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心雪见冯嵘不言语,气得顿足,道:“爹爹,爹爹,我也要收徒弟。”
冯嵘道:“你如今收徒弟,那叫误人子弟。”
冯心雪叫道:“爹,那我先收徒,你代我来教好不好?”正巧小青从河里抓了条鱼出来,冯心雪指了她便道:“那女孩便不错,我收了她做徒弟,爹爹,成不成?”
常泽道:“心雪,这女孩将来是要做我家惜见徒弟的。”
冯心雪道:“嗯,你们……,怎么都抢我前头去了。”
冯嵘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个十几年要练的,这会儿收什么徒。”
冯心雪道:“你厚此薄彼,明师兄都可以收徒了,我却不能!”
冯嵘从石头底下摸了只小蟹出来,道:“你要有你师兄的本事,我也不会拦你。”
冯心雪再不说话,抱了食盒在岸边生闷气。
明千霜从未把小青与柳惜见的收徒之约说出去,这会儿则是惊于常泽已知小青与柳惜见之事。
原来,常泽、冯嵘方才到河边来,正遇见张勤带了永绪、小青几个孩子摸鱼,冯、常二人与张勤攀谈,已知永绪、小青先后要拜明千霜与柳惜见为师的事,而柳惜见与小青当日的五年之约,他们也已尽皆知道。
常泽原还担忧柳惜见这事行得莽撞了,后来与小青相谈,见这女孩性子虽腼腆,但品性甚好,便也无忧虑了。
张勤得见武林中这两大人物,心中喜极,便邀了冯嵘、常泽、常亦等人到家中用饭,他几人下河抓得的鱼虾泥鳅已给张勤拿了回去烹煮。
这一时,冯嵘与常泽仍在河中不肯出来,明千霜、冯心雪便与卫仪卿、常亦、连红楼在岸上说话。
卫仪卿道:“大师兄,我方才见卞同之去见了师父,师父脸色便一直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常亦瞧了明千霜一眼,道:“确不是什么好消息,白白费了柳师妹和明师弟他们的一番功夫。”说着,向明千霜瞧了一眼。
明千霜微一思量,道:“金起陆无恙?”
常亦点点头。
那日,金芙蓉脸被划伤,曾说要寻祛疤药,邹无晋当即便说金门中女弟子有最好的祛疤药,可常泽所知的,金门本宗并无高明的大夫,而他为寻名医吴熹棠给明千霜医治,曾派人走遍南方,仍是不见踪迹。整个南边,唯有金门的地盘没去过。那日,邹无晋说他们门下女弟子有祛疤药,便惹了常泽疑心,他登时想到,那祛疤药会不会是吴熹棠调配的,是以派了卞同之连夜赶往徽州去查探。
这一去,不单查到吴熹棠在徽州金家,还查到他被请去徽州,便是给金起陆治柳子慕那毒针的伤,且金起陆伤势已大好。柳惜见当日去胶州接应明千霜,费了不少劲儿才用柳子慕的毒针伤了金起陆,万古山庄众人便一直盼着金起陆毒发身亡,可谁知便给吴熹棠治好了,常泽得了这消息,方闷闷不乐。
卫仪卿只见常泽愁容,不知他因何而愁,是以这时向常亦探听。
冯心雪知他们在说万古山庄的事,也不深问,看后来各人转了话头,便把点心分给诸人吃。连红楼道:“是了,方才午后来拜访冯大侠和庄主的那位郎公子,说是西域扶疏岭的人,他又叫谭鑫玉姑爷,要这么说,谭鑫玉和虞前辈他们,也在扶疏岭了?”
