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暗之恶魔……”
蒙哲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蒙大哥有看法？”秦尚远问。
蒙哲生前是华北辖区的核心拘束官，鬼级。
在约束局里，不管是经验和资历都妥妥是秦尚远的前辈。
虽然秦尚远知道的可能不比蒙哲少，但他也不介意听听约束局的情报。
“人类文明漫长的历史中，同一个恶魔或许会因为人类信仰的变迁而拥有不同的名字。”
蒙哲沉吟片刻。
“可以说名字，就是恶魔力量的来源。而这些名字则被镌刻在了记载恶魔之名的恶灵石板上。”
“恶魔所承认的每个名字，都意味着他们已经完全拥有了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信仰的力量。”
“譬如火焰恶魔在恶灵石板上的名字是‘洛基·摩洛克·康斯坦丁’，他所承认的皆是与‘火焰’有关的神名，这也是多数恶魔的常态。”
“常态？”秦尚远没有太理解。
“就是以同一个身份，在不同的文明神话中，作为不同的神明或者恶魔出现。”
蒙哲解释。
“名字的概念，对白银之中的灵质存在很重要，有了具体的名字，这些不同人类的信仰就会以诵念神名为媒介，累积、汇聚成为他们的力量。”
“而这些不同的名字，也最终会凝聚成他们的唯一‘真名’，有了真名的恶魔才算是真正有了相应的位格，自身的形象才会被稳固下来。”
“在此后千万年的演化中，恶魔可以拥有无数个其他的名字，但表征他们本质的真名只会有一个。”
“这个真名也关系到他们自身存在的稳固性，如果被当众诵念，恶魔就会因为失去稳固而彻底死去。”
“这就是着名的‘唯一性公理’。”
“恶魔的真名……这么来的？”秦尚远一怔，心说还是学院派好使。
“秦老弟，听说你是学院历史专业的，这是历史大一上学期的必修课。”蒙哲笑道，“你翘课了？”
秦尚远听到这里，讪讪一笑。
何止是翘课，是直接离校。
他刚入学测试完就离开学院了，几乎没怎么上课，按理说这些课的内容都还得线上去补。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安心学习，无奈只能在实践中进步了。
怎么学不是学？
这不就学到了么？
“蒙大哥，你刚说多数恶魔的常态是以同样的身份，不同的名字出现在不同的神话中，以此来强化自己的力量？”
“是的，因为司职不同的神名越多，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拖累，所以恶魔们大多只会专注自己诞生时的信仰，游走于灰海之上。”
“这类似于一种自然演化规律，学术上推测恶魔如今的体系也是这样演化来的。”
蒙哲回答。
“但对于极为古老的恶魔或许会有不同，就像暗之恶魔。”
“冥神，正义之神与黑暗、黑夜之神，她一者就结合了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特质。”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暗之恶魔的名字，高居恶灵石板的榜首。”
“榜首？”
秦尚远没见过恶灵石板，但听说石板上的恶魔名字排列极其缜密，用一种古老的密语镌刻而成。
各个恶魔的名字排列顺序，应该也暗示着他们相互之间的地位。
“恶灵石板榜首，只有两位恶魔的名字。”蒙哲说。
“其中之一是暗之恶魔，另一位是残缺的。目前主流的观点认为那位残缺的恶魔，应该是和‘暗’对应的‘光’。”
“光之恶魔？”秦尚远皱皱眉。
“很奇怪的名字，对吧？”蒙哲笑笑，“也只是推测。”
“那这些雾，一直都存在么？”
秦尚远看着面前的雾墙，问立在一旁的“黑无常”范无咎。
“不，从前冥界和地府一直有业务上的往来，”范无咎回答，“我和谢必安经常会去冥界出差。”
“出差？”
“有觉得人世太苦，暂不愿轮回超生的亡魂，我们就会将他们送到冥界，在那里他们能够快乐地活到灵魂缘丝尽断，自然消亡。”
“还能这样？”
“神弃之夜前，这片湖泊上只有冥府的船只，不存在迷雾或者河灵，毕竟是大帝府前。”
范无咎继续说。
“但神弃之夜后，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秦尚远正思索着，面前忽然红光一闪。
一天睡眠时间长达24小时的079，忽然跳了出来。
“你养的？”蒙哲一愣，指着趴在河滩上的小荷包。
“啊。”秦尚远也顺口一答。
他蹲下身来，看着望向湖面的079，发现它在发呆。
耷拉的荷包口后，两只提溜圆的眼睛里，像是有一阵落寞闪过。
秦尚远愣了下。
079……伤心了？
“小懒，你怎么了？”秦尚远低声问，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
小荷包耷拉着，缩回了秦尚远的手里。
秦尚远一愣，眼神仿佛骤然凝固了。
他手里拖着079缓缓站起身。
“他说什么？”蒙哲只听到这只荷包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
“家……”秦尚远凝视着迷雾。
“什么？”
“它说它……想回家。”
……
……
学院酒店。
秦尚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可耳边却传来一道小小的呼噜声。
呼嘟嘟——
呼嘟嘟——
吃饱喝足的079正趴在床头打着鼾。
秦尚远无奈地看着死猪一样的079。
一时半会儿是叫不醒了。
从边境回来后，秦尚远就想再问问079说的“回家”是怎么回事。
难道长乐冥界就是079的家？
可黑白无常都说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那079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是怎么到灰海来的？
但不管他怎么问，079叽里咕噜就是说不明白，跟傻子似的。
秦尚远头疼之余想了想，也对，毕竟小懒也就巴掌这么大，还不如一只仓鼠，也不能指望它太聪明。
于是喂了它几颗巧克力球，放它睡觉去了。
秦尚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全是边境深层的那座湖泊，和那道无边无际的冷雾。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山顶上他伸手往079嘴里掏的时候……
这小家伙的嘴里，也是一片漆黑的空间。
一片缭绕的迷雾。
一阵哗哗的水声。
大到难以想象，像是另一个空间。
难道……
秦尚远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愣了愣，目光缓缓落在了正在打呼噜的079身上。
“咚咚”——
门响了。
秦尚远下床，贴到门边。
“谁啊？”
“哥，是我。”
秦尚远打开门。
圣女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乖乖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