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梦境破碎了。
    穆伊戈气喘吁吁的从梦境中醒来。
    不……他不是人类穆伊戈，他是红龙奈格尔·可莱奥斯。
    他经历了好长好长的梦境，这些梦境都是前世的记忆被组合到了一起。
    从一开始和姐姐初次相遇，再到亲手杀掉父亲，准备接替他的组织。
    父亲死前的那句话还回荡在奈格尔的脑海里。
    “我这辈子，没有一刻把你当我的孩子。”
    他真的又那么讨厌我吗？奈格尔摇了摇龙脑袋。
    还有梦境最后蒂梵尼书里的那个骷髅。蒂梵尼的最后几年确实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找骷髅上面。她真的对那份财宝相当痴迷。
    只是一个宝物罢了……父亲、姐姐,你们值得吗？
    奈格尔摇了摇头，他暂时不想再思考这些事情了。四周一片漆黑，寒冷刺骨。能看到山洞外好像在下着大雪。
    现在的他应该在冬眠才对，只不过他又因为噩梦提前醒了。
    一旁的鼾声传来，只见是几条小龙，雅妮、丹妮莉丝和伊瑟拉都趴在了龙妈宽大的怀中。那里好像很暖和的样子,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凑过去取暖。
    他准备试着保持姿势不动，看能不能再睡一会儿，然后去找拿菲林度过剩下的无聊冬天。
    然而过了一会,他忽然感觉又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尾巴。这冬眠的时候，会有什么在这山洞里呢？吓得奈格尔直接跳了起来，摆出了战斗姿势。
    结果腾空的时候朝背后一看，竟然是那个最瘦弱的小龙，伊瑟拉！
    她此时她那漂亮的脸蛋正在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坏笑着看着他。
    可恶，竟然在睡觉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接近，就为了捉弄他这个哥哥一下，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简直就是巨龙目中无人的代表性个性。
    他活动了一下脑袋，想要展现一下作为哥哥地位。
    这个小家伙才一岁多，而且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就飞不起来。在这狭小的洞穴内，她根本无处可逃。
    然而那瘦弱的小龙，却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用龙语字正腔圆的念诵道：“以可莱奥斯的名义命令这具身体·漂浮！”
    在奈格尔惊讶的目光下，她竟然让自己的身体快速的漂浮了起来。
    “你这b崽子,竟然这么早就瞒着我学会了这招？你姐姐雅妮都才刚刚掌握呢！”奈格尔气急败坏的展开翅膀跟了上去。
    然而他冬眠刚刚苏醒、还因为这寒冷的天气，他的身体动作僵硬，起飞延迟了很久。而伊瑟拉已经任由漂浮术带她飘到了山洞洞口。
    “危险！”奈格尔赶紧惊呼道，“晚上不能去家外面！”
    他赶紧追了上去。
    如果龙妈知道他眼见着妹妹跑出去没有拦着，他可能会被打出屎来。
    但是本应该没飘多远的伊瑟拉又回头对他吐了下舌头，随后突兀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像前世的蚊子突然消失在暗处一样。
    “还给我玩隐身术，这特么是一岁？”奈格尔皱眉，但是他眨了两下眼睛，启动了从系统那里得到的祝福——真实之眼！
    刹那间，黑夜的森林里景色完全发生了变化。
    周围出现了一些游荡着的矮人灵魂，还有一个精灵，他们好奇的看着奈格尔，有一些则把视线投向了高处。找到了！那就伊瑟拉。
    只见那个美丽瘦小的小龙整装着圈盘旋升空，刚刚钻进茂密的树冠之中。
    奈格尔付下身子四条腿委屈，瞄准了目标，风一股一股的在他身边聚集。下一刻，他全身肌肉暴起，猛的扇动了一下翅膀。周围的风将他像箭一样送了出去。
    传过了浓密的树冠，只见那个伊瑟拉还想使用什么法术，却被奈格尔死死的抓住，从而打断了施法。
    她没有挣扎，甚至还嬉皮笑脸的看着哥哥，然后用手指指了指前方。
    “你丫跑啊，给我老实——”
    奈格尔刚想狠狠教训一下伊瑟拉，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冬日夜晚的森林被白雪覆盖。
    而在伊瑟拉前爪所指的地方，散发出蓝色的微光，树冠上的白雪反射着那些蓝光，照亮了整个黑夜。
