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靓坤帮李振棠稳定忠信义的期间,洪兴龙头蒋天文自己也遇到了麻烦。
位于红磡的奥比餐厅,是洪兴四大天王肥祥的产业。
红磡是一个位于香港九龙半岛的旧区,当中大部分地域都在九龙城区内,但油尖旺区的香港理工大学、香港体育馆及红磡海底隧道入口等地传统上亦算是红磡的一小部分。
红磡是由大环和红磡湾组成,最初只有大环是陆地。年开始,香港政府便开始于红磡湾填海,当时并未有红磡的名称。
年,当时有建筑工人打一口井时,发现涌出来的井水是朱红色的。有风水专家归咎于动土伤了龙脉,流出的是龙血。另一方面,井水的化验结果显示,导致井水变红的原因是由于含有硫化铁及汞化物。无论如何,因为红色的井水,该区便得了红磡之名。
奥比餐厅对面就是九龙车站,广九铁路的终点站,更远一点就是香港理工大学和万国殡仪馆。
肥祥约蒋天文到奥比餐厅见面,说是要商量肥祥退休的事情。
蒋天文也不算吝啬,开出了两千万的价码,买肥祥退休。
肥祥点头同意了。
蒋天文正要和肥祥碰杯的时候,一群枪手杀了进来。
猝不及防的蒋天文在保镖的掩护下,从大堂往后厨退。
大堂通往后厨的通道上有一部电话,蒋天文抓起来就开始拨号:“阿南,我在奥比餐厅,有枪手要杀我,赶紧带人过来。”
蒋天文放下电话之后,发现自己的保镖队伍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一脸冷汗地往一间放卫生用品的储物间里面躲,装作看不见蒋天文的样子。
蒋天文叹了一口,钻进了后厨,捡起一根钢管插在厨房门的把手上,然后就蹲在操作台后面躲藏起来。
剩下那个保镖在厨房门外,拿着一把枪,跟对面的三个杀手对射,拖延时间。
终于,蒋天南带着人及时赶到,在杀手踹开厨房门之前,打退了杀手们。
蒋天南拍着厨房门,大声喊道:“大哥,是我,开门吧!”
蒋天文打开厨房门,说道:“快走,警察快来了。”
……
回到自己的公司,蒋天文犹自惊魂未定。
蒋天南说道:“大哥,你去奥比餐厅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你身边肯定有内鬼。看来,得从外面找人来保护你。”
蒋天文说道:“你安排一下。”
……
酒吧里。
吧台里的阿信对靓坤说道:“坤哥,南哥的电话!”
靓坤说道:“转到办公室里面去,我到里面去接。”
抓起电话,靓坤就听到那头蒋天南的声音:“阿坤,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要打扰你。”
靓坤说道:“南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见教?”
蒋天南说道:“我大哥在奥比餐厅被人枪击,差点丧命!”
靓坤说道:“谁这么大胆,敢暗杀洪兴龙头?”
蒋天南说道:“下手的人是大陆来的乌鼠,本来就是一帮亡命之徒。真正大胆的是幕后主使人。”
靓坤说道:“那南哥找我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把兄弟们撒出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把对头挖出来。对了,奥比餐厅是肥祥的陀地,他怎么说?”
蒋天南说道:“肥祥老糊涂了,只知道说不管他的事。我记得,你读过警校,又是洪兴比较出位的堂主,我希望你能参与到我大哥的安保工作中来。”
靓坤说道:“我虽然是洪兴的堂主,但是我负责文哥的安全,这不合适吧?”
蒋天南说道:“我大哥和我都相信你对洪兴的忠诚。有什么不合适的?”
靓坤说道:“《三国演义》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镇南将军曹仁从荆州赶回来拜见曹操。当时,曹操正在睡觉。曹仁准备进去,却被曹操的护卫许褚拦住了。曹仁非常生气。许褚说,虽然曹仁是宗族大将,但是毕竟是镇守外藩之将,我许褚是负责内部宿卫的,我的职责就是负责我们主公的安全。我和文哥之间的关系,远不如曹仁和曹操,让我负责文哥的安全,这对文哥对我都是不负责任的。”
蒋天南笑道:“枪击我大哥的幕后主使不会是外人,一定是洪兴内部不服大哥当龙头的人。这个人一定不是你。所以,我才向大哥提议你来负责这件事。”
靓坤说道:“洪兴偌大一个社团,难道没有一个南哥信得过的枪手吗?”