常亦道:“多半是吧。”
卫仪卿道:“我前两日见了子虚派的几位姑娘,他们说,那谭鑫玉可了不得,那日,他可是胜了廉孤飞呢。”
常亦道:“我便是听到他们这么说了,唉,当真厉害。”
冯心雪道:“可惜没亲眼见着。”
卫仪卿道:“我倒觉,那日还好咱们早走一步,我可听说,廉孤飞的手给明师兄砍了后,他狂性大发,伤了各派的不少人,金门的王霄云便给他杀了。”
冯心雪道:“是了,这几日不见金门的人,是回去了么?”
连红楼道:“听说是回去了。是了,我还听说一事,那叫一宽的和尚,是邹无晋的爹,叫邹兼然。”
卫仪卿道:“不错,师父是这么说的,便是那日帮金门挡箭的那老和尚。”
常亦道:“还有朝阳教的,我听说那日司马徽领了他门下的弟子便走了,没同各派一起御敌。”
明千霜道:“倒还是有一个,石温,他后来与廉孤飞动手了。”
卫仪卿道:“朝阳教的也太狡诈!”
明千霜道:“石温曾与众人道,司马徽派了人去打探那廉孤飞的消息,可不想他门下弟子尽被廉孤飞擒了,司马徽为救朝阳教弟子受了伤,因要医治,后面才未现身。”
冯心雪道:“这石温不过也是为了顾忌司马徽的面子才这样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日,司马徽就是弃了各派逃了。”顿了一顿,又道:“石温自个儿,后来不是也冒雨离寺了么,他兴许也怕人多问呢。”
卫仪卿道:“这次,也就是行空帮的好运气,路上耽搁晚了两日到,帮中弟子倒是没有伤在廉孤飞手上的。”
连红楼道:“他们倒是赶上了帮各派收尸,昨儿赖帮主来见师父,说这几日他的弟子,帮着各派收敛那些死去弟子的尸身,有的弟子一天几趟往城里的棺材铺跑。”
常亦道:“武林同道,能帮则帮。”
连红楼道:“常师兄,你可有听庄主说,咱们何时回去?”
常亦道:“爹说后日咱们便走。只留二弟在寺里等惜见和程师伯。”
几人正说着,张勤从远处过来,叫众人去吃饭。永绪、小青连同冯、常二人才从河中出来,各人洗了脚,便齐到张家去。
因连日来吃的都是寺中素斋,这一顿见了荤腥,众人都是敞开了吃,到后来,桌上锅中各样菜都见了底。
晚间,众人回寺,明千霜给常泽、冯嵘倒了洗脚水后,宫唯匆匆进来,叫明千霜去吃药。明千霜随他过去,冯嵘瞧着明千霜背影,心下歉然。
常泽知他心中所想,道:“咱们再给霜儿寻蜥王便是了。”
冯嵘道:“我实在想不到,是我吃了这蜥王,别说没脸对着霜儿,就是惜见,我也没法交代。”常泽道:“你扶养霜儿这么些年,危难时见心性,这孩子心里有你,把药给了你,那是他对你的心意,你可别多想。至于惜见,那孩子从不是心窄的,她会明白的。”
冯嵘垂头不语,常泽又道:“那叫左小山的,不是养了一只灵蜥么,咱们到西域要是寻不到蜥王,那便抓寻常的小灵蜥来养,养他一只蜥王出来。”
冯嵘道:“蜥王需食万只小灵蜥,小灵蜥只怕也不好找,不知要等到哪一年,霜儿的伤,可拖得的到那时候?”
常泽思量一时,道:“那便把抓来的灵蜥都给了霜儿吃,那日我伤得也不轻,吃了一只小灵蜥便好许多。小灵蜥也有药性,蜥王的药效是吃了万只小灵蜥得来的,咱们便抓上一万只灵蜥给霜儿吃,那也抵得吃了只蜥王,把他养成和蜥王一样的身子,说不定到时,他毒便解了。”
冯嵘听了这话,倒觉可行,点点头。
常泽道:“我明日,问问宫唯和利风规去,不过,寻思着这法子是可行的。”
两人说着,见明千霜回来,便止了话,另说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