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方言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栋看着有些年月的砖墙老建筑，大门上面写着“洋房火锅”，门边挂着两盏款式古老的门灯。
    上海其实有很多家“洋房火锅”，但LpL选手们最爱来的就这一家，黄陂南路376号。
    不会这么巧吧。
    方言心里想着，跟着老鸭走了进去。
    一进门是个玄关，柜台正对着大门，灯光昏黄，令人有种回到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老上海的错觉。
    进去后扫了一圈，没看见林炜翔的身影，松了口气。他不是怕碰到会尴尬，而是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最怕一圈人围上来就嚷嚷“哦！女朋友！”啥的。
    老鸭跟服务员交流两句，回头看见方言这表情，瞬间就懂了什么。
    他观言察色的功夫可是从小开始练的，方言在想什么他一眼就看懂了，估计是队里有人今晚也要在这聚餐。
    于是老鸭把服务员喊回