    蓝色光芒发出的地方，正是那棵森林里最大的大树。
    一些蓝色的线条从山一样高的大树的树冠四散开来。那些线条像蛛丝一样散的到处都是。有些线条连接到了地上的森林里面，有些线条则在空中一些漂浮的白色幽灵之上。
    整棵大树微微摇摆着，在诉说凡人听不懂的语言。
    奈格尔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但是这是他头一次看到那可大树这个样子。
    他将伊瑟拉轻轻的用漂浮术扔到了背上，然后降落到了森林中的某一课树冠上。静静的欣赏这份夜景。伊瑟拉没怎么注意那棵树的变化，这条小巧的红龙正趴在奈格尔的脖子后面，探着脑袋仔细观察大哥的表情。
    “你把我引出来，就是让我看这个东西？”
    伊瑟拉在他脖子后面点了点头。
    这棵树上的每一条蓝色的丝线好像都连接着一个游荡的灵魂，这么说来，晚上的那些幽灵都跟这棵树有关？
    此时，奈格尔感觉到了危险逼近，一条蓝色的丝线飘到了他身后。他沿着丝线望去，看见了一个透明的巨人，此时正拉着弓箭瞄准着他们兄妹。
    “呸！又是你。要不是你是幽灵形态，我早就干爆你了。”奈格尔随后回头对伊瑟拉说道，“行了小家伙，恶作剧时间结束了，我们得回家了。”
    下一刻，一支箭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了过来。
    然而奈格尔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雏龙，有提亚马特的祝福加身，他展开翅膀迅速起飞。
    年轻的红龙像闪电一样已经冲上了云霄，那个看不见的箭头从他刚刚站立的树冠上飞了过去，相比之前，他对付起那个巨人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伊瑟拉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后勃颈。
    “等等再回家，我能打败他。”娇嫩的龙语从他背后响起。
    “你已经会说话了？”奈格尔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个幺妹的声音。
    “去大树那边。”伊瑟拉的尖嗓子说。
    “不，我们要回家了。”
    “我能让你干爆那个巨人。”
    “哪学来的脏话？”奈格尔皱了一下眉头。他意识到伊瑟拉好像跟他一样也看得到那些灵魂。
    “如果你带我过去的话，我就再也不打扰你冬眠了。”伊瑟拉贴着他的耳边说道，他耳边的狂风依然让妹妹的声音不是那么清晰。
    “切，你要是敢睡觉的时候再来打扰我，我就弄死你。”但是奈格尔还是改变了航向，向着大树飞去。到不是因为接受了这笔交易，而是因为他也想看看这个妹妹有什么本事。
    远处的巨人看到奈格尔的飞行速度，不甘心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他和伊瑟拉降落在了大树的面前。
    这里的一个小土包埋藏着龙妈第一个孩子的尸骨。
    “你要做什么？”他问。
    “跟它说几句话。”伊瑟拉说。
    “哈？”
    但伊瑟拉只是闭上了眼睛，没有作答。
    奈格尔，抬头看去。
    这棵树今晚上是真的不一样。四周没有风，但是大树依旧摇摆着。
    树上蓝色的微光让人着迷，奈格尔此时在想，那究竟是属于这个物质世界的光芒，还是属于死者世界的光芒。龙妈说过，当夜晚降临，死者和生者的界限变得微弱。
    按照中国的哲学，冬天是四季的黑夜，那么此时的那个界限应该是最薄弱的时候才对了。也许这棵树此时同样屹立在死者的世界之中。成了死者和生者世界的通道。
    “您听得见我说话吗？”伊瑟拉的龙语有些空灵，不像是她的声音。
    奈格尔怀疑自己的妹妹此时是不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坏了脑子，龙妈曾经给过他与树交流的任务，但是那肯定不是说几句话就能——
    “哦，听得见，孩子。”一句龙语在奈格尔的耳边响起，那龙语慈祥善意，像一位充满智慧的老奶奶。
    奈格尔发现他很确定这就是那棵树的声音。
    “居然真的回话了。”他嘟囔了一句。
    “哦是的孩子，只要你在对的时机找到这里来，我这个苍老的灵魂还是能陪你们说上几句话的。”老树说道，“真是稀奇呢，又是两个克莱奥斯家的孩子。”
    “你认识我们？”奈格尔问。
    “当然，我太老了，可莱奥斯家的孩子我见识过太多了，你们跟其他红龙不一样，总是很在意家人家族。这一点其他的龙都应该向你们学习。我还认识你们的母亲，她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就用武力征服了森林中所有的幽灵。”
