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接过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展开看了看,面色沉沉,没有言语,不知在想什么。
    在场几人噤了声,不敢开口打扰。
    须臾,定远侯沉声道:“抓拿凶手是你们京兆府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我侯府少爷被人当街刺杀,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让凶手给逃了,还没开始搜捕便与本侯说抓不到人,你们京兆府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最后一句定远侯猛然提高了音量,并将手中的人皮面具狠狠的丢在那官差的脸上。
    那官差吓得浑身一颤,接住掉落的人皮面具连忙道;“侯爷息怒。我们定会想尽办法抓拿凶手。”
    说罢,朝着定远侯弯腰拱了拱手,随后匆匆离去。
    “一群废物!”
    定远侯满脸怒气,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沉着脸生闷气。
    谢修衡兄弟三人面面相觑,谢修昀给谢修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安抚一下。
    谢修逸看了看定远侯,只觉盛怒的爷爷此刻气势非常可怕,缩着脑袋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而一旁的韩峰,则是找了借口离开,“侯爷,三位少爷,小人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随着韩峰的离开,屋里气氛更沉默了。
    兄弟三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定远侯的神色。
    而定远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根本就没有发觉孙儿们看他的神色。
    在得知孙儿们遇刺时,他下意识的怀疑是被他赶出去的庶子谢长渊所为。
    可是自从把长渊赶出侯府,他一直有派人暗中监督着长渊的一举一动,就怕他仍旧执迷不悟,会对孙儿们下手。
    然而,时至今日,他的人也没发现长渊有什么不对劲的行为。
    另外,此刻长渊手头上并没有什么银钱能雇得起这些疑似江湖人士的刺客。
    能用得起人皮面具的江湖人士,要价可不低,也不会为了钱胆大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的大街上对官家子弟动手。
    除非他们受命于人,身不由己。
    这背后之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行事如此嚣张狂妄,又与江湖人士有所勾结的,十有八九便是刚被放出宫没几天的大皇子司徒南瑾了。
    毕竟,前不久皇上下令偷偷除掉的朱雀镖局正是由江湖人士组成,其背后主子正是大皇子司徒南瑾。
    司徒南瑾向来记仇,睚眦必报,孙儿们的母亲只是救过南玄都被他记恨上,以至后来丢了性命。
    而他派人杀害合陵郡主的事情败露,被皇上责罚,皇子妃也没了,心里肯定有所怨恨。
    他不敢怨恨皇上,而合陵郡主已死,所以便把怨恨转移到他的孙儿们身上,想要杀了他们泄愤!
    司徒南瑾,简直欺人太甚!
    “混蛋!”
    定远侯如此分析着,越想越气,一拳砸在了边上韩峰捡回来的小破桌子上,桌子当即四分五裂。
    “爷爷。”
    兄弟三人被吓了一跳,都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他。
    定远侯回过神来,缓了缓语气,“吓到你们了。别怕,爷爷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有些生气。”
    “大夫,快请进!”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韩峰的说话。
    大夫来了。
    定远侯连忙起身,急切的让大夫给谢修衡处理伤口。
    不多时,大夫便处理好了伤口,而谢修衡因为拔箭早已又疼晕过去。
    大夫又给他检查了身上,发现胸口处有两处淤青,正是被箭中的地方,好在谢修衡身上穿了护身软甲,箭才没有射入体内。
    定远侯不由感叹,“还好你们母亲有先见之明,给你们弄了几件护身软甲,这段时间,你们要记得时刻穿在身上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
    谢修昀悻悻点头,右手摸上自己的胸口,还好他也穿了娘亲给的护身软甲,不然胸口要被捅出个大窟窿了。
    “好了,回去吧,你们奶奶怕是要急坏了。”
    说罢,定远侯小心抱起昏迷中的谢修衡,谢修昀和谢修逸连忙跟上。
    临上马车前,谢修昀再次向韩峰道了谢,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塞到他手里,对他道:“韩大哥,那官差的话你也听到了,还有几个刺客没抓到。
    你救了我们,我担心他们会找你报复,你还是赶快重新找个住处,尽快搬离这里吧。”
    闻言,韩峰推回去的手一顿,面上白了几分。
    他自己遭到刺客报复没关系,可是他下面还有十来个弟弟妹妹,他们不能出事。
    “好的,多谢谢少爷提醒!”
    韩峰不再推拒,将银钱收下并真诚道谢。
    “不必客气。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到定远侯府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韩大哥找到新住所后记得到定远侯府通知一声,改日等我大哥伤势好转,我们兄弟三人再一起上门致谢。
    告辞!”
    不等韩峰回答,谢修昀纵身一跃上了马车,韩峰站在原地抬起右手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目送马车的离开。
    马车内,定远侯看着谢修昀,眼里有几分满意和欣慰。
    方才他听到了他和那少年的对话。
    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心细如尘、考虑周到,不错!
    马车不急不徐的在大街上行驶,生怕颠簸到马车里的人,马车行驶的很平稳,不多时,便缓缓的在定远侯府门前停下。
    “娘,肯定是爹带着修衡、修昀、修逸他们回来了。”
    定远侯老夫人此刻正和郑书瑶在侯府门口焦急的等待,看到车夫是侯爷身边的随从,郑书瑶连忙搀扶着老夫人上前。
    “快,我的孙儿啊,千万不要有事。”定远侯老夫人一颗心被高高提起,紧张的双手合十祈祷。
    “奶奶!”
    谢修逸率先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看到定远侯老夫人,当即哭丧着一张脸奔入她的怀中。
    “奶奶,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定远侯老夫人被他的话吓得心中一紧,忙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上下打量。
    “逸儿,快让奶奶看看,没伤着哪里吧?”
    “奶奶,我没事。但大哥受伤了。”
    闻言,定远侯老夫人立马朝马车看去,正好看到定远侯抱着昏迷不醒的谢修衡从马车上下来。
    “衡儿!”
    定远侯老夫人身体一软,被身旁的郑书瑶及时扶住。
    “夫人别担心,修衡只是伤了腿,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并无大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便会恢复如初。”
    定远侯急忙开口,生怕自己夫人担忧过度,伤了身体。
    定远侯老夫人凑上前去,见谢修衡面无血色,双眼紧闭,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瞬时红了眼眶,心疼不已。
    “这得遭多大的罪啊!衡儿还这么小。
    侯爷,衡儿他们还是孩子,与人无冤无仇的,到底是谁想要他们的性命?凶手可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