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葬云霄跑出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神神秘秘的，声音重重叠叠。

    和此前契约时所见似乎一模一样。

    “她要取得妖心才能回去。”那重叠的声音里含着一股嘲讽味道：“所以，你知晓为何她说不可能了吗，因为她要取你的心。”

    黑影一上来就抛出炸雷，让葬云霄如坠冰窟，由心底发冷。

    “游溪不是那样的人。”葬云霄咬着牙，不肯相信黑影的话：“而且，你为何告诉吾此事？”

    “人间是一场盛大的剧场，吾等是这剧场下的观众。”黑影开始讲谜语：“戏剧就应有它的曲折价值。”

    “变态。”葬云霄顿时皱起眉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脸嫌恶的骂了出声。

    虽然显现的形式相似，但葬云霄已经能确定，这与最初与他定下契约的绝非是同一人。

    “你可以回去与游溪确认吾所言是否属实。”黑影也不生气，嘲弄着说道：“吾也想知道，对她而言，是通关回家重要，还是与你们这些妖物浅薄的情谊重要。”

    葬云霄这下说不出话了，脸上失了血色，苍白的吓人。

    黑影阴冷一笑，掩着雾消失了。

    在黑影消失后，葬云霄连忙往回跑，想找游溪确认一个答案。

    妖的世界一直黑白分明，回来的路上，他想着要怎么问，想着想着，等真的走上去，看到游溪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又什么话都问不出了。

    要是问了，她觉得难过怎么办呢？

    葬云霄把自己想的苦情，又因苦情失落，闷闷不乐了一整天，被释阎摩看出来了不对劲，拉到庭院外。

    “怎么回事？”

    被他一问，葬云霄低着头，又开始不高兴，好像话本里被负心人骗身又骗心的可怜小妖一样，眼眶又开始发红，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把与那黑影的谈话，和与游溪的对话都讲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重点——

    “她不要吾，她要走了。”

    释阎摩瞬间觉得头疼，想把葬云霄的脑袋拎起来敲敲看会不会倒出水来：“葬云霄，你一厢情愿的太过了，当初是你对游溪这个人类最为坚信，现在，你要为他人一句话便动摇至此吗？”

    释阎摩的语气严厉，葬云霄却比他还大声：“可她不要吾了！”

    “……现在，不应该先与她求证是否需要妖心？”释阎摩忍着自己想要化出平等罗暗的冲动，耐心分析。

    “那倒无所谓。”

    释阎摩先提这个，葬云霄反倒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脸色薄红小心翼翼怕被听到了一样，小声说道：“反正吾没有心也不会死，自吾与她结缘的那一天起，吾的心就已经是她的了。”

    没救了，傻透了。

    “一，她是否需一颗妖心？二，是否非要你的妖心？”

    妖界没有月光，黑夜中，平等罗暗不知何时以握入掌心，散发着幽绿光芒，映着释阎摩如森罗地狱里的阎罗。

    “三，葬云霄，你陷于情爱吾不管，若失了妖的骨气，平等罗暗会先穿过你的心。”

    是威胁，更是恨铁不成钢。

    漂浪的妖在乎的东西很少，与他人之间总有一层似有若无的隔阂。

    可就在此时此刻，那层看不见的墙被打破，里面显露出同样炽热跳动的心。

    葬云霄沉默了片刻，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释阎摩，你真的不像一个妖。”

    释阎摩没理这句话，收起平等罗暗，回了露花倒影。

    游溪坐在焱无上对面。

    焱无上正给她表演掌心燃火，那团火鲜活跃动，和他身上那明艳鲜活的赤红明黄一样。

    “焱无上，你是什么妖？”

    “本爷不告诉你。”

    释阎摩收回视线，又没救一个。

    堕神阙似乎和他有同样感受，猛然拍桌站起身，所有人瞬间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只见妖皇大人冷声一笑：“你只问他，不问本皇吗？”

    全军覆没。

    释阎摩是期待妖界三王竟斗出现一个一统百妖路的强者，但绝对不是期待这种方向上的斗争。

    游溪好脾气的接话顺毛：“那堕神阙，你是什么妖？”

    “如此不敬，还想要答案吗？”堕神阙接着冷哼，身体老实的又坐了下来。

    这个人类怎么能这么直接就对他直呼其名？他们有那么熟吗？

    游溪当场秒懂，这也是个傲娇系，傲娇程度只比南风不竞低一点点，正准备接着顺毛，释阎摩站到游溪面前，与她对视。

    他的眼睛总是有些深邃的，像沉默透彻湖水上的浮萍，有着不知向何处漂流的寂寞。

    “吾想与你谈一下。”释阎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