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医生握住助手递过来的长剑，圣水涤净后的镀银长剑对准坏死的身体部位重重落下，受术者还没有来得及感受疼痛，残肢就已经随着刀锋坠地。
至少这个世界的医生切骨头不用肉锯。
只需要精准的一记重斩，就能将病人的坏死部分剥离。
连带着他们的肢体一起。
“止血。”
止血绑带与治愈神术配合，能够快速让血管前端闭合，将手术流程缩短到十分钟。
切除坏死部分后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保住性命。
人类的生命远比人类自己所想的要顽强，潜在的施法能力更是微弱的增强了每一个普通人的再生和维系能力。
只是这批处于疗愈状态下的教廷士兵没有办法再次投入战场。
“下一个。”
手术与清理的差别就是，手术需要更加精密的处理目标。
不过在战场上，为了效率可以稍微的不那么精密。
“尤里乌斯医生，这是新的圣水...浓度50%的圣水，都是神官们新做出来的。”
一名神官掀开帐篷，努力的将一桶圣水提在身前。
“放在那边就可以。”
他示意自己的助手将空桶拿走，腾出一个位置来。
圣水，提供中等强度的杀毒能力，低强度的快速再生能力...以及对异种的杀伤力。
这种使用神术制造出来的廉价量产药水的泛用性极强。
只不过还有人跟在那神官的身后，一整队猎犬修女挡在帐篷的出口。
“尤里乌斯，跟我们来。”
他很安静的跟着猎犬修女们走到了另外一间帐篷当中。
“我还以为你们会更晚一点注意到我...”医生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神官袍，将染血的白手套放在一旁：“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靠什么认出我的？”
“尤里乌斯，是司职战争领域的神官，一位司职战争领域的神官从前线回来之后忽然变成了一名技术精湛的医师？”
一名猎犬修女冷冰冰的给出回答。
沉默。
“哦...”那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来我下一次从战场上找尸体的时候应该找一个神官医师的，不过我不太清楚你们的标识什么的...”
手持长戟的猎犬修女们瞬间将兵锋垂下，指向被围在中间的神官医师。
“等等，我等会还有手术。”夜鸦领队看了眼帐篷出口：“所以，战斗还是免了吧，有什么我能回答你们的我都会尽力告诉你们的。”
“侦测阵营。”
猎犬修女领队伸出手，湛蓝光环浮现在每一名猎犬修女的头上...但医师的头上浮现的是代表敌人的赤红光环。
一道无形的隔阂已在他们间竖起。
“你们还有这么好用的东西吗？不，不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区别会让这玩意显示出...”医师低着头思考：“我们都留着人类的血，思想侦测法术吗？但不可能，这么廉价的范围法术不可能附带思想侦测。”
“因为不义者终将显露，神的威能无可揣测。”一名猎犬修女用力的将长枪撞在地上。
“所以结论就很显而易见了，这就是个，发光环...”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可是...”
医师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头顶上的赤红光环，那赤红光环一下就变成了和猎犬修女一样的湛蓝光环。
“看来我猜对了。”
夜鸦领队敲了敲自己脑袋上飘着的湛蓝光环，看着它的颜色在红蓝之间切换。
神的严肃性被瞬间消解，那也不过是可以被人自由定义的概念。
毕竟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所谓的‘神教’，领地里都还有一个，但那个可没有这个这么侧重于战争。
或者说，现在的圣城没有那么倾向于战争。
但教廷确是一个不断啃噬自我和敌人血肉以求不断延续的政教合一实体。
“可以被自定义的阵营侦测系统，真是个好东西，敌我识别装置吗...总指挥应该会感兴趣的...”
光环最终定格在湛蓝光环上。
“至于我嘛...我暂时觉得蓝色好看一点，你们说呢？”
猎犬修女手里的枪刃又向前推进了一点，枪上挂着的经文挂饰晃动。
“你们这些，邪恶，真是会蛊惑人心。”
“一千七百三十五人。”
医师说。
“一千三百名轻伤员，四百六十五名中重伤员，其中有九十一名你们的同僚...以正义性定论的话，我现在似乎比你们更加的正义？”
我们在救人，而你们在杀人。
“我们都是人类，战争总不会需要阵亡那么多的士兵，而你们的技术对我们来说，还有价值，我们的总指挥相信你们之中还有不少可以被拯救的人。”
“漂亮话说完了，不过看起来你们并不相信我的说辞。”
被称为尤里乌斯的夜鸦伸出手，浅淡的乳白色治愈光球从他的手心浮起。
神术的光辉。
“这不是我们的神术式，你从哪里学来的？”
结构相似，但并不是教廷的神术式。
猎犬修女领队的视线锐利起来，仿佛要将面前的男人剥离开，观察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为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敌人在自顾自的为他们制定结局，为他们制定结束后的处理方案。
“你们看到了外面那些帐篷里的神官了吗？他们都是好孩子，什么都不在意的就跑到最前线救治其他的伤员。”
医师说着，伸出手，治愈术的白光亮起。
“我们只是不希望这些有价值的好孩子死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应该发挥更多的作用，他们只是走了错路。”
真正有价值的人口。
“然后再延缓你们的攻势，不过延缓攻势不是我们这一队的工作...”
“闭嘴，不管你们有多少队人，猎犬都会把你们一个个揪出来...抓住他，送去指挥部。”
猎犬修女的领队说道，按住自己耳后的短距通讯神术。
“已确认敌人渗透，通知各个指挥部加强警卫，加强仓库巡逻，着重监控医师...”
地下五米的指挥室只有几条通道连接，就算是炮击也没办法威胁到土层中经过神术加固的指挥室分毫。
她却发现医师的视线落在帐篷外的另一个方向。
三枚大型照明弹从战壕的不同地点垂直升起，在空中留下三道极为显着的光痕，这些光痕将天空与大地连接标记。
一枚是作战指挥室的位置，两枚是前线主要物资集散仓库的位置。
紧接着的是无法理解的轰鸣，仿佛是从很高很高的世界传来的声音，带着天空的敌意抵达。
她忽然意识到，对方说的，延缓攻势的方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