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董鸢简单点点头。
钱铁军想借她们的力量除掉圣女教,说明这个古玥并不好对付。虽然董鸢还不清楚古玥的来意,保持基本的友善总没错。
而且,董鸢本能觉得古玥不是坏人。
古玥问道:“你们也是来清理这个实验室的吗?”
“没错。”
看见董鸢这么好说话,古玥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
随即她简单解释事情的原委:“我们刚刚掌握这个秘密实验室的情报,又得知钱铁军带着你们进入了这里,担心你们有危险,于是召集人马,打算攻下这个实验室。”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咯。”古玥眼含笑意,打趣道。
她很快就进入了表演状态,言语间或是认真或是谈笑,仿佛一阵捉摸不定的清风,让董鸢很难摸清她的深浅。
这无疑是一种比单纯的高冷更高级的伪装。
她的手下们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惊讶于古玥居然会笑。
要知道,自从圣女大人活跃于信城以来,就一直以冷冰冰的态度示人,从未有人见过她露出笑容。
这董鸢,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过无所谓,他们总会自己脑补的。
“完全摸不清圣女大人的真实想法,不愧是圣女大人!”
“一向高冷的圣女大人,居然也有可爱的一面?”
“圣女大人居然会卖萌,太酷了!”
只有秋漓暗自发笑,对古玥浑然天成的演技感到敬佩。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董鸢这时才发现问题。
古玥俏皮地眨眨眼,长而卷曲的睫毛轻颤:“两位实力高强,在整座信城都不是秘密。况且,我们在登记处有人手,能拿到你们的详细资料。”
她接着补充道:“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绝不会把你们的个人隐私泄露出去。”
其实董鸢并不担心,登记表上填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信息,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
古玥指向钱铁军,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他应该是被你们控制了吧?真是恶人有恶报。你们打算如何处理他?”
这位信城名义上的基地长,此时眼神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具毫无生机的木偶,等待着董鸢的下一个指令。
一旦他身上耀眼的光环褪去,浑身实力无处施展,就彻底变成稀松平常、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子,和晚宴上那位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基地长几乎沾不上半点关系。
“还没想好。”董鸢像是在沉思,“你有什么意见吗?”
“虽然这么说不太客气,但这位基地长干过的坏事,绝对比你们想象的更多。”古玥以平静的语调娓娓道来。
“首先,这间惨无人道的实验室,就是钱铁军一手创建的。”
“其次,他还参与了信城上层的各种党争,铲除了一些对手,并以任务的名义,把李长河等德高望重、根基深厚的老一辈领导派遣到信城外,从而掌握了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借助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钱铁军在信城一手遮天,培养出一大批自己的党羽,包庇他们的犯罪行为,诸如拐卖妇女、抢劫物资、故意杀人等,种种罪行罄竹难书。表面上则粉饰太平,打造公平正直的人设。”
最后,古玥又爆出一条猛料:“对了,由于你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江城传承者内部相当团结,很可能威胁到钱铁军的统治,他头痛不已,听说已经在谋划着对你们动手了呢。”
董鸢微微点头:“你们圣女教的消息确实灵通。不过,这一切都有证据吗?”
“我没有必要骗你。”古玥看上去很有底气,“这些事情人证物证俱全,如果董小姐感兴趣,可以随我去看证据。”
“不必了。”董鸢淡然一笑。
当钱铁军让张主任在她们的水里下药时,事情早就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她说“还没想好”,只是想看看古玥的态度而已。既然古玥的想法和她一样,那就再也没必要顾忌什么了。
至于基地长挂掉会让信城陷入多大的震动,董鸢并不关心。
她的实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也足够平息任何波澜。
董鸢看向钱铁军,眼中毫无怜悯,只有看待渣滓的鄙夷,冷冷地对他下命令道:“用最痛苦的方式,自杀。”
只见钱铁军凝聚黑暗之力,掏出一把漆黑的巨斧,二话不说就开始刮身上的肉。
这还远远不够,让钱铁军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自杀,还是太便宜他了。
“小漓,能让他恢复意识,但不解除控制吗?”
董鸢一面观摩钱铁军自残,一面头也不回地对秋漓说。
秋漓明白董鸢是什么意思,乖巧道:“可以。”
巧了,她也想这么干。
看来她和董鸢在杀人艺术方面有很多共识,未来说不定有机会探讨探讨呢。
秋漓头一次觉得,董鸢的背影有一种贴近灵魂的亲切,这是被称为“知己”的认同感。
虽然原初生命之力对腐败之力并没有克制或治疗作用,但碧澜的暗影之力就很好对付这种能量了。
秋漓驱动原初生命之力,装模作样地覆盖在钱铁军脑袋上。
同时让碧澜隐藏在房间的阴影里,暗中驱动暗影之力,灰色的不祥能量如悄无声息的毒蛇从钱铁军脚下钻入他的身体,一路向上攀登至他灵魂所在,去除掉灵魂上部分黏着的腐败之力。
碧澜的动作如手术刀般准确,暗影之力去除掉的腐败之力恰到好处,确保钱铁军能恢复意识,但不会抗拒董鸢的命令。
于是,钱铁军醒了。
他刚刚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醒来,就感受到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痛,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紧,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哪?
