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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与水母维修艺术·陆拾伍 红富士(上)

    每一座城市都有它的故事,每一座城市都有它的历史,在城市之中存在了几十年甚至是百年的一切,就是城市之中冷暖情怀的最佳见证者,也是一座城市沉淀的历史,只存在于这个城市之中的历史。

    “胶片带是可以变化的。”

    将一个胶片带和一个胶片带重叠起来,将两个胶片带的故事放入到同一个镜头之中,让两条故事线拼凑起来,聚合起来。

    如果只是两个胶片带,还不够。

    而且,胶片带的制作,裁剪也好,拼凑也好,顺序的调换也好,这都需要有谁来进行处理,如果没有,那就意味着这些胶片带只能够凌乱地堆在这里。

    啪嗒。

    又有几张胶片坠落了下来,毕竟没有人在整理,那些东西自然无法一只保持着某一个不怎么稳定的状态,不稳定就意味着随时可能崩塌,比如现在,那些胶片带就这么崩塌了,大量的胶片带堆积在一起,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重叠起来。

    一切的故事线都拼凑了起来。

    没有人整理是这样子的……落下灰尘,掩盖住那些片段的光泽,一切发生过或者还未发生的事情就被人们遗忘在了记忆的深处,只有某些侥幸留在‘最上方’的胶片带,或者某些没有被掩盖的,才能够以一种较为崭新的姿态留在这里。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它已经走了。”

    祂说。

    “它已经畏惧了这一份工作,舍弃了作为这个‘管理员’应有的责任,逃避,躲藏,它回到了它的箱庭里面……没关系,反正这个地方也不属于它,当然也不属于我,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借用’,这么说对吗?”

    胶片带没有任何动静。

    将视线从胶片带上移开,向后退两步,地面上还有一滩水——大量的水,但是这些水并不会被胶片带接触到,或者说,任何东西都不会接触到这个胶片带,完全不会,这些水和这里的一切并不在同一个层级,从规则上来说,它们是无法被‘触碰’到的。

    当然了,如果踩在地面上,还是能够得到属于水的反馈,那些荡漾开的涟漪,那些震颤的波纹,这些都是属于这一片水的反馈,这种反馈和这些水的本身一样无法被触及,只是存在于此,只是规则允许这样的反馈。

    再向后退一点。

    胶片带有很多,严格来说,胶片带的数量是无限的,时间和空间的排列组合实在是太多了,仅仅只是再同一秒钟,就能够产生出大量的空间和可能性,当然了,胶片带最外层的那些纸片将一条时间上的事件固定下来,在没有干涉的情况下,一个可能性是不会被另外一个可能性干涉的。

    这些胶片的都被放在这里。

    ——嘎吱。

    “这里,是一个已经废弃的箱庭。”祂推开了木质的门,将油纸伞收起,从那半掩着的门看向外面,会发现外面正在下雨,下很大的雨,那些雨是朦胧的——每一滴雨水都是朦胧的,即便那些雨水看起来是如此强烈,落在地上的时候却不会有嘈杂的声音。

    “这里曾经属于‘虚荣’,算是最早的几位魔女之一。”

    祂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祂把沾着水的油纸伞放在一旁,那些停留在油纸伞上的雨水自然流下,留到地面上,穿过了地面和水的间隔,成为了地面上那些不可触及的水的一部分。

    “这些雨是‘时间’,时间的雨水,每一滴雨落下的时候都意味着时间又流逝了一部分,时间本就是这样的东西,在流逝的时候没有去抓住的话,等待流逝之后就无法捡起来了……当然了,从自然角度来说。”

    祂停顿了一下,从地上捡起几张胶片带,拍打了一下上面的灰尘,让那些胶片带上蒙的尘土全部拍落,一张本应该埋没在大部分人记忆之中的记忆又重新流淌回到自然之中,在这一张胶片带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性正踩在无数根线条编织出来的‘网’上,朝着某一个红色的物体挥动着手。