    老树说话时，它的枝条同时也在微微摆动。
    “请问您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伊瑟拉问道。
    “当然，想你这样聪明漂亮的女孩，我什么忙都愿意帮。”慈祥的大树说。
    “那些游荡的幽灵，你能让他们不攻击我们吗？”伊瑟拉说，“我们队他们没有恶意，但它们却想伤害我们。”
    “你这话说的，简直不像是一只红龙。也许对于你们来说，用武力折服他们会是更容易的选择。”大树说，“不过你们既然来求我，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你能命令他们不在晚上袭击我们？尤其是那个巨人，最要命的就是他。”奈格尔急着问道。
    “我没法命令他们，尤其是那位巨人。他身上有古代巨人王的血脉。”大树摇了摇叶片，“但是为什么你们不好好聊聊呢？我会作为中间人把他介绍给你们的。瞧，他已经来了。”
    奈格尔赶紧往身后看去，只见山一样高大的半透明巨人正在不远处俯视着他们。让他全身开始戒备起来，随时准备拎着伊瑟拉的后勃颈逃跑。
    然而那巨人只是低头看着他们，没有动作。
    接着，奈格尔发现周围的场景快速变换，他和伊瑟拉还站在原地，而周围的森林已经变成了白天，那个巨人的身体不再变得半透明了。而是像之前在吃蘑菇之后的幻觉一样，变得拥有实体的感觉。
    粗糙黝黑的皮肤，上全是干裂的横纹。就像这位古代的巨人还活着一样。
    奇怪的是巨人表情凝重的看着天空，完全忽略了在地上的两个兄妹。
    而奈格尔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就当他准备腾空的时候，却看见本来是白天的天空突然闪现出了一条几十米长的绿色巨龙，比龙妈的身材还要大了一些。
    低空飞行绿龙就那么直直的穿过了奈格尔和伊瑟拉，就像全息影像一般。奈格尔没有感觉任何被穿透的感觉。不管是巨人还是绿龙，好像都是幻象。他们此时正在观看一段古时候的影像资料。
    此时，那古代巨人拉起了烈龙大弓，将箭矢射向了那条了绿龙。那巨龙遁为了躲避箭矢，遁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是几秒后，它又从另一片天空出现，向下方吐下浓稠的毒雾。
    巨人迈开步子狂奔躲避，把整个森林的大地都震动的颤抖起来。
    周围还有其他的种族参加了战斗，精灵和矮人混战在了一起，打成了一片。大战持续良久，震天的吼声和魔法的爆炸声从来就没有中断过。
    奈格尔暂时看出来，矮人们似乎是举着绿龙的旗帜，而精灵们则是在帮助巨人屠龙。
    战斗非常惨烈，双方都损失惨重。精灵和矮人的尸体到处都是。
    天上飞翔的巨龙已经身中数箭，脖子上的那一箭贯穿伤让它的飞行都有些困难，而巨人的皮肤已经被毒雾完全腐蚀，手臂上的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皮肉腐蚀后露出的白骨。矮人与精灵的军队一同被毒雾所伤害。
    而就在这时，从西边的天空中出现了道身影，好像带着细细的尾巴。
    他花了很久才看出来，那五道身影到底是什么。
    那些是人类。
    他们手拿长枪大剑，背上扛着盾牌。
    那些细细的尾巴一样的东西属于他们的坐骑——一种长的像鳐鱼一样的飞行生物。
    那些是虚空瑶，奈格尔听龙妈讲过，她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这些玩意儿，见到一定要杀干净。原来它们被驯化成了猎龙人的坐骑。
    那些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但是所有生物都不由看向了他们。连天空中的巨龙都停止了毒雾的吐息。巨人无力的垂下了双手，他已经拿不起那把弓了。
    下一刻，五个人类同时从坐骑上跳了下来。
    雷电劈下，一位用长矛的人类将天空中的惊雷引到了长矛之上，像箭一般向虚弱的巨龙刺去。
    一位用剑的人类从天而降，将双手大剑劈向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巨人。
    其他的人类对着剩下的精灵与矮人同时发起了进攻。那些疲惫的残兵败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人类会对他们发起攻势。
    只有五个人类，却以碾压一般的优势赢下了这场战斗。奈格尔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这就是这个世界人类的战斗力。
