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她倒是有点羞怯不自在了，“那我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吧？”
“我以为，”
他盯着她的脸，悠悠道，“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的身心都托付给你了。”
他举起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舒微的脸上。
因为被她拉进黑名单，满屏幕都是带着红色感叹号的对话框。
“所以，女朋友什么时候能放我出来？”
听到某词，舒微感觉耳尖被烫了下，随后她低头慢吞吞掏出手机，“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周羡刚落地就赶来了她家，大晚上的自然就在舒微家睡下了。
这是个独栋三层的小法式带院别墅，不缺客房。舒微给他安排了一间自己房间楼上的客房，周羡并无不妥，提着行李箱就上楼了。
见他走后，舒微火急火燎赶回房间，洗澡，涂身体乳，护肤...最起码先把这一身酒味去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来。
他微微抬首，不紧不慢地用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套上衣服后，随手将毛巾搭在架子上，他打开浴室门，微蜷的头发微微湿漉。
打开手机看见一个小时前她发来的消息：男朋友晚安！
他仿佛能通过屏幕看见她眸中的欢欣雀跃，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也回了句：晚安，女朋友。
这次再也不是以Yulan的身份和她说晚安。
以后也不用不上了。
他抬腿缓缓走到床边，拉起被子——
却见一个小时前和他说睡觉的女人抱着玩偶蜷缩在他床上。
雪白的熊玩偶大到她的手勉强抱紧，一头黑发散乱在床褥之上，她的瞳仁黑漆漆，望见他时有隐约的光亮。
“什么？你穿的居然不是半露不露的浴袍？”
她从床上起来，声音震惊又充满失望。
“穿不惯，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双手闲散地插在灰色居家裤裤袋里，总算扫去公司里那不近人情的冷淡之感，他偏头，意味深长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房间是不是在我楼下？”
现在可不晚了。
舒微自己从那话中嗅到赶客之意，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手还抱着玩偶，声音透露着她的不满，“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家，这个床还是我买的。”
指了指脚下踩的床，再指了指他，“你也是我的，我出现在这里很意外吗？”
周羡淡淡嗯了声，这确实无可指摘。
他一手摸上开关，黑眸定定望着她，颇有深意道：“那我关灯了？”
舒微动了动唇瓣，还没等她开口，啪嗒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随后感受到脚下的床因为他的到来而深陷一块，黑暗中男人的靠近，她不由呼吸紧了紧。
她只是喜欢口嗨，当来真的时候，她率先绷不住。
将那玩偶塞到两人的中间，舒微轻咳了声，“我怕它掉下床了，只能放在这里。”
说完，她不确定地轻声道：“你不许半夜偷偷移开它哦...”
“嗯，睡吧。”
舒微这才安心入睡。
过了半个小时，果真一点动静也没有。
因为晚上喝了太多酒，她现下还没有困意。室内响起她翻来覆去的声音，其间动作总和玩偶的毛蹭到，她定在，将今晚周羡的告白回忆了无数遍，随后又心生念头转过身想借着月光偷看一下他。
却不想周羡的头完完全全被玩偶挡住了。
看着那微笑着的玩偶脸，她气得咬了咬牙。
不是说做过那种事后，一般都会念念不忘，并万分期待下一次的到来吗？
他为什么真能安然入睡了，并且还是身旁睡着一个巨大熊娃娃而不是女友的情况下。
他难道一点都不渴望吗？
不过前几天就听时穗岁说过，男人踏入三十岁后，在某些方面上都会性能下降什么的，对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血气方刚年少时期那么强烈，舒微咬着指节，开始胡思乱想。
随后，感受到身后的玩偶被抽开，后面瞬间空了。
转过身，只见空气中一道不太优美的弧线。玩偶被丢下了床。
“碍事。”
冷淡清冽的声音传来，她顿住，随后一双有力的手圈上自己的腰——
将她猛地拉紧某个温暖的怀里。
背靠着他的胸膛，她抑住笑意，故作恼怒，“你怎么能丢我的玩偶？！”
“抱歉，想丢很久了。”
他笑道。宽大粗厉的手掌抚上脸侧，舒微被迫仰起头，月光尽数被他挡住，阴影罩住了她，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耳畔传来他幽幽的声音：“别抱那只臭熊了，抱我。”
关灯后的卧室只有冷冷的月光安静流淌其间，房间满是静谧。他手支在床上，怀里的她毫不掩饰的期冀，闭着眼时长睫轻颤着。
这让本没想做什么的他微滞了下。
随后，细碎的吻落下，温柔地轻吻渐渐转为唇齿的交缠。
小声隐秘的吮吸声响悄然挑动神经，慢慢将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空气抽走。
良久，他猝不及防地停下。
她喘息着呼吸空气，绮丽的模样倒映在他深深眸底之中。
周羡极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再不睡就睡不了了。”
舒微眨了眨眼，虽意犹未尽但夜色已深，“噢。”
然后，她是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留下某个人彻夜难眠。
最终还是趁她熟睡去了趟浴室。
-
周末的墓园没什么人。
舒微让周羡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去到那的时候，爷爷的墓前还站着一个女生。见她到来，女生快速放下手中的花，好像是认得她，在舒微开口前说：“你...是舒爷爷的孙女？”
舒微嗯了声，但在她印象中从没见过这个女生，带着些许疑惑，“你是...”
