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帘子,看向城门口。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两个哥哥相视一笑,打马朝她身后跑去。
“二小姐,两位公子许是忙着公干,没注意到谢家标识……”领队硬着头皮,干巴巴的解释。
明明是故意给人难堪的戏码,可见这二小姐原先在家也不受重视。最可怜的还是他,坤主下的任务没完成也就算了,如今还被太子威胁,要劝慰她。
“嗯,我们早些回家吧”她早就知道的,记忆中未得到过的亲情也不会随着长大而拥有。
她回来的时间的确不巧,谢丞相还在宫中忙碌,谢夫人带着谢瑶去参加宴会,两个哥哥也都出去公干,只剩下她未见过真人的两个嫂嫂。
令人将她幼时的院落仔细打扫干净,添置各种物件。又交换了礼物,又聊了会儿天后两人辞别。
院子渐渐冷清下来,谢夭斜靠在小塌上,似乎是在寻回幼时的记忆。
装扮成阿云的影一,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日渐西沉的夕阳光,红艳柔和。透过窗子懒洋洋的撒在地上。谢夭穿的一身白梅花纹纱裙,斜躺在小塌上,头向窗外,不多时脚边也染上了红色。
可谢夭整个人太过病弱,总有一种看着看着就要羽化登仙的错觉。影一用力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甩出去,直到听到谢夭闷笑才上前回禀。
听完之后谢夭没有立即下令,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人满脸问号的目光下问她:“影一,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吧?”
“是”阿云是主子亲自选出来的人,起的名字却背叛了主子,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代表着背叛。
“那就叫橙雨吧,刚好我在算账,以后就用你自己的脸呆在我身边吧。”主子的的思维才不会这么简单,但她从不思考这种问题。
“是”影一,不,橙雨。没有任何意见,作为主子的影卫,她只需要听话和执行就可以。
谢夭简单的将一些指令告诉她,然后又让她们详细的收集小太子的所有信息,她总觉得知道这些对她有好处。
“是,鬼市之主那边还没有和您见面的打算,但如您所说的他默许了我们的动作。”
“那就不急着见面,总要得些知名度才好谈合作,然后……”
谢夭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就卧在小塌上小睡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中被人叫醒,似乎是大家都回来了,要一起吃个饭。
席间的众人虚情假意,礼貌客套,假的不似一家人。还没吃几口菜呢,就有人着急忙慌的上来禀告,被谢丞相的眼神给拦住了。
大家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纷纷眼神示意。压根没吃多少的谢夭,起身向众人辞:“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和阿姊,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随后在谢夫人满意的目光下离席。去了趟婚塔果真是听话懂事了不少,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可是怎么说都不走。
不就是谢家坤主又病了吗?大选在即,如果这个时候谢家坤主去了,谢家人不仅是要回家丁忧三年,不得嫁娶,还不能有任何喜事。
二嫂前些日子被诊出怀有身孕,再过几天就三个月了,要是此时段府中出事,孩子出生哪怕是天生乾元都会人诟病。
大哥时任京都副指挥使,最近上头高升又有意提拔,想来转正在望。
总之现在谢府好几件喜事,可经不起丁忧三年,哪怕不行了,也不能死在这时候,以谢丞相的手段,这谢家坤主装病的可不是时候。
到时候可就真真是母慈子孝了,多孝顺啊,谢夭暗地里笑的不行。
谢家坤主身边的医师中就有暗阁的人,她无论想做什么倒也方便,消息也能知道的更快些。
不过现在还不是这家人斗起来的时候,她安排的前菜都还没上桌,怎么就掀桌子了呢?不行,不可以!
