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嫣斋位于平民居多的东堂巷,龙子轩与夫人乘坐的华贵轿子在此显得格格不入。
众居民未见其人,便想不知又是哪家哪户的富人,闻名想请雅嫣斋打造首饰。
随后众人见龙子轩与其妻子蓝氏下轿,不禁感叹好一对佳偶。男子儒雅清秀,女子温婉贤淑,两人皆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情态亲密,显是新婚燕尔。
两人走入雅嫣斋,众伙计见到阵仗如此大,知道来人身份不俗,便忙去请了沈展瑜来。沈展瑜出来一见,也颇为吃惊,问道:“子轩?你二人怎的突然到此来了?”
龙子轩见其身着男服,不禁暗自冷笑,旋即拉起妻子的手,道:“韵儿在清点贺礼之时发现一样玉石,我见其精美,想起展瑜表姐是做这门生意的,便特地上门来想请表姊将其做成首饰送给韵儿。我也知雅嫣斋有规矩,不会要表姊为难的……”
原来雅嫣斋初时因沈展瑜与工艺师傅约定不侍富人,但后来随着手工声名渐大,愈来愈多富人慕名而来,因而才调整为今日这般,接富人的生意,但价格却会高出三成,用于免费为平头百姓定制打造饰品。
如今听龙子轩之语,沈展瑜不禁笑道:“一场亲戚,你二人又是成婚,这当是表姐送的又何妨?”
“哈哈哈,”龙子轩亦笑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不是?婚宴当日表姊也已经送了一对耳坠,子轩哪敢再收?”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沈展瑜见状:“既是如此,那我便厚着脸皮做表弟这单生意了,只是这已超过了……”
“是么?那只好请表姐多加用心按照韵儿的心意去做了。如何,韵儿看表姐这儿可有中意的样式?”
蓝氏却道:“雅嫣斋所制样样皆精美,正是让人好一阵眼花缭乱。就首饰而言,我样样都不缺,如若表姊不介意,可否替我做个决定?”
沈展瑜道:“自然可以。只不知所收贺礼是何物呢?”
龙子轩挥手,便有下人捧着礼盒上前,打开一看,只见其中那剔透宝石射出耀目星光,甚是夺人眼球。
而沈展瑜见之却不由得一愣,目光中似乎带有困惑。她抬头看龙子轩,问道:“这是表弟你们收到的贺礼?”
“是的!表姐觉得如何?可有什么想法?”
沈展瑜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一言半语恐不能尽述本意,之后我会画上几幅图样,送给表弟你们挑选。”
“那自是最好,多谢表姊费心了!”蓝氏欣喜地拉起沈展瑜的手答谢。
龙子轩也笑道:“可不要拿先前已画好的图样搪塞,我们可瞧得出来呢。”
“这个自然。”
随后,龙子轩与蓝氏便说着要再去制衣店,置办一些布匹,届时与首饰相衬。
他们走前,龙子轩转头笑看沈展瑜。她自然明白这笑容意味何在,手捧着那颗晶莹的玉石,她不由得想起当年,他给自己送礼物的样子。() ()
只是光阴已逝,当年的珍而重之的礼物早就在十年前的下定决心中舍去了。
如今各有前程,再去追忆已是无用,是以沈展瑜便将心思都放在这颗宝石上。虽她也困惑宝石来历,但他们既然有此打算,自己也不便再问,因而便着手绘制首饰图样。
沈展瑜心思细密,寻常即便客人说了喜好,她也会备多一两幅图样供挑选,如今既然是龙子轩另有它意,那她又再多画了几日,拿多几幅图样去给龙子轩过目,也算对得起他的这一锭银子。
她想着亲戚一场,叫下人去有失礼数,是以便自己过府。
这图样拿给龙子轩看过,他却道还要去内院与妻子商量,请沈展瑜稍坐便去了。殊不知,这一坐竟从午间坐到了傍晚,她茶喝了五六杯,厅内的鲜花、画像也都看厌,腰也坐得酸痛,待她忍无可忍,再问仆人去请龙子轩时,龙子轩才施施然踱步出来。
他道:“着实对不住表姐,这几幅图样咱们看了许久,商讨许久,总觉得都难以突显宝石的光华,不能满足自己心中……”
沈展瑜强抑不悦,道:“你们是客,你们所想要的式样才是最好的式样。既是如此,这几幅图样都不合你们的心意了罢?”
“几幅图样均有不同想要修改之处,就有劳表姐再多费费心思了。”
“哪里……”沈展瑜正说着,便听侧门另有动静。
竟是这一下午本应该在内院里和龙子轩商量首饰图样是否合心意的蓝氏。
沈展瑜早知龙子轩用意,是以此刻见到蓝氏也不甚吃惊,倒是龙子轩要比她还惊讶,忙迎上去道:“韵儿?你怎地……”
“郑夫人身子有些不适,原说要尝一尝她家新厨子的手艺也尝不成了,是以母亲便带我回来了。咦?表姊怎会在此?”蓝氏细想,便喜道,“莫不是已有了首饰的图样?”
她忙跑过来看沈展瑜手中的式样,与龙子轩口中所说不同,她每看一张,便发出赞叹,在看完以后,她便赞道:“展瑜表姊当真名副其实,这图里绘制的样样都精美无比,比旧时在家中所见的那些个夫人小姐佩戴的还要好看……”
蓝氏又翻看图样好几遍,最终才选出一幅来说道:“看来看去,我还是最喜这幅璎珞项圈。”
沈展瑜接过图样,抬头看了一眼龙子轩,莞尔道:“这么快就能定下了么?不再多看看么?”
“嗯!不看啦,我还是最喜欢这一幅!会比较难做嘛?”
“不会不会,其实都一样的。”
两女一同笑了起来,而在一旁的龙子轩被沈展瑜笑看一眼,脸色倒是沉了下来。
随后蓝氏又拉着沈展瑜闲话,带沈展瑜走出龙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