蒋天南说道:“如果事情发生之前,我当然会说有。但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让我对很多人的忠诚有了怀疑。”
靓坤问道:“需要我带多少人过去?”
蒋天南说道:“你带个用得着的小弟就行了。关键是要会用枪。”
……
第二天,蒋天文的财务公司会议室。
阿信对于这次的任务很兴奋,抢在靓坤的前面跑进会议室。
看到一个长头发戴墨镜的家伙已经坐在里面,阿信热情地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长毛怪看都不看阿信一眼,只是酷酷地坐在那里。
接着进来的是个背着挎包的胖子,手里抓着一把花生,一屁股坐在长毛怪身边的椅子上,对长毛怪说道:“阿鬼,好久不见。”
长毛怪阿鬼说道:“见到我就没好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阿信又向胖子伸出手,热情地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胖子看了阿信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剥了一颗花生,放进自己的嘴里。
一个两个都不理会自己,阿信十分丧气,难道小弟的身份直接写在脸上了吗?
又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进来了。
阿信掏出身上的香烟,递了一支,说道:“你好,我叫阿信。”
“东星乌鸦。”
靓坤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阿信站起来,替靓坤介绍道:“坤哥,这位是东星的乌鸦!”
靓坤看着乌鸦青涩的样子,问道:“你不是东星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鸦说道:“我欠文哥的人情,今天过来,准备把这条命还给他。”
胖子把手里的花生放在会议桌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碎屑,这才伸向靓坤,说道:“坤哥,我叫肥雪。你也认识鬼见愁鬼哥?”
靓坤和胖子握了下手,说道:“原来你不止卖枪,还会打枪?”
肥雪笑道:“卖枪是混口饭吃,打枪也是混口饭吃。”
靓坤说道:“阿信,我的小弟,两位老大多关照一下他们。”
鬼见愁仍然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靓坤,说道:“好说!”
这时,蒋天文带着蒋天南走进了会议室。
靓坤、阿信、乌鸦、鬼见愁、肥雪纷纷打招呼。
蒋天文说道:“大家都坐,不必客气。我从今天起,就算是把性命交给各位了。”
蒋天南说道:“事成之后,公司会给每位二十万的花红。”
乌鸦问道:“到什么时候为止?”
蒋天南说道:“直到我大哥安全为止。”
肥雪把自己背上的挎包放在会议桌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五把黑星。
乌鸦拿起其中一把,迅速拆解成零件,然后又迅速组装起来。
“不错的货色!”乌鸦称赞了一句。
肥雪笑道:“谢谢!”
靓坤、鬼见愁、阿信也各自上手开始拆解、组装。
……
来到蒋天文的别墅,鬼见愁开始安装警报系统和监控系统。
看着监控画面里十米开外就男女莫辨的清晰度,靓坤说道:“这种监控,除了能看到是不是有人出现之外,还有什么用?”
鬼见愁说道:“我本来就是想通过监控确定是不是有人出现。我们是保镖,不是偷窥狂、变态。”
靓坤说道:“我觉得你还不如弄几条好狗过来,比监控有用多了。”
鬼见愁说道:“时间太紧了,人和狗的默契,很难在短时间内培养起来。”
……
肥雪给蒋天文准备了一件防弹衣。
肥雪一边帮蒋天文穿上,一边说道:“文哥,这东西虽然叫防弹衣,但也不是刀枪不入。普通手枪子弹,只要不是抵近射击,会有很好的防护效果,但是如果是制式步枪子弹,米内直接命中的话,生还几率就不高了。这是因为,子弹如果击穿人体,一部分动能被人体吸收,另一部分随子弹离开;如不能击穿,所有动能全部作用于人体。防弹衣的作用是阻止击穿,也就是说,子弹的所有动能被防弹衣本身和人体共同承担,巨大的动能毫无损失的被身体吸收,即便防弹衣消耗掉一部分,剩余的能量也足以震碎五脏六腑。”
蒋天文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直挺挺地站着挨子弹的。”
……
靓坤忙里偷闲,给酒吧打了个电话,但是听到的消息把靓坤的肺都气炸了,“什么?有人过来闹事?给我踩过去,砍他!特么的!”
