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妖灵停在半空中,不断挣扎嘶吼,身体却逐渐透明,直至灰飞烟灭,那痛苦的叫喊还恍若盘旋耳畔。
千百猜测不如眼前一见,临阳昇一时间忘了动作,没有意识去呼吸,只得眼眸大睁,呆愣在原地。直到身上附有追踪符的地精被丢在半空,临阳昇这头才被符咒警示清醒过来。
二叔!临阳昇刚要动作,差点就喊出声,却被人从后袭击,一把拉了出去。待拽至结界外,那可怖的场景消失在眼前,临阳昇才回过神来,看这手上的紫色光芒,他转过头去。
“你!”
“嘘……”那神女食指唇前停留,示意他噤声,朝着净化室扬了扬头。
这是要?大抵是被方才的场景震惊,临阳昇还有些反应迟钝。
见他一脸疑惑,神女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你们荀山的术法我可不会,你再不修补结界,就要被发现了。”
临阳昇愣了愣,修补好结界。心里长叹一气,此刻那些被害的妖灵怕是已经灰飞烟灭,再去找二叔对峙也没用了。所谓神女早已离去,临阳昇摸了摸怀中的珠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得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过两日便是吉日,一想到二叔的行为,临阳昇心中感到深深不安。他本欲再次查看追踪符的情况,刚一抬手,心上一痛,右手顿感无力,狠狠坠下。临阳昇闷哼一声,忍着痛,强行感应,竟发现夏至的守护阵遭受到了强力的攻击!
对方来势汹汹,奋力一击,一再闯阵,临阳昇赶忙奔出房间就要下山。太过心急,没看清前路,临阳昇一把撞上了谁人。
一声痛呼,临阳昇道了歉,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毫不余力的施展治愈术。然后抬步,却又被拦下,耳边熟悉的声音嗡嗡作响,临阳昇根本没有耐心去听,直到一只石羊把自己撞翻在地,他大吼一声:“我说了对不住,你还要作甚!!!”
“我问你去哪!”
熟悉的声音响起,临阳昇才发现自己撞的是谁:“与你无关。”
“对对对,你说的对。但后日的婚礼难道与你无关吗?”那位神女也大声道,见临阳昇些许清醒,又继续说:“你必须完成婚礼才能走,若是我见不到叶芍扬,我就灭了你们荀山!”
“你敢!”临阳昇完全失了智,厉声呵斥:“你若感动荀山一寸土地,莫怪我十倍奉还!”他已然顾不及什么成亲,什么设局,也不想知道这个所谓神女要做什么,一面感应着守护阵的情况,一面看准时机,一手将青锋丢掷于空,脚踏山石向上一跃就要御剑。
神女一挥衣袖将他阻截,朗声道:“你不是想找到夏至的阴魄吗?给你便是!”
夏至!!!
临阳昇身形一顿,当即被疾风卷入房内,待他挣扎而出,要问个明白,却发现房间被施了阵法,根本走不出去!
该死!!
临阳昇愤怒的一拍房门,门板被震得摇摇欲坠,猛然回头,一只呆愣的石羊站在远处。该死,真该死!那女子竟然完全不顾暴露的风险,将自己困在这里,还派了石灵监视。都怪自己一时心急,误信了她的晃眼!可夏至,夏至现在究竟如何?!
心中焦急万分,甚至想伸手打这石羊出气,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冲出法阵,回到缙云城!!!
一夜!整整一夜!临阳昇一整夜都在破解这该死的阵法,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只石羊呆愣愣的,看着就来气,竟然还要往自己身上蹭!!!它一直上前要蹭,反反复复几回,失了力气,将彻夜未眠的临阳昇撞翻。
“!”临阳昇当真是没有力气去惩戒这只傻羊,坐在地上,拍下一掌,气自己的无用。而正当此时,掌风竟然将门板冲飞,显现出青天白日,晨曦光照。见状,临阳昇屏气凝神,感应阵法最薄弱的地方,终是冲了出来。
而正当法阵消散的那刻,屋内的石羊也随即消失。临阳昇高兴的往外跑,却差点又撞上一人,赶忙止步。
“临冬师兄!”琼薇兴高采烈而跑来,见他这般热情,张开了双手:“今日怎如此高兴呀!”