“我是舒爷爷五年前救下的女生，当时，我父亲在街上突然动怒抬手打我...是舒爷爷路过制止了我父亲，”提到这里，她眼眶有些泛红，“特别感谢舒爷爷，这几年知道他的消息，所以今天赶来了。”
女生握住她的手，言语恳切，“对不起，都怪我...舒爷爷才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舒微连忙制止住她下跪的动作，“你该跪的人不是我，是我爷爷帮的你。”
从她这里知晓了前因后果，舒微并不感到意外，舒游向来是热心肠，路过家暴现场，要他袖手旁观的确不太可能。
话虽如此，舒微还是无法做到完全不计前事，对女生毫无抵触。虽然这不是她的错。
“我要一个人祭拜爷爷，你离开吧。”她淡淡道。
舒微静静地用湿毛巾擦拭墓碑，想必是舒权定时派人来过，墓碑一尘不染。
坐在长碑旁，舒游咧嘴笑的照片映入眼帘 ，她缓慢地说起这两年的事，没有腹稿，想到哪说到哪，将好玩的事情难过的夜晚通通都说了遍。
像小时候那样。
最后，她垂头，轻声道：“爷爷，我和年少喜欢上的人在一起了。真可惜，你还没有见过他。”
舒微也不知道植物人状态时的爷爷有没有听见周羡的声音，如果有，爷爷大概会有点印象吧。
“哎，不过也没关系，巧的是他吃过你做过的曲奇，并且赞不绝口呢。如果当时你能醒来，我保准他能一口气吃三盒。”
那些他陪在她身边听她絮叨，末了调侃她话多肉包子，总爱在早上买完菜后去商城买裙子回来，在厨房捣鼓如何做讨小女孩欢心的甜品...
那些弥足珍贵的画面，她都不会忘，并珍视如初地走下去。
话毕，她站起，眉眼弯弯道：
“爷爷，你相信吗，我会幸福。”
-
墓园旁边是个广阔的绿野。
趁着此时没什么人，两人踏上无垠旷野。碧蓝苍穹下，嫩绿长草迎风飘扬，风声伴着鸟鸣，纯粹治愈。
舒微走在前面，他跟在身后，以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一会，随后她转过身，“你怎么不说话？”
“还是不打扰你想爷爷了。”
身后是无边绿野，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他挺拔的身上，他徐徐迈着步，神色闲散，下一秒眉眼含笑地从伸手递出一捧花。
舒微顿了顿，他什么时候买的？都没注意到。
她笑着接过，郁郁葱葱的叶片间星星点点的白花绽放着，花香浓郁。是白玉兰。
“该不会是墓园门前买的吧？”
“墓园哪里会卖这种花？”
周羡勾了下唇，“来的路上就买好了。”
舒微还是感到有些突然，“为什么突然送我花，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没什么特别，路过花店就想到了你，”
他唇角弧度渐深，“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拖着尾音，停顿两秒后，歪头看向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道，“奖励你今天见爷爷没哭。”
舒微感到好笑，唇角还是泄露心思般情不自禁弯起，“这算什么奖励？”
前几年见爷爷眼泪是有点难抑制，但今年可能因为有了他，她不再感到先前独自一人的不安和心慌。
走了一阵子，她问出普通情侣都会问的问题，她偏头，好奇地问：“周羡，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思考的时间没花多久，身侧的男人微挑眉，认真道，“你的坦率，直白，单纯和善良。那些我没有的东西，你把它们诠释的很好。”
末了，周羡反问了句，“你呢。”
舒微转回头，思索了一会。
“我喜欢你平常对我温柔的样子，和在床上对我不温柔的样子。”
“...”
“...”
“...”
“...你能不能别那么看着我！”她又羞又恼，“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坦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