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庭有些茫然,他记得自己自己的身体瞬间轻盈,耳边是刺耳的车轮声,还有惊愕的大喊声。
他费劲睁着眼睛,看着妹妹离开了,他松了一口气,身体快速的失温,随后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而等他睁开眼,面前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他们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时庭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他揉了揉眼睛,这时候他发现了异常。
之前他的手是有薄茧的,但现在每一根手指头都写满着四个字:娇生惯养。
这不是他的身体,突兀的想法冒了出来,他看向了旁边,旁边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金色的卷发,碧绿的眼睛,她穿着洁白的长裙,天鹅颈上绑着丝带,像是一个价格昂贵的洋娃娃。
他从洋娃娃的眼睛看到他自己,他也穿着一身白衣,有一头长长的黑发,而他的脸倒是没变,还是如同过去。
这时他发现,四周全是穿着白衣的男孩女孩,他们像是被圈养的羔羊,一副待价而沽的模样。
洋娃娃女孩见时庭四处打量,她打开蕾丝折扇,挡住自己半边脸,实际上她在和时庭搭话:“你不要这样,这样太不礼貌了,他们会对咱们印象不好的。”
时庭:???
什么印象不好,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洋娃娃女孩:“这次相看很重要,我看中的人也在这里面,你不要耽误我。”
多亏洋娃娃女孩简短的言辞,时庭终于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原来他们在相亲。
时庭动作安静了下来,但他耳朵灵活了起来,他渐渐发现自己能听到很多人的话,但听久了他开始慢慢皱眉,那群看起来穿着光鲜亮丽的人,实际上像挑市场的白菜一样挑剔他们。
那群西装革履的人,内心是鄙夷他们的。
时庭一瞬间对他们失望到了顶点。
他“初来乍到”。
不懂他是什么人,也不懂这得需要做些什么,好在有人强迫他懂,在他失望达到顶点的时候,来了一个穿燕尾服的管家,他宣布可以开始了。
然后一个穿西服的人过来了,他牵走不远处的一个女孩,那女孩是他们中最出挑的一个,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
一旁的洋娃娃女孩捏住了扇子,可怜的扇骨差点断裂,时庭看出来了,看样子洋娃娃女孩和第一个女孩不太对付。
那群西装革履的人依次排队,他这边的人渐渐少了太多。
他和洋娃娃女孩四周的人愈发少了,偏偏他俩无一人选择。
洋娃娃女孩渐渐从最开始的高傲变得脸色苍白,甚至摇摇欲坠,看得时庭有些心疼。
时庭问洋娃娃女孩:“你就那么想被他们选中。”
洋娃娃女孩听到这句话反而呛了时庭一句:“难道你就不想被选中。”
时庭:……
我这人生地不熟,还不清楚被选中要干什么呢,稀里糊涂岂不是亏了。
时庭说:“你看到西北倒数第二个人了,你努力一下,他会选你的。”
洋娃娃女孩:“这有用么?”