这不是……科研所的……实验室吗……
思绪无比混乱,痛苦不断冲击。
等到钱铁军终于对周围的环境有所觉察,他才绝望地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臂完全不听使唤,挥动着漆黑巨斧,一斧又一斧地割下自己身上的肉。
锋利的斧刃没有任何迟滞,虽然每一次切割都只切下一小片肉,但切割的速度很快,手臂、腹部、腿部、脸部等部位的进度也很均匀,绝不留下一点死角。
薄薄的肉片像被削去的苹果皮一样落到地上,有的还连成一长条。肉片起初还带着皮肤,到了后面就变成鲜红的嫩肉与结缔组织,混杂着切成片状的脏器碎块。
随着地上积累的肉片越来越多,钱铁军逐渐变成一个没有皮肤的血人,皮肤和脂肪尽数剥落,肌肉血管脏器的剖面清晰可见。
一条条强韧的肌肉纤维在残存神经的本能反应下不断抽动,像是一条条血红色的虫子,正在做垂死挣扎。
如果钱铁军是普通人,他早就在剧痛和过度失血中休克而亡了。但他偏偏是境界高达二级后期的传承者,职业更是以肉体强悍着称的黑暗狂战士,哪怕浑身被切得鲜血淋漓,还保持着清晰的意识,绝望地遭受地狱般的折磨。
传承力量在身体本能的驱动下开始产生作用,强盛的黑暗之力如火焰般跳动,催使钱铁军的身躯快速再生,被切断的剖面满是星星点点的肉芽,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但钱铁军的巨斧更快,肉体修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血肉从身体上分离的速度。无数刚刚萌生的肉芽还没来得及茁壮成长,就连带着背后的身体组织一起与身体分离,能量与营养被切断,眨眼间就变成一团毫无生机的肉块。
自愈与自残的拉锯战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直到钱铁军浑身上下的伤口深可见骨,黑暗之力几乎消耗殆尽,他两条除了骨头之外没剩下多少身体组织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去,手中的漆黑巨斧也烟消云散。
钱铁军没有力气继续自残了,此刻的他跪在地上,就像一座血红色的喷泉,鲜血随着他的心跳汩汩涌出,泡着成百上千片薄薄肉块的血泊在实验室原本一尘不染的地砖上静静蔓延。
意识弥留之际,钱铁军能看到董鸢与秋漓,还有一众黑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拯救他,昔日高高在上的基地长,就这样惨死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地狱中。
噗通——
是躯体无力倒地的声音。
“小漓,你不会怪姐姐太……残忍吧?”
走出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阳光终于洒下来了,董鸢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虽然有发泄愤怒的情绪在,她还是做的太绝了。
秋漓坚定地摇摇头,握紧董鸢的手:“不会的,姐姐,我理解的。”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董鸢惊讶于秋漓的觉悟,更暗中责怪自己低估了妹妹的成长。
在末世的无情洗礼下,就算是秋漓这样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最终都会成长到这个高度。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一旁的古玥听到这句话,微微动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但当她看到信城科研所门外的街道上,已经围满了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又将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切换成不动声色的模样。
这群人,面色严峻,来者不善。
古玥身后的黑衣人感受到他们的杀气,顿时剑拔弩张,个个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粗略估计,拦在秋漓等人面前的人群至少有两百之数,个个都是实力高强的传承者,大多都穿着炎国中部军区的制式军装。
为首那二十几人,均是二级初期、二级中期的高手。
一位肩上挂着少校军衔的军人出列,用传承力量扩音,厉声喝道:“你们强闯信城科研所,破坏机密设施,杀害无辜人员,更对基地长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严重违反了信城各项规定!”
“信城第一传承者支队奉命前来拦截,若你们不立刻投降,就地格杀!”
董鸢一人出列,稳步向前,走到少校身前大约二十米处,声音冷彻,又仿佛带着一丝讥讽。
“我倒要看看,你们想杀谁。”
青鸾剑噌的一声从剑鞘飞出,光洁如镜的古朴剑身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以董鸢为中心,滔天威压向四周滚滚而去,宛如势不可挡的汹涌波涛,使她的身形变得不可逾越。
再度感受到董鸢强大的威压,古玥的眼中控制不住地冒出小星星。
这也……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