临阳昇眼睛大睁,当即连连后退几步:“师妹,你有何事找我?”
见状,琼薇有些失落,她的临冬师兄面子薄,守礼的很,此番一想,便又抬起笑颜:“当然是去看花啦!先前不是说要一同照顾海棠花吗?”
“是,”临阳昇险些点头,赶忙道:“我突然想起二叔还有事找我,待我空些时候再去寻你罢。”
琼薇只得撇了撇嘴,应了一句。
见状,临阳昇赶忙寻了个方向跑去,也不管身后的房屋门庭洞开。
一路飞奔,临阳昇感应到守护阵还完好着,来人也停止了攻击,但这些只是一时的,若那人再次出手,临阳昇不能确保阵法还能承受住下一次的攻击。那神女以夏至为饵,拦阻自己,既然不能立即下山,那就速战速决!
按照这个时辰,二叔应当就在大殿,临阳昇来到大殿前,深吸一口气,放缓了步子。
果然,二叔在此办事,正派给弟子个新的任务,见临阳昇来了,倒也高兴极了,毕竟即将成为一家人,二叔挥挥手叫人下去,迎着临阳昇笑问:“阳昇,咱们不是约在后厅吗?有什么急事吗?”
临阳昇愧疚的表示自己的确心急,二叔倒也不怪罪,领着他道私人书房要说事。许是临阳昇来的太早,二叔方才取了门派名册,又听见外头有事禀报,只得让临阳昇稍等片刻。
心系夏至,临阳昇并没有乖乖坐在原地,而是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书房的设置。二叔的书房他的确没有来过,这里倒是有许多高阶术法的教书,上头积灰已久,看上去书册却是十分崭新的,甚至,临阳昇暗道一句抱歉,伸手去翻,果真如此,这些书册,完全没有被翻动过!
这里的书册记载的术法深奥,丝毫没有翻动痕迹,便再一次佐证了二叔并未修习这些术法,可二叔灵力高深……
临阳昇抿抿唇,又随意翻看几遍书册,许久,二叔还没等到,临阳昇倒是等到了师弟的声音。
只听他轻声唤了几声掌门,美言几句,说是送礼而来。
临阳昇没有出声,他很不解,师弟怎么会称呼二叔为掌门?
门外的人耐心不足,谄媚的将人称赞一番,又道:“既然掌门您有事在忙,弟子将礼物放在此处,先行下去了。”
待门外身影消失,再无动静,临阳昇深思一二,还是出了门,查看了那所谓的礼物。锦盒里盛着大大小小的妖丹,方一打开,浓烈的怨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礼物!这就是所谓的礼物!!!
这锦盒上有术法,一打开就掩盖不了痕迹。有临阳昇默然,关上锦盒,放在了书桌上。
很快,二叔推门而入,说着派中杂事过多,害得自己怠慢了他。“我已经让人去寻琼薇了,让她一同商量商量明日的安排。”
临二叔还要说些什么,看见桌上的锦盒,临阳昇不苟言笑,便眯了眯眼:“临冬?”
“二叔,”临阳昇闭了闭眼,张口道:“方才有个弟子送礼给你,我一时好奇,便打开了。”
二叔笑说无妨无妨,挥了挥衣袖,坐在对面,眼睛却死定这临阳昇。
“……二叔,这是妖丹!”
“那又如何?”
临阳昇见他毫不在意,忍不住大声起来:“二叔!不要再残害生灵了,人修习妖术是违逆天道的事啊!”
想着临阳昇马上就要与琼薇成亲,到时候都是一家人,可就算他两没成亲,临阳昇也是兄长的儿子,那便是自己的儿子,又有何不能说呢?二叔不以为然的应道:“你知道了?荀山术法待我不善,我换个法子,练练妖术又如何?”