靓坤挂了电话之后,阿信问道:“坤哥,什么事?”
靓坤说道:“没事,你去检查一下文哥的车子。”
乌鸦说道:“要不要我跟梅字堆的话事人马交冯谈两句?”
靓坤说道:“算了,你为了帮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
蒋天文在财务公司处理生意,鬼见愁、乌鸦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坐着休息,只有靓坤在门外的走廊上焦躁地来回踱步。
鬼见愁走出办公室,对靓坤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靓坤说道:“什么有什么不妥?”
鬼见愁说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靓坤说道:“我们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站的。要站,不如去站街啊!”
鬼见愁说道:“你不如去跟南哥说。”
靓坤没有说话,只是用一根中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肥雪和阿信在泊车的后巷看车。
肥雪正在嗑花生,阿信则是唾沫横飞地吹水:“我现在是保护洪兴龙头的五个之中的一个,这种机会,外面混的小弟,想也要想几年。如果这件事可以打响我的名声,我想最少可以在别人面前吹个十年八年的。你以前是怎么上位的?是不是那些江湖大事你都参与过?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也好啊!”
这时,靓坤、鬼见愁、乌鸦簇拥着蒋天文到了。
阿信只好悻悻地闭上嘴,给蒋天文拉开车门。
砰!
蒋天文的肩膀中弹了。
鬼见愁按到蒋天文,两个人趴在两辆汽车之间。
靓坤、乌鸦、肥雪、阿信也纷纷低下身体,把自己掩藏起来。
鬼见愁问道:“文哥,你没事吧?”
蒋天文虽然满脸冷汗,但是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靓坤、乌鸦、阿信正在努力从自己藏身之处四下寻找着枪手所在的位置。
砰!
一枪打中了靓坤的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
“是狙击枪!”肥雪大声说道。
靓坤怒了,大声吩咐道:“乌鸦,弄清楚枪手在哪里。”
乌鸦脱下自己的西装,往空中一抛,枪声并没有响起。
“艹!不上当。”乌鸦骂道。
“搏一把啦!”阿信弯着腰,向巷子边建筑物的阴影里跑去。
砰!
枪声再次响起,但是没有击中阿信。
肥雪已经发现了对方枪口的火焰,喊道:“对面那栋楼的房顶。”
那栋楼有十层高,再加上汽车和楼之间的距离,用勾股定理推算,双方的距离大概有五十米左右。
肥雪说道:“对方用的是苏联制造的德拉古诺夫.毫米狙击步枪,有瞄准镜,我们的手枪没办法和对方对射的。”
鬼见愁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阿坤,你开车,送文哥离开这里。”
靓坤瞪了鬼见愁一眼,慢慢爬到车门边,刚打开后车门,就有一颗子弹打中了后车门。
靓坤不顾这些,一下子窜进后车厢,紧接着伸手又把前车门打开,接着又是一颗子弹击中前车门。
虽然蒋天文的座驾是德国车,但是肯定不防弹。
靓坤不想在车上被打死,又打开另一侧的后车门,下车几步跑到巷子边,沿着建筑物,向枪手所在的楼房奔去。
鬼见愁大声喊道:“不要冲上去!”
枪手似乎也发现了靓坤,子弹追着靓坤的影子打。
靓坤还是冲进了楼房,开始爬楼梯。
等爬到楼顶,枪手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地弹壳。
“shit!”靓坤骂了一句,又下楼跑回了停车的后巷。
蒋天文等人也已经驾车离开了。
靓坤等了很久,才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巷子口,司机问道:“老板,坐车吗?”