时庭:“你相信就有用。”
洋娃娃女孩迟疑了一下,可看了一圈四周的人越来越少,但依旧没有人走向她,她咬咬牙,大概觉得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折扇落到合适的角度,抿了一下嘴角,微微眨了一下眼。
就这样一个动作,略带风情,又略带无辜。
人间尤物啊。
时庭啧啧称奇,甚至他觉得这个洋娃娃女孩比刚才第一个被选的女孩还有吸引力。
西北倒数第二个人明显向前了一步,他像是屈服自己的欲望,向前走了一步,但离洋娃娃女孩还剩十来步的时候,一旁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那人猛然停住了步伐,随意选了旁边的人。
时庭这下看明白了,他对洋娃娃女孩说了句无情的实话:“你是遭小人了。”
洋娃娃女孩却从落败的模样重新变得昂扬,她甚至语气都带着一丝孤高:“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的魅力减弱了,既然这些人能屈于权势不选我,那这里所有的人都配不上我。”
时庭没想到这洋娃娃女孩还是个女王的性格。
等到了日落,西装革履的人都带着人离开了,剩下未被选中的人不过七八个,包括时庭。
剩下的人除了洋娃娃女孩和时庭以及一个男孩,其他人大多面容平凡,有男有女。
洋娃娃女孩见西装人都离开了,她对时庭说:“我叫诺拉,在西区。”
时庭不晓得这句身体的名字,只报了自己的名字:“时庭。”
诺拉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悄声对他说:“时庭,好名字,我喜欢,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管家快来了,你说我们能逃离这里么。”
时庭此时还未明白逃离这两个字的含义。
其中一个女孩抽噎的说:“白塔的人该回来接我们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像多米诺骨牌,除了诺拉和一个少年,其他人都哭了。
少年是除了时庭和洋娃娃女孩之外的帅气少年,他头发梳得很板正,风格也是一丝不苟的,时庭扫了一眼他的手,发现他的拇指和中指带茧,像是经常拿手术刀的人物。
少年也在打量诺拉和时庭,在愁云惨淡中,三人的目光像是上演一场惊心动魄却无声的电影,
少年报出了自己名字:“阿尔滨,西区。”
说完这句话,远方的门外陆续进来几个燕尾服的人,燕尾服将剩下的人带走,包括时庭。
时庭一言不发,带走时庭的管家觉得时庭可能心情不好,一路上也没有搭话,但时庭实际在暗暗在记着回去的路。
等他回去才发现自己有一个小房子,像是他以前读书的宿舍,不过是一个人住,里面洗手间厨房很齐全。
这个屋子他有一些电子设备,他尝试了一下,发现这些东西他都能人脸解锁,他松了一口气。
经过了一通宵的晚上,他终于理解这个令人无语的世界。
人生来就注定好了命运。
有人生来就是尊贵,有人生来就是贫贱,而时庭他们既不介于尊贵,也不介于贫贱,他们无法给自己订下价值,他们是贵重的抚慰药剂。
生来就注定在白塔,只有被选择的权力。
他们是omega,生来已经注定命运。
据说他们柔弱可怜,只有富饶的白塔能提供他们的一切,不然他们在混乱的世界是无法存活的,除非被人选走,有一个强者来保护他们。
时庭捏了捏自己柔弱的胳膊,这具身体,还确实不太行,不过巧合的是,在这个世界,他也叫时庭,而他现在十六岁。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名字。
时庭突然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他总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巧合。
好在这具身体柔弱,却年轻,一夜未睡没有特别的劳累,第二天还要继续上课,他请了假。
老师耳听八方,早就猜到了时庭难受,准许了时庭的假,但在老师准许之前,时庭已经离开了,他背好了行囊,等他躲开所有人的视线的时候,竟然在白塔的门口看到了阿尔滨和诺拉。
相遇的时候,时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阿尔滨和诺拉认识。
他们都是西区的人,认识也不足为奇,但一起逃跑就耐人寻味。
诺拉:“我遭小人了。”诺拉用时庭的话回他。
阿尔滨:“我犯了点小错。”阿尔滨言辞简短。
他们说完自己的理由看向时庭,时庭顶着两人的目光,说:“我只是不想在这里待着。”
这里全是这具身体的熟人,他待下去指定露馅。
时庭咳了两声:“我向往自由。”
三人短暂的结成盟友,时庭问诺拉:“你们认识多久了?”
