致抗敌。
“正好还能跟阿湘一起,我好久都没见到她了,我不着急回去。”
三人默契的将珩槿当作空气,聊得热火朝天,约定好,连客气客气,问问他要不要一起也不打算。
由于红宝石中含有已被豢养成型的鬼童子,还不知被养成了什么气候,他们也不好贸然将其从红宝石中释放出来带回幽冥,便决定将凶尸魂魄从尸身中提出来,再伪造凶尸自爆的场面后,与红宝石一同带回幽冥,等候茶溯洵回来后再行决断如何处理。
然则,阿傍阿依尝试将凶尸的魂魄提取出来时,刚提取到一半,凶尸的魂魄就极其不稳,剧烈摇晃出残影来,像是分裂成了四五个魂魄一样。
他身上的眼睛鼓了起来,最后快速的齐齐爆掉了,爆掉后形成的血坑周围的肉开始蠕动微颤,最后从肉下浮现出牙齿来。
牙齿出来地儿像个嘴巴,牙齿碰撞的声音响了两下后,竟有吟唱声传出。
定睛一看,正是那血坑牙齿形成的嘴在吟唱。
瞬间,凶尸被套出一半的魂魄就开始像残魂一样冒出白烟,魂魄无法出声,可却看得出来他动作表达的痛苦。
阿傍眼疾手快地用锁魂链将他魂魄套住,才减缓了凶尸魂魄上白烟冒出的速度。
然则,下一刻,红宝石就像受到了召唤感应,发出的光线更亮了,萦绕在它周围的沙粒薄雾颜色加重,又从红宝石中渗透出来不少,贪婪的裹挟着白烟。
“它在吸食这些白烟!”
闻言,阿依当即将冰刃放在红宝石前一臂的距离,对着冰刃吹了口气,无数寒气飘散到红宝石上,将它冻成了个冰疙瘩。
阿傍感受到寒冷,想要把它还给珩槿拿着,才发现自己的手与红宝石已然冻在了一起。
“好冷啊,阿依。”
“你又不是活物,冻一冻没关系的,幽冥那么冷也不见得你喊冷。”
“可这是你的冰刃啊,你来试试!阿璃,你看他!又欺负俺!”阿傍将手递到她跟前控诉道。
阿依将他的手推回,“你难道还要阿璃给你拿不成?行了,赶快结束,咱们好跟阿璃回去玩身临其境了。”
说着,阿依一把抓住凶尸魂魄快速将它扯了出来,魂魄完整的瞬间,冰刃被吹出的寒气就将他也冻住了。
“他快爆了,等珩槿帝君解开了捆仙索,我们就立即瞬移到祠堂里侧,避免被这东西炸后的血肉沾到身上。”
几人点头互相确认示意后,珩槿快速收回捆仙索后变跟他们一起瞬移到了祠堂。
外面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头顶石壁掉下来些小碎石。
好在,原先在祠堂中跟宿泱石像打架后到处都是碎石堆积,也算替他们遮挡到了炸裂的肉块和血。
鸢璃将五个魂魄叫出来后重新超度了她们,这回,总算是五个都成功了,她们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不停朝她磕头。
“走吧阿璃,一起回家。”
“好啊好啊。”
鸢璃满怀欣喜地答应,就听珩槿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