因为管理部门收紧发牌,整个香港不过有一万五千多辆出租车,所以打车难一向是香港的特点。
……
乘坐出租车回到蒋天文别墅之后,靓坤怒不可遏地冲进餐厅,揪着鬼见愁的衣领,把他拉到了游泳池边,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坐出租车回来的?”
鬼见愁面色平静。
靓坤一耳光打在鬼见愁的脸上。
又一耳光反抽。
一拳。
追出来的肥雪大声喊道:“住手啊!”
靓坤一记撩阴脚让鬼见愁弯下腰。
肥雪掏枪在手,指着靓坤。
紧接着,跟着走出来的阿信也掏枪在手,指着肥雪。
靓坤横了肥雪一眼,气鼓鼓地走回了别墅屋内。
……
早上,靓坤、乌鸦、阿信、肥雪坐在餐厅里,看报纸的看报纸,发呆的发呆。
蒋天文走进餐厅,四个人纷纷起身问好。
肥雪说道:“鬼哥上街去了。文哥,你出去吗?”
蒋天文说道:“我今天不去公司,身上还有些酸痛。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了。”
靓坤说道:“文哥,对不起!”
蒋天文说道:“如果昨天晚上我真的死了,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关你们的事。江湖就是这样子的,一步天王,一步死亡。自从坐上龙头的位置,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蒋天文走到灶台边,取出五个茶杯,说道:“谁要咖啡?奶茶?阿华田?”
……
快到中午的时候,鬼见愁回到了蒋天文别墅。
靓坤已经出门了,陪蒋天文的老婆伊莲在尖沙咀逛街购物。
靓坤把车停在街边,守着车子无所事事的时候,袁浩云和陈家驹开着他们那辆大红色的迷你宝马停在靓坤的车边。
袁浩云说道:“坤哥,厉害啊!不用你出手,就有人帮你把事情都搞定了。”
靓坤说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袁浩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光凭你开两句玩笑,就拉你的。司机大佬!”
靓坤说道:“你没被死人吓得尿裤子吧?”
袁浩云被靓坤踩到痛脚,气得指着靓坤的鼻子说道:“你小心点,我迟早拉你进班房!”
只有陈家驹不停地打着圆场:“算了,算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
这时,蒋天文的老婆伊莲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等伊莲上了车,靓坤也不理李辉,打火,一溜烟就开车走了。
从尖沙咀回蒋天文的别墅,中间要通过一段山路。
香港的夏天,最常见的除了高温,就是暴雨。
暴雨冲倒了大树,倒在路中央,阻断了道路。
靓坤停下车,打开双闪,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 ()
一只柔软的手,按住靓坤的肩膀,说道:“别离开,我怕!”
靓坤停顿了一下,说道:“没事的,大嫂!”
等那只柔软的手离开,靓坤才推开车门,双手遮着前额,跑过去看了一下,这棵树估计鲁智深都没办法搬开,只好又跑回车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靓坤的衣服已经全湿了。
那只柔软的手帮靓坤拂去肩膀上的水珠,但是想抽回去的时候,被靓坤的手捉住了。
靓坤从前排座位,爬到后排座位,按倒伊莲,把她骑在身下。
“你不要这么粗暴!”
“我火气很大呀!”
……
汽车开回蒋天文别墅。
靓坤脱下湿漉漉的衣服,走进餐厅,对阿信说道:“以后接送大嫂的工作你来做!特么的,今天下雨被堵在半路上一个多小时。”
说完,靓坤离开了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
蒋天文约了洪兴的几个叔父包括肥祥以及其他潮州帮老大,在银河中心的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一群江湖老大吃到商场都要关门打烊了,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谈正事。
——反正也没有人敢来催促他们。
席间,洪英坐馆蒋权发难道:“阿文,你最近有麻烦,都没办法出面,所有的事情都停下来,你要我们去要饭啊?”
两个洪兴的叔父应和道:
“事情越拖下去,越没好处。”
“是啊!最重要是有生意做。”
蒋天南说道:“没面子,哪里有生意呢?谁认识你?”
蒋权说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干的。阿文,你是洪兴的龙头老大,你也应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安心才是。”
蒋天南说道:“五叔,前天我大哥第二次被人枪击,这件事情不解决,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洪兴?小弟们又会对社团有什么看法?”