诺拉正在开锁,她随意回了一句:“阿尔滨是我学弟,平常都在实验室,要不是这一遭,我还不能认识他。”
谎话。
时庭心里想,但他没有指出。
叮的一声,锁开了,诺拉黑客技术很强,矗立于此一百余年的白塔,数方势力想要入侵的地方,就被一个白塔中柔弱孤傲的少女这样轻飘飘解开了。
当然时庭不懂这个举措的意义,阿尔滨是不在意。
诺拉干过很多回,都习惯了,他们三个人出去了。
诺拉望向远处,今日雾气蒙蒙,却能看见太阳,它静静立在白塔身后,露出模糊不清的道路。
诺拉语气决然:“走吧。”
她利落的换上了便服,一副这一套流程已经做过很多次的模样。
阿尔滨换起衣服没那么流利,但也能看出来他的决绝。
他们走了很久,到了外面,这里和其他的城市类似,高楼大厦。
诺拉:“我要去极北之城,只要那里,可以暂时逃避白塔。”
时庭说他也要去那里,诺拉看向阿尔滨,阿尔滨说自己自然也是去那里的。
他们到了某处,时庭则说自己有点事,他需要办事。
在等待的过程中,阿尔滨突兀的说:“那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逃避追捕。”
诺拉刚想说什么,却听到飞机的轰鸣,白塔的人发现有人失踪了。
是了,一个人还好,三个人同时失踪目标太大,诺拉心里一沉。
时庭却不知道从哪开过来一辆车,对诺拉和阿尔滨说:“上车。”
两人纵身一跃,立刻上车,但诺拉心里仍是沉着的,白塔的人有飞机,无论怎么逃,都是无法逃过天上的眼睛的。
况且现在自动驾驶速度不快,时庭现在这么做,也只能延缓他们被捕的速度,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时庭却说:“黑客小姐,你现在系好安全带,麻烦你入侵一下飞机里面的系统,我刚才记住那个飞机的编号了。”他说完之后将一个纸条扔了过去,上面是用铅笔写好的一列数字,字迹清晰,整齐的像是阿尔滨刚梳好打上发蜡的头发。
诺拉和阿尔滨立刻系上安全带。
时庭已经搞明白如何从自动驾驶改成手动驾驶,他一脚油门下去,车如同离弦的箭一向迸射出去。
诺拉觉得多亏了安全带,才不至于让手中的纸条飞走。
诺拉拿出设备,好在时庭来的快起飞了,还保留着一定的平稳。她通过飞机的编号控制了飞机,诺拉轻轻按了一个按钮,飞机从天空坠落,在还差数米的时候,飞机平稳的落地,但飞机上的人却再也没办法追捕他们了。
时庭开了又大概十多分钟,他们到站了,是一个港口,诺拉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吐了。
飙车玩电子设备,简直和呕吐是绝配。
时庭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诺拉骂了一句,还是接了过来。
时庭将车还了回去,租车的人还夸时庭开的快,感觉借车前后也没过多长时间。
时庭天天飙车,虽然感觉有些不适,但不影响。
邮轮即将起航,黑客小姐已经订好了船票,三人顺着人潮上去了。
这艘邮轮很大,高约几十米,上面是数不清的窗户,里面很大,大到有餐厅,有游戏厅,甚至有影院。
时庭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并不算小,从窗台眺望,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们几乎是卡点到的,当他们进来的时候,邮轮已经开了,阿尔滨和诺拉都拿出来电脑。
时庭好奇问了一句:“电子产品不会让他们锁定咱们么?”
诺拉说:“不会,我走之前留给他们一个小礼物,他们无暇顾及我们,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发疯一样的找我们。”
时庭轻笑:“真的这么刺激么。”
诺拉:“只会更刺激。”
他们折腾了一天,时庭已经累了,他这具身体不是很强壮,这么折腾很乏累。
他带上了眼罩,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放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是有水果的面包。
诺拉坐在床边的角落里面,她曲着腿,正在狂敲电脑,阿尔滨正在看一本有关人体的书,他的手在一旁比比划划。
时庭透过窗户,看到天已经彻底黑了,没想到他竟然睡了一天,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肚子响了。
他拿起面前的面包,垫了两口。
时庭身上的疲惫终于消散了,他说:“我出去看看这艘邮轮。”
两人没有回答,但两人也没有阻止。
时庭走在这座错综复杂的邮轮之中,这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旅行的,他们欣赏海上的风光,欣赏沿途的美景,也在邮轮上进行秘密的交易。
时庭在酒吧路过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说:“听闻他们用这艘邮轮在运送一样货物,听闻这货物是无价之宝。”
另一个人说:“这种传言每天都有,这你都信。”
那人不说话了,时庭喝了一杯葡萄酒,他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转身离开了这里。
邮轮到一个景点会停上一天,以至于去往极北之城的路是十来天,这些天时庭他走遍了整个邮轮,有空的时候就去健身房锻炼,他现在已经比之前身体素质好上太多。