到了深夜的时候,谢丞相和夫人刚刚将装病的谢家坤主安抚好了准备就寝,就被谢夭院子的人给吵了。
说是自家主子半夜突然就烧起来了,未分化未婚的世家女子,没有资格独自求医,于是求到了二人面前,顺便吵醒了其他人。
病秧子怎么能不生病呢?特别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谢夭理所应当的使自己病起来,闹的整个谢府都不痛快。
她发了烧,理所应当的躺在床上被太医诊断。其他被吵醒的人满脸疲惫,乌泱泱的站在大厅处。
“回大人,二小姐烧热应当是连日赶路,休息不足所致。烧热不退是因为她底子薄弱,又换一个新环境水土不服所导致。现在我以银针刺穴,睡一觉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看了一眼困得迷糊的众人,心下了然,默默叹了口气:“至于二小姐这底子,待她好后,我再替她好好诊脉,仔细疗养。”
谢家人礼貌道谢,给人一包金瓜子安排下人送连太医回宫休息,随后各自走了仅剩一个谢瑶坐在她床边。
手里拿着一块湿帕子,仔仔细细替她将脸上的汗珠擦净。将药吹凉了些,才慢慢喂给她。后面因为太困,倚在她床边睡着了。
谢夭能感知到这一切,待她睡着后才睁开眼。面色复杂的点了她的睡穴,扶她上床睡觉。
她曾经怨恨过她,因为她抢走了本应该是两个人平分的爱。但后面她又觉得可惜,世界上唯一一个跟她长着一样的脸,且血脉血脉相承的人,不是同路人。
烧热的身体酸软,就做完这些事她都没有力气到桌前喝口水。还好,橙雨一直都在,连忙给她递水。
她其实不懂为什么谢夭身体的确不好,特别是如今这种情况,还要故意让自己发烧,但她只想让她好受点。
“谢谢你,怎么用这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橙雨的眼神都快出个扇形图了。
“我之前以为她是一个坏人,但只有她留下来了 ,但她又让你……,我不明白”她以为谢瑶理所应当是第一个走的。
跟谢夭说话直来直去的好处,就是能够得到答案。
“她啊,她是一个好人,却不是我们的同路人。”谢夭看着床上休息的人,暗叹血脉的神奇。
谢瑶早就被世道教成一个完完全全的理想坤泽。她派人接触,她一通反驳后将人扭送进婚塔,她派人教育,她直接将人送进官府。
反抗乾元们以及这个时代的世道,是她们不敢想和不敢做的事。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能做的也是只能尽量护着点了。
橙雨点了点头,扶着谢夭做在小塌上,那里已经等着人了,回京后的计划终于拉开了序幕。
她借着生病的借口,推掉各种需要她出现的场合。更是安排着人将她的命格胡说八道一番,造成隐隐约约有人说她是灾星的传闻。
为以后的温国公府退婚打下基础。可没想到,没几天她卖通的那些人就被人上门给打了,最后一查竟然是小太子干的。
她是真的很疑惑,小太子跟谢瑶并不来往,也未曾在人前相护,怎么就对她的事情那么上心呢?
这个问题还是先放放,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后面见面的时候,找机会问吧。顺便看看在他心里,她的重量。
大选不仅是选择储君的正妃或坤主,也会为皇子们定下人选择日成婚,顺便给权贵们指婚。
那么多人自然京城是十分热闹,参加的人选准备也十分激烈。谢瑶更是盯了她好几天的服饰和诗书礼仪,直到没有错处才放过她。
谢瑶作为京城第一才女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从小到大各种宴会场合都没怯场过,就是有点提不起精神。
明天都要参加大选了,她还在她院子里唉声叹气的不肯走。
“瑶瑶阿姊叹气做甚?以你之才,明日定是艳惊四座,轻易得婚如意郎君。”
看着在塌上不停翻滚的人,谢夭偷笑毕竟还是个孩子的年纪。
“关于大选的考核之类的,我自是不怕的。只是之前我的婚事,父亲一直有意将我许给庆王,我也同他接触过,一个难得正常的乾元”
“听阿姊那样说,那不是挺好的吗?”谢夭似是不懂,懵懂发问。
“你啊你,”谢瑶说着轻笑一声,“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因为父亲有意让我与太子成婚。”
太子派人打人这件事本就藏的很浅,她能查到,谢丞相同样可以,怕就是因此起了心思,毕竟皇亲哪有国母好?
“阿姊是因为太子殿下那些的那些传闻而不喜,还是因为自己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
“傻姑娘,”谢瑶揉了揉她的头“处在我们这个位置,没有人能婚事自主的。”
“不过若是你可以选择,你与太子倒也相配”
“为什么啊?”她和太子又不熟。
“温世子为人如何你我心里明白,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但如果可以选,太子比他好上太多。你不出去所以不知道,太子为你打了人”
其他人都会认为是太子为谢瑶打的人,可谢瑶本人觉得他是为我打的人,可真奇怪。
“可我之前并不认识他啊。他怎么会为我打人?”她不这样觉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小时候经常喜欢跑出去玩,或许什么时候认识但忘了吧?”随即又探了口气,语气坚定的猜中了却不自知。
“夭夭,你明日尽管照着喜欢的人表现,温国公府,我去嫁!”不知为何谢瑶她突然决定让谢夭她比自己自由一点。
“啊?”不了吧,你这也太冲动了。
谢瑶拉住她的手:“夭夭,你不要以为我疯了。之前有人告诉我,坤泽不一定要循规蹈矩的活时,我觉得她有病。”
“但是根据你的情况一想,我又觉得她说得对!我们可以为自己而活。你可以做出选择!”
很多人都说不通,教不了的理想坤泽,她以为早以被固化,被驯服的人,却因血缘与疼惜开化。
“再说了,说不定你与太子命中注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