    奈格尔身边的伊瑟拉痴痴的笑了，好像这一切是什么美妙的闹剧。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是……古战场吗？所以那些精灵和矮人的飘荡的灵魂就是这么死的？他想起了那个矮人食谱，想起了绿龙宝藏的遗物。
    那些坐着虚空鳐的人类就是猎龙人吗……战斗力比想象的还要强。
    既然那巨人也死在了战场上，那绿龙的尸体去哪里了呢？莫非幸存了下来？
    “你们看到的是一场阴谋。人类趁着我们四族混战的时候屠杀了我们。我们的冤魂在这里不愿消散，等待着复仇。”那个巨人开始说话，传承记忆自动帮他翻译了巨人语。
    奈格尔第一次听到纯正的巨人语，拿菲林从来没说过，只是口音有点像而已。伊瑟拉疑惑的看了奈格尔一眼，她没有继承传承记忆，所以听不懂。不过奈格尔怀疑只要她教几天就能掌握整个语言。
    “你复仇就复仇呗，找猎龙人复仇啊，打我们干嘛？”奈格尔问道。
    “巨龙和泰坦是世世代代的世仇，我要打你不需要理由。”幽灵巨人说的声音充斥着一些回响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那天没干掉那个绿龙心存怨念，然后发泄到我的身上了。”奈格尔翻了个白眼。
    “克莱奥斯家的小兔崽子，话语放尊重一些。”幽灵表情愤怒但是没有动手，“就凭你那些小花招根本没法躲过我的箭矢。我想杀了你的话早动手了，射你只是为了杀杀你的锐气，而且你们的母亲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切，你妈才不是好东西。”奈格尔用龙语说了一句。
    “嗯，这个大叔看起来也不像好东西。”伊瑟拉点了点头。
    “你们用龙语说了什么？算了，我懒得跟红龙计较。”巨人鄙视的说道，“滚吧，小子们，以后我不会冲你们射箭了。”
    “那森林里的精灵呢？我和我妹妹小时候还差点被那些精灵害死。”奈格尔想起了刚穿越时的那些黑影，雅妮当时甚至被黑影弄死了一条命，最后又靠着她眼睛里的特殊能力复活了。
    “森林里的精灵们不可能害你们。不光是因为你和龙妈把他们召唤过来的高等精灵教训了一顿。还因为他们战斗的怨气早就消散殆尽了。在他们刚刚变成幽灵的时候，还自相残杀了很久很久。当他们明白这是没有意义的时候，就再也不想战斗了。”巨人说。
    “那就好。”奈格尔点了点头。
    “那个拿菲林是你的好友，我见过你们一起玩耍。如果你对我没把你捏死的事情心存感激，就去谢你自己交朋友的眼光吧。”巨人恶狠狠的说道，然后扭头慢慢的走掉。他的身体穿过树杈，沉重的脚步落在地上也没有引起地震。
    “快滚吧，再说一次，我不想你到你们了。”他最后说道。
    奈格尔回头看了看那棵巨大的树，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再发光了。它回到了本来的样子。
    “它不在这里了呦。”伊瑟拉说，“我感觉到它停止了对我的召唤。咳咳咳……”
    她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现在正值凛冬的午夜，森林中最冷的时刻。
    奈格尔这才想起来她羸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着这凛冬的寒气。于是他赶忙调动身体里的火元素，温暖了周围的空气。这下她的咳嗽才停了下来。
    “那他的意思是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吗？”伊瑟拉问道。
    奈格尔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好耶，我完成了约定。”
    “说什么呢，你说要帮我干爆那个巨人，你根本没做到好吧。”奈格尔说道，“话说你怎么知道这棵树能在这个时候对话？”
    “我也不知道，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感觉吧。我的直觉很准的。”伊瑟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奈格尔感觉她对捉弄人以外的其他事情全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她在火元素的中心缩成了一团，打着哆嗦。
    奈格尔摇了摇头，“那快回家吧，如果感冒了就麻烦了”
    说罢，他背起蜷缩成一团的小龙，飞入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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