蒋天文说道:“外面的人和小弟们都是看我这个龙头而已。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替我想想吧!”
蒋权说道:“你是洪兴龙头老大,你做主吧!我先走了!”
几位叔父互相看了看,说道:“阿文,我们还有事,也先走了。”
说完,几个人都走了。
只有肥祥,一直没说话,也没有起身。
等其他人都走了,蒋天文说道:“祥叔,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肥祥说道:“最近,我的各项生意都不太好,资金有些紧张,我想跟阿文你借点钱,周转一下。”
蒋天文说道:“祥叔,你想要多少?”
肥祥说道:“两千万。”
听到这么大一笔数字,蒋天南都坐不住了。
赶在蒋天南说话之前,蒋天文说道:“明天早上到我公司去拿就行了。”
肥祥说道:“多谢!”
说完,肥祥起身,杵着拐杖向门口走去。
看着肥祥的背影,蒋天文说道:“祥叔,别经常去澳门了。”
肥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
蒋天文坐在包厢里思虑了良久,才推开门走出包厢。
看到蒋天文出来了,守在包厢门外的靓坤、乌鸦、阿信、鬼见愁、肥雪都站起来簇拥着蒋天文走到电梯处。
不对劲!这是走在最前面的靓坤的第一感觉。
身后枪声响起,靓坤循声望去,另一边一个化妆成商场保安的枪手已经被乌鸦击毙了。
幸好坐的是自动扶梯,而不是升降梯,不会被人瓮中捉鳖。
下了电梯,靓坤再次冲锋在前,举着枪四处搜寻着对手。
此时的银河中心,所有的店家都已经关门了,没有店员,没有顾客,只剩下保洁人员还在工作。
鬼见愁和阿信断后,击毙了两个追上来的枪手。
乌鸦和肥雪左右两边护持着蒋天文,躲在直径一米多的柱子之间。
没有必要继续前进了,枪手已经近在咫尺,现在就是决战时刻!
枪战的过程很惊险,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毕竟,靓坤、乌鸦、阿信、肥雪都不是专业的保镖,有亮点,也出现过失误。
所幸,结果是好的,对方丢下了五具尸体,靓坤这边毫发无损,蒋天文也没有受伤。
……
第二天,蒋天文照常上班,用他的话说就是,“总不能因为几个刺客,堂堂洪兴龙头就不公开出现了。”
走出公司、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靓坤发现有个清洁工的神情很不对劲。
靓坤把手插进怀里,都快把枪掏出来了。
同行的蒋天南按住了靓坤掏枪的手,说道:“这个家伙是大哥以前的保镖,大哥第一次被人枪击的时候,跟在大哥身边的人,只有他活下来了。”
靓坤疑惑地问道:“那他不是很可疑?”
蒋天南说道:“我审问过他,没发现什么问题。”
靓坤问道:“你怎么审的?准不准确?”
蒋天南说道:“我叫人用塑料袋子套住他的头,袋子口扎紧,十分钟之后再放他出来。他如果没死,那就不是内鬼。”
神判法!这很三合会!
靓坤问道:“如果死了,怎么办?”
蒋天南无所谓地说道:“死了就死了。”
蒋天文本来都已经走过去了,但是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钞票,塞到清洁工的手里,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清洁工捧着钱的双手手背。
清洁工嗫嚅了两下,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扑倒了蒋天文,嘴里大声喊道:“文哥小心,有埋伏!”
噗!噗!噗!
清洁工的后背都被打烂了。
那几个靓坤没看出问题的清洁工都掏出手枪。
糟糕,看走眼了!
由于蒋天文才是杀手的目标,说句难听的,杀手就算是把靓坤等人打成肉末,都没人付钱,所以尽管是杀手先开枪,但是却是靓坤等人占了上风。
很快,杀手就被靓坤等人屠戮一空。
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的靓坤大声喊道:“留下一个活口,把老鼠赶回巢穴!”