期间时庭得知了诺拉给他们找的麻烦,诺拉入侵了主系统,据说负责主系统公司的人整整修了四天,并且发布了逮捕令,重金通缉造成这一切的黑客,但诡异的是诺拉的名字和相片没有流传出来。
所以有人讽刺公司通缉了个寂寞。
等快到时庭溜达到了最深层的时候,他听到一声遥远的呼唤。
像是塞壬的海妖,充满勾引的诱惑,仿佛他的妹妹出现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对他说:“哥哥,我想活着,可我也想你活着,我们背叛Alex吧。”
他冷眼看着妹妹,可妹妹眼睛带着一层水雾,时庭想勾起讥诮的笑,但很快他压平的嘴角,他不记得自己的情绪,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等他妹妹说我们终于逃过一劫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踪迹暴露,妹妹楚楚可怜。
时庭终于不想演了,对这个从小一起生活的“妹妹”说:“Alex,戏耍人真的很有意思啊。”
她妹妹,也就是Alex这才真正的震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明明我装的很好。”
时庭:“是啊,养父母怕我发现这个秘密,你从来只住在二楼,你永远有数不清要学的东西,而我,也要被迫训练,我们也只有上学和吃饭的路上才能遇到,当养父母去世,我们才像个正常的兄妹有所接触,可养父母的本事,我也是继承了一些的。”
他“妹妹”突然笑了,目光却有些遗憾:“原来哥哥你对我的印象只有这些了么。”
时庭被Alex反问住了,难道他们还有别的事情么,他“妹妹”说:“我有一次被人欺负,哥哥你把他们揍了一顿,当然,我确实没什么危险,哥哥你只是顺手而为,不过你根本没发现你救得是自己的妹妹吧。”
时庭不想继续和Alex纠缠,他不想被困在从血液就继承的责任之中。
他踏出了门,远方有车轮刹不住的声音,那个车冲着Alex的方向,这是故意的,当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时庭冲向了Alex。
他听到了Alex癫狂的声音:“哥哥,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这么离开我,你给我睁开眼。”
随后他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笑他自以为活得聪明,却没想到被自己的妹妹戏耍,甚至到最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实是个男人。
当然他能这么迟钝完全因为他妹妹是个神经病,在他这个不熟的哥哥面前,他妹妹永远柔弱无辜,可在除他以外的人面前,Alex狂妄如同君王,无人能走出他的局。
若非机缘巧合,无人能联想他们能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Alex。
明明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想回去,却又见到自己的妹妹,在这个异世界,时庭深知不可能,这恐怕是个幻境,还是一个过去的幻境。
这时候他妹妹是Alex的模样,Alex带着半面面具,他鼻梁挺翘,棱角分明,穿着一身西装,半坐在桌子上,白色的手套上是握着一把枪,面前跪着的人瑟瑟发抖,他在惩罚背叛者。
他听到砰的一声,Alex面前的人直接吓傻了,但Alex的枪却射出了一束花,跪着的人以为逃过一劫,Alex却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有人带走了那人,Alex走到了时庭面前,他声音哑然:“你回来了。”
时庭听到那人的惨叫。
他面色不变,将任务取得的东西交给Alex。
Alex说:“放个假如何,你养父母的忌日要到了,也该和妹妹一起去扫墓了。”
时庭听到这句话:“好。”
他向墓地走过去,远处是妹妹的身影。
他刚要伸手,却感觉一阵滑腻的触觉,骤然间,他指尖有一丝微麻。
他被电了,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他瞬间从那些该死的回忆中走出,而后他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穿插着金丝的军装,傲人的身材上拥有宛如上帝之手点缀的一张脸,同时也让时庭熟悉。
男人长得和他妹妹太像了。
得益于那张脸,他妹妹从来都是追求者不断,他家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一个房间装不下,他无论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妹妹这张脸。
时庭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男人不苟言笑,他举起枪对准时庭的方向,时庭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到疯子,还和Alex同款的疯子。
砰的一声,子弹顺着时庭的耳骨,滑倒了后面,一瞬间有什么断裂的声音,他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灼热的热度让时庭更清醒,他知道耳骨受伤了。