    而在胶片带的右下角,书写着这一个‘镜头’的时间和空间。

    ——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九州,九龙。

    这一个符号是可行的,这一个‘裁剪’的符号,这一个源自于‘极简主义者’的符号,源自于那一张白纸的符号,确实是她所熟知的事物。

    但仅仅只是这一次裁剪,她就感觉自己的耳畔出现了某种呓语,她知道,这是污染,这是非自然的污染,一个强大的魔女的收藏总会伴随着副作用,她知道的,魔女的收藏的使用依靠着某种仪式,语言、动作和材料,通过这种仪式来让魔女的收藏能够被正常使用。

    但是这一次的裁剪,她并没有任何仪式。

    属于这一张纸——属于这一个框的权能在她的耳畔呓语。

    远处,在地面上,那一个拿着苹果的怪物已经被一分为二,但是这种一分为二并不意味着事件的结束,它的身上,那些断裂的地方,那些红色的鲜血又开始编织它的躯体,将那些本已经分隔开的部分通过丝线般的血液连接起来。

    线的身体一轻,脚下承载着她的立足点破碎了,从一张网变成了大量的线条,而也是在同一时间,几根脉络缠绕上了她的手臂,将她提了起来。

    “你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他喘着气,一口气维系着大量的脉络实在是一种不小的负担,而且,本属于脉络的那些力量也被线的那一个动作抽离,这也是导致这些脉络崩溃的原因。

    “我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你信吗?”

    “我当然信。”肖用脉络带着自己和线渠道最近的一个高台,“你那玩意太危险了,如果你之前用过我肯定会知道……除非你是在九龙之外的地方。”

    脉络上的步伐让肖能够看见远处的那一片红色,他看着那些红色从地面上交织,看着那些血液撕裂成一道又一道的线条,这是另外的一种脉络,一种扭曲的、被污染过的脉络,并非是非自然的那种污染,而是从脉络的根本开始扭曲脉络,让这些脉络和他们所在的这一个现实区分开来。

    两种脉络并不相连,但是,从刚才的那些变化能够猜到,那一个苹果般的魔女的收藏也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干涉到这一端的脉络,这是一种比较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脉络上的步伐所控制的脉络也有可能被干涉,在借助脉络的力量的时候,他也需要提防着那一端的异样。

    往好处想,在那个怪物控制着另一种脉络的时候,肖应该也能够通过脉络上的步伐来干涉那一端的变化,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双方又回到了同一个起点。

    ——苹果终将落到地上。

    那种拉扯感再一次出现了,线很清楚地感受到。

    那是穿过了她衣物的脉络,那些脉络本应该是无法触及到的,然而,在某一种力量的控制下,这些脉络带动着她的身体朝着那苹果的方向移动,线抓住一旁建筑物的凸起部分——现在他们还在空中,所以想要踩着什么东西应该是不大可能的。

    而且,在这种拉扯的存在下,不论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上,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的那个支撑点,有没有方法再来一次?”

    “可以。”肖的呼吸平复了一些,“需要一些时间。”

    那些被消耗的脉络并不能够在第一时间填补上,他需要调动新的脉络编织出新的网,这些脉络编织出来的网将会成为新的源泉,用于供给线再一次的使用。

    而在这之前,还会出现什么变化?

    它躺在红色的血液之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千二百三十四层的雨夜,还是这些水,还是这些冰冷,它感觉很熟悉,很放松,这种慵懒是每一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刻,放空大脑的时刻,这种将一切放下的时刻是最轻松的了。

    只是它并不能够沉溺于此。

    一个不畏惧死亡的人是最可怕的,在失去了所有的念想之后,一切的行为都会变得不可控,不可控就是危险,也是无法捉摸。

    它转动了手中的苹果。

    苹果的表面布满了血丝,那些地上的血如蜘蛛丝一般粘黏在苹果身上,全部都粘黏在苹果上,它那落在地上的手转动苹果的时候,带动着血丝一同扭动,血丝的另一端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这种红色的丝线被苹果所控制着。

    丝线。

    它的身体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当然了,并没有完全分离,血本就是用来连接它的载体,即便身体被切开,血也会让它的身体联系在一起——并不需要回到最开始的模样,只要身体被同一份血液联系起来就足够了。

    那切开自己身体的‘东西’,没入到了门扉之后,就像进入到了电梯门之中,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去到了那一道声音出现的地方。

    它顿了一下。

    继续转动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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