“二叔!万物皆有灵,您怎可残害那些无辜妖灵?那将害人害己,您能全力抵抗天罚,可琼薇又该怎么办?”
“我自然护得住她!”琼薇是二叔的心头肉,如此言论,激得二叔怒气十足,他一拍桌子,瞪了过去:“倒是你!马上就要成婚还戴着外人的红绳!你把琼薇置于何处?!”
“!”红绳?闻言,临阳昇赶忙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手,先前夏至身亡,红绳不是自行断裂,随即无火自燃了吗?
二叔右手一指,取消了先前施的术法:“你这红绳乃神界之物,非其主不能取下,我便在上头施了术法,不叫琼薇看见,同时阻断红绳之力,以免乱你心神。琼薇至今还未下山,又怎么和你去求这红绳,那这必定是你与外头女人求得的,你马上给我取下!”
看见手腕上突然出现的红绳,临阳昇愣了神,难道,那时候红绳的断裂,是假的?!那岂不是!岂不是表明夏至还活着!!!临阳昇一时激动的站了起来,那那那了好几下,缓过神来。假意扯了扯腕上的红绳,继而右手捏诀,轻点其上:“二叔,是我忘了这事,当下这红绳一时也取不下来,我去寻师父帮忙便是。”
闻言,二叔还是很满意的,可又听见临阳昇说他不该修习妖术,不希望自己再伤害生灵,心中的怒火再次蹿起:“你莫要再言!你以为我如今一身的灵力和势力从何而来,我怎会就此放弃!实话告诉你吧,我可不怕事迹败露”二叔站起身,冷笑道:“你术法高深,可我吞噬妖丹多年,若真要一拼,你不会占上风。”
听了此话,临阳昇握紧佩剑,眉头紧锁。
见他这般谨小慎微,二叔笑的更加狂妄:“更何况,你父亲母亲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整个荀山很快就是我的了,你区区一个黄毛小子,又能奈我何?”
“父亲灵力深厚,必能护住母亲,你莫要唬我。”临阳昇见他不听劝,摇了摇头,掏出怀中的留影珠,将方才的场景重现。
临二叔丝毫不慌,摊开手,将关押二人的画面展示出来:“你若不信,一看便知。”
临阳昇早就得知师父护下了父亲母亲,可他还是要看上一看,免得二叔起疑。念此,临阳昇抬头看去,却不知二叔趁机伸手要抢过留影珠,掌风袭来,临阳昇右手一握,当即侧身躲开,赶忙飞了出去。
刚出书房,才到了一片空地,二叔便追了过来,硬要抢夺留影珠。
临阳昇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二叔的名声,也不愿让师妹的大礼成为笑话,但这留影珠作为目前唯一证据,万万不可落入他手。可二叔出手毫不留情,临阳昇只得无奈应战。
拳脚相对之际,临阳昇不慎松了手,见二叔一脚踢来,他只好将留影珠抛得更远。哪知两人不知不觉打上屋顶,留影珠飞的极高,临阳昇要去抢,可二叔抢先一步,直接将珠子打了个粉碎。
二叔高兴的大笑起来,也不管临阳昇试图接下那些碎片,可一道紫光闪现,疾风呼啸将碎片吹上结界,结界顿时化为实体,将留影珠所存之景一一展现。
临阳昇也没想到留影珠还能这样用,而不知何时到来的神女叹了口气,本想着在大婚之日解开临二叔的真面目,那该有多精彩,可既然已经是这般状况,自己若不助力一把,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见状,不到片刻,二叔的事情就传的整个荀山人尽皆知,临阳昇叹了口气,规劝二叔回头是岸。
事迹败露,二叔面色不愉,骂临阳昇为何要逼他至此,难道就不怕自己对他父母下狠手?
到这个时候了,二叔还要以父母作为威胁,临阳昇闭了闭眼:“临冬无才无德,愧对琼薇的青睐。二叔放心,我不会耽误师妹的未来。”
“竖子!”二叔怒目圆睁,气的一掌劈来。临阳昇被迫应击,两人打斗间,却不知结界所显事物突然被人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