身后沉重的大门被打开了。
门内侧已经千疮百孔,里面是黏腻的触手。
男人轻嗤一声:“真不愧是疯子家族,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运送这样危险物。”
说完这句话,他对脸颊旁边的麦克说:“等级,一级。”
时庭听到这句话,腹诽的想,疯子家族恐怕一家子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疯。
男人冲向了触手,他枪法极溜,动作也十分熟练,很快就将触手的本体杀死了。
在触手死的那一瞬间,男人望向了时庭站过的的方向,时庭早已经离开,男人目光有一种隐隐的难过。
时庭见这目光如此的熟悉,有一种不妙感。
轰隆一声,触手的本体倒塌,男人想要走到本体那里,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时庭根本没有消失。
他能察觉到别人目光,哪怕时庭觉得自己躲得很隐秘。
男人窥探到晦暗角落里的时庭。
时庭对视到男人眼神的一瞬间,终于有一种操蛋的猜测,男人也是穿越的,他是Alex的转世。
果然男人连任务也不管了,看他如痴如醉,向时庭走过来,当靠近时庭的一瞬间,时庭骤然发力,男人大概出乎意料又或是意料之中,当他看到对方熟悉的动作时他差点想哭,可因为对彼此太熟悉,男人心绪太乱,一时不查,被时庭得手。
男人失去了知觉。
时庭心跳很快,自己果然很弱,哪怕有几天的锻炼,爆发起来也这么费力。
其实别说男人心绪不宁,就连时庭亦是如此,不然他不会偷看男人这么久。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绪,是希望男人是Alex,还是希望男人不是。
在男人倒下的瞬间,诺拉和阿尔滨出现了,诺拉走道男人身边,边走边对时庭说:“有人把这边监控关了,我就怀疑这里有问题,没想到这里这么惊险,你胆子真够大的,危险物离得这么近,很容易伤到自己的。”
时庭轻轻咳嗽一声,他目光望着倒下的男人:“他一定会解决的。”
诺拉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那的确是,未来的将军继承人Alex,帝国现存的希望,战斗的疯子,当然可以解决这个危险物,不过你究竟是怎么把他撂倒的,传闻他能坚持十天十夜战斗,难道是他战斗的太累了。”
时庭:“一点小的保命手段。”
诺拉:“这可不是小的保命手段,若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挑战你。”
时庭:“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了解Alex,他不会将他的踪迹说给任何人听。
阿尔滨已经靠近了那团黏腻的尸体,一向冷傲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他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手术刀,开始划开这句尸体。
也就过了几分钟,阿尔滨挖出来一块东西,明明舱底阴暗,可这块东西却幽幽的发着蓝色光芒,像是一枚眼球。
时庭又有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刚才莫名陷入回忆的感觉。
他迅速做了判断,他拿起手中的武器,刺向了蓝色宝石,但出手的一瞬间他察觉道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他向最开始的记忆处一偏。
清脆的声音响起。
时庭刺中了,果然刚才眼睛看到的是幻觉,若他真朝着刚才看向的方向刺过去,那一定是要了阿尔滨的命。
蓝色宝石在阿尔滨手中碎裂,骤然的光芒映照着整个舱底。
时庭和阿尔滨打了个照面。
时庭瞬间有些灼热。
阿尔滨昏倒了过去,手中的碎屑化成了水。
诺拉和昏倒的男人站在一起,他们面前有一块树立的挡板,没被照到。
他们闹得动静太大,诺拉当机立断和时庭说:“你带着男人走,我带阿尔滨走。”
时庭费了好大劲才将男人才舱底拖出,一路上尽量避着摄像头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时庭知道自己避不开,但诺拉会出手。
当时庭回到了房间之后,诺拉从时庭微红的脸颊,四周洋溢的味道察觉到什么,她知道时庭即将进入发/情/期,诺拉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手铐递给了时庭。
并淡定对他说:“和他不亏。”
时庭:……
确实不亏,无论是他的腹肌,还是体力。
Alex双手被拷在床头,只是当他醒来只能用幽深的目光仰望,仿佛要将时庭吞入腹中。
等时庭觉得好多了之后,他让Alex再次睡了。
他摸向了手铐,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Alex已经挣开了,但可能是怕断了翻案工具,一直没暴露。
时庭想起Alex额头的青筋,想起他恍若深海的眼神,又想到他的演戏,他嘴角不禁自嘲,难怪前世斗不过Alex。
冲洗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诺拉正在另一个房间,阿尔滨还没醒。
见时庭出来,她啧了一声:“果然年轻体力就是好,不过他胳膊绑了这么久没事吧。”
时庭咳嗽了一声没接这话茬,估计Alex也就不舒服一会。
“阿尔滨怎么样了?”