听到靓坤的喊声,鬼见愁把本来瞄准最后一个杀手头部的枪口,向下稍微移了一点,一枪打中了对方的大腿。
拖着这条受伤的腿,杀手一路逃回了停车场,开着车向着老巢逃去。
靓坤丢下蒋天文,一马当先,一路追击,驾车死死咬住杀手的尾巴。
追到荃湾一处山坳,道路尽头是一栋荒废的大楼,这是条死胡同。
杀手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大楼。
等鬼见愁带着乌鸦、阿信、肥雪赶到的时候,靓坤说道:“看来,这里就是杀手的巢穴了。”
五个人杀进废弃的大楼,很快就把除了头目之外的所有杀手都一一干掉。
鬼见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杀手头目面前,说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大家都好过,你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杀手头目咧开干涸的嘴唇,说道:“你们香港人,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大陆人?以为我们都是孬种?”
鬼见愁说道:“你也是收钱办事,何必这样执着?”
杀手头目说道:“我反正活不了,随便你怎么折腾!”
鬼见愁说道:“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杀手头目还没说话,靓坤倒是先噗嗤一声笑了。
鬼见愁皱着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靓坤说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年月日,我被国民党逮捕了。头一天,敌人用金钱利诱我,我没招;第二天,敌人严刑逼供,我还是没招;第三天,敌人用美人计,我没抵抗住,招了;第四天,我还想招,可是解放了。”
鬼见愁根本把握不住这个笑话的笑点,不仅没笑,反而更严肃了。
鬼见愁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哥想对付谁,谁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
……
奥比餐厅。
肥祥正在坐在餐桌旁吃东西。
蒋天南拉开椅子,坐在肥祥对面,说道:“红烧翅,蒸一条石斑鱼,半只炸子鸡,加一碗白米饭。祥叔,吃这么多,不怕撑死啊?”
肥祥一边吃,一边说道:“撑死,总好过没得吃。”
蒋天南说道:“慢慢吃,不要噎到。等你吃完,我再动手。”
听到蒋天南的话,肥祥放下筷子,推开餐盘,说道:“洪兴由蒋震主事,我也就认了,谁叫他是我大哥呢?但是,没道理大家把社团做起来,却是你们兄弟捡便宜。你们被带到香港来的时候,你老爸早就死了,而你连路都不会走,还是个婴儿。现在,龙头的位子由你大哥来坐,难道就因为你们都姓蒋吗?”
砰!
回答肥祥的是一发子弹,打在他的胸口上。
肥祥强撑着身体,抓着餐桌上的筷子,想杵着筷子撑起自己肥硕的身体。
砰!
又是一发子弹打在肥祥的胸口上。
肥祥终于撑不住了,肥硕的身体砸翻了椅子,躺倒在餐桌下。
蒋天南走过来,用脚拨弄了一下肥祥的尸体,确定肥祥已经死透了,这才掏出手绢,擦了擦枪把上的指纹,扔下枪,转身离去。
……
蒋天文的办公室里。
蒋天文把五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鬼见愁,说道:“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鬼见愁一言不发地拿起信封,就要离开。
蒋天文在鬼见愁背后说道:“阿鬼,阿南还有事找你。”
……
楼下。
蒋天南坐在车里,对鬼见愁招呼道:“喂,这边。”
鬼见愁走了过去,趴在车窗边。
蒋天南说道:“你还记得《洪门三十六誓》吗?”
鬼见愁没有说话。
蒋天南说道:“《洪门三十六誓》第九誓: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诛灭。靓坤的小弟阿信,偷大嫂,你说应该怎么办?”
鬼见愁吞了口口水,嗓音嘶哑地说道:“我明白了。”
……
鬼见愁让肥雪约靓坤、乌鸦、阿信在九龙城区的乐口福餐厅见面。
整间餐厅只有他们五个人。
鬼见愁把枪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对靓坤说道:“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做掉你的对头。老板要我今天在这里做掉阿信。你们说,怎么办?”
靓坤掏枪,指着鬼见愁,说道:“你敢开枪,我就打爆你的头!”
肥雪掏枪,指着乌鸦,说道:“你开枪,我就开枪!”
阿信也急忙掏枪,指着肥雪。
乌鸦没有掏枪,而是对鬼见愁问道:“鬼哥,大家同生共死一场,有没有变通的余地?”