诺拉:“感觉很痛苦,但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没有醒。”
阿尔滨的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事,能让一惯冷漠的他情绪这么波动。
不过从阿尔滨带着指印泛红的脸颊,也可以想象到诺拉做了什么,时庭为阿尔滨默哀一分钟,时间不多,意思一下。
时庭不再问下去,他去餐厅搞了顿饭,不得不说,诺拉有两下子,监控失去了作用,舱底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竟然无人怀疑他们。
时庭过去曾想过,若是科技发现到了极致,那罪恶是否无所遁形,可实际上,当发展到了极致,总有更适应时代的天才,依旧能用天才的手段能将罪恶掩埋。
时庭酒足饭饱,带了一些饭回去,阿尔滨还没醒,诺拉吃好了,时庭是有点不想进屋子,但还是被迫进了屋子,Alex已经醒了。
他说:“时庭,你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对么。”
时庭根本不想搭理Alex,他只找了个面包,Alex吞咽了下去,他目光在时庭的脖颈逡巡,声音依旧低沉:“你不必如此强忍,我只临时标记。”
时庭又找了一个面包,喂给了他,堵住了他的嘴。
说来也怪,按照这个世界观而言,他应该是很难受的,深知见到Alex该腿软的,但他现在可以说非常舒服,并没有一点难受,他甚至可以平静的说:“帝国的希望,我和你注定不是一路人,哪怕我们拥有一样的过去,不对,我们的过去不一样,只是因为巧合才有的交集,这个世界适合你。”
时庭说完这句话,Alex再次挣脱了手铐,他摸上了时庭的衣角,他的目光很深,而他的脸棱角过于分明,俊美的令周遭的景色失色的地步。
四周似乎又弥漫了气息,Alex压住了时庭。
外面已从白天转为黑夜。
时庭半躺在Alex的胸膛上,他锁骨深陷,时庭的手忍不住在Alex的锁骨四周摩挲,他嘴巴也没闲着,问Alex:“你怎么来到了这个世界。”
Alex:“我找到了想杀我的人,复了仇,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他说得轻描淡写,完全没有说那段过去多么腥风血雨,也没有说自己在报仇之后他是站在时庭的墓前,亲手了解自己的生命。
时庭:“是这样啊,我是前几天到的,我来了之后,恰好遇到了相亲大会。”时庭说到这里的时候,Alex的身体明显紧绷住了,他的嘴角抿成了一道线,神色不显,但以时庭对他的了解,大概压抑着山雨欲来的怒火。
时庭接着说:“当时很多人都被选中了,我当时想,我长得也还行,怎么也没有人选我,不过我倒是乐意不被人选中,后来我回了住处,这才知道缘由,原来我是罪臣之子,原本在一出生我就该死亡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是 omega,他们在等我到了成年,等我出去,我父母的仇人会出手,我无法留在那里。”
时庭能察觉到Alex身体更紧绷了,但他太年轻,太过灼热,温暖的让时庭昏昏欲睡,时庭说:“我父母曾经是将军的走狗,却在一次任务中刺杀将军。”
时庭说完这句话,Alex的唇碰了上来,他们交换彼此的呼吸,时庭察觉到命运的恶意,他的养父母也是如此,为Alex尽职尽责,却死于任务,却有传言说,他们是背叛者。
而在这里,时庭的父母,曾经也是将军的跟随者,却在一次任务中背叛将军。
这样的既视感,让时庭甚至觉得他似乎完全没有重生,命运如此的让人眼熟。
等时庭重新获得呼吸之后,时庭说:“所以你没必要和我牵扯到一起,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Alex:“如果我说不呢。”
他抱着时庭的胳膊明显绷紧了一些。
时庭其实也挺喜欢Alex的这具身体的,在过去的世界里面,时庭就曾经对Alex垂涎欲滴,以至于他知道真相之后,脸上上没有一丝表情。
拥有雕塑一般身材的Alex,怎么可能是他纤细无骨的妹妹。
“你当时究竟是怎么瞒过我的。”时庭忍不住问。
Alex宽厚却有薄茧的手穿过时庭微微潮湿的发丝,他来回抚摸,没有丝毫隐瞒:“当时有人做了一项试验,我可以通过某项东西改变我的体型。”
时庭败在未知的科技上,也只能无话可说。
Alex察觉到时庭情绪上的低落,他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信息素有些异常。”
时庭有些茫然看着他。
在Alex眼里,时庭拥有都是意气风发的,他从来不会有不懂的东西。
这是Alex第一次看到时庭这样的表情,他身体明显有了变化。
时庭一句“什么异常”说的支离破碎,屋子里面就剩下半句未说完的话了。
四周的气息渐渐好闻,却不是单纯某项味道,像是归家的人,家里人端过来的一碗汤。
Alex异常满足。
他们刚刚初遇,Alex没有告诉时庭,其实他有非常严重的心里疾病,无数专家对此束手无策,甚至有传言他未来只能在精神病院待着。
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年少的天才,但他们等在等着他疯,等他疯了,好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但他们不知道,他早就疯了,在他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没有时庭的世界。
Alex讥讽的想,若他们不把这样的自己送进去,那他们拥有没有机会送他进去了。
可在这次任务中,他遇到了时庭,过去妄想的事情成了真,他生怕是一场幻觉,他一遍又一遍确认,他终于餍足,从他出生之后精神上就一直的离群索居终于有了归宿。
他的同伴一直在尝试联系他,他稍作安抚,并甚至协助那个黑客抹去他的痕迹。
他不想失去时庭,他希望这个时间能够无限延长。
时庭肚子有些响,他去浴室又冲洗了一番,他例行流程将手铐锁上,系上拉锁之后对Alex说:“我去拿些饭。”
在Alex温柔的目光中,时庭离开了房间。
他换了一个高级的锁,哪怕是Alex也没那么轻易打开。
他刚出门,诺拉喊住了时庭,诺拉明显嗅到了强势标记的味道,但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阿尔滨醒了,我们该走了。”
诺拉又说:“你要是舍不得你可以留下。”
时庭想起了他和Alex的鸿沟,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和你们一起走,这段时间就当我偷来的吧。”
诺拉有些讶然时庭会说这番话。
阿尔滨刚醒明显有些虚弱,他望向时庭,时庭却发现了异常,阿尔滨的眼睛过去是冰蓝的,可如今一只眼竟然变成了红瞳。
竟有几分妖邪的感觉。
阿尔滨目光非常坚定:“我们走。”
时庭重要的东西一直拿在身上,他们找到了救生小艇,是电动的,在超强马力的续航下,他们离邮轮渐行渐远。
他们出发的季节很温暖,诺拉还准备了小毯子,阿尔滨躺在诺拉的膝上,诺拉垂着头问阿尔滨:“你怎么这么匆忙。”
阿尔滨声音有几分哑:“我梦到了我的过去,亦望到了我的未来,数不清的未来,我面前有一个时钟,当时针和分针到十二点的时候,我就会到新的世界,周而复始,我已经跨过几十个世界,无论哪个世界,人类只剩下毁灭一途,我不信邪,终于在某个世界里面我看到了生机。”
当阿尔滨说到生机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眸子像是充满了什么,能压得心有千斤沉,他望向时庭:“你是那个世界的救世主。”
时庭没想到阿尔滨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阿尔滨:“你是反抗者的首领。”
时庭:“也许你看错了。”
他并没有救世的精神,他曾坠入黑暗,又怎么可能带来光明。
阿尔滨不再言语。
无垠的大海在深夜有几许寂静,几尾鱼游弋的声音轻荡,月影深处镌刻着神秘与无常,借着亘古不变的月光轻抚游艇,无人知晓命运,也无人能窥探命运,只有永恒的月知晓,未来从这一刻割成两道线,一面是坠落,一面是昂扬,而游艇正向着希望踏使,即将铸就千古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