肥雪转头看着鬼见愁,说道:“乌鸦哥说得对,大家兄弟一场,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我去找文哥,文哥大人大量,一定会有变通的办法的。”
肥雪收起枪,站起身,说道:“等我,等我!”
看着肥雪一走一颤的肥胖背影,靓坤吩咐道:“放下枪!”
阿信放下了枪。
鬼见愁也放下了枪。
……
肥雪跑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蒋天文的公司楼下。
肥雪下车,正要付钱的时候,刚好看到:蒋天文的老婆伊莲正气冲冲地从大楼里走出来,气冲冲地打开车门,又气冲冲地坐进汽车,最后气冲冲地关上车门。
整个过程中,伊莲都努力发出最大的声响。
但是,这些都没有让她消气。
最后,让她消气的是蒋天南的贴身小弟阿九。
阿九走到车窗边的时候,伊莲正在怒骂:“说老娘偷人?老娘我是个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不是那腲脓血,搠不出来鳖!老娘自从嫁了武大,真个蚂蚁不敢入屋里来,甚么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休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一块瓦砖儿,一个个也要着地!”
这当然不是伊莲的原话,但是绝对是她的心声。
不过,没等她吐露完心声,阿九就一枪打爆了她的头,番茄汁涂满了车窗。
肥雪没有继续付钱,而是在阿九发现自己之前,再次钻进了出租车,对惊魂未定的出租车司机吩咐道:“快走,快走!送我回去,回我上车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是?”
……
肥雪气喘吁吁地跑回乐口福餐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道:“我看到,大嫂被南哥的小弟阿九杀掉了!”
靓坤笑着拍了拍阿信的肩膀,站起来,说道:“别担心了,你死不了了,但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鬼见愁问道:“什么意思?”
靓坤说道:“你觉得,最有可能想杀文哥的人是谁?真的是要退休的肥祥吗?”
鬼见愁说道:“你是说……”
靓坤说道:“没必要说出来。”
靓坤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门外停着的那辆车,掏出枪,对着天花板,打空了枪里面的所有子弹,然后说道:“阿信从后门走,我们从前门出去。外面现在肯定站满了人,如果不按别人的剧本走,我们可能都要没命!”
走出乐口福,靓坤问道:“你去哪?还是回你的剃头店?”
鬼见愁说道:“我本来想退出江湖。但是,我今天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我怎么退出?”
靓坤说道:“说得好!那我们就江湖再见了。”
这时,一辆大红色的迷你宝马开了过来,停在靓坤面前。
开车的人正是袁浩云和陈家驹。
袁浩云说道:“坤哥,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靓坤笑道:“好啊!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走路回旺角去呢!”
……
第二天,一个劲爆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江湖——
洪兴小弟阿信勾引大嫂、谋杀洪兴龙头老大蒋天文。
阿信苦笑道:“以前,我整天想着,做一件大事,然后名动江湖。没想到,我今天确实是名动江湖了,但是却是‘勾引大嫂、谋杀大哥’的臭名!”
靓坤说道:“你这个心态不对,名声不过是江湖人混饭吃的手段,你只知道追求名气,这属于舍本逐末、买椟还珠。”
阿信说道:“坤哥,你别开玩笑了,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会容不下我。香港这么大,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靓坤说道:“香港只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我送你去大陆或者东南亚,你暂时先不要回来,等我把你的事情摆平之后,我会通知你回来的。”
看着阿信怏怏不乐的样子,靓坤说道:“你别这个样子。你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了。我是你老大,你跑路了,这账还不是要算到我头上,我还要收拾你留下来的这堆乱摊子呢!”
阿信面色沉重地说道:“对不起,坤哥。我不该管不住自己!”
靓坤笑道:“你也干过那个女人了呀!洪兴龙头的女人呐!你不亏了!”
看着阿信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的表情,靓坤笑道:“你在酒吧混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是个童子**?”
看着阿信越来越窘迫的样子,靓坤拍拍阿信的肩膀,说道:“人要向前看。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说对不对?”
唉,有些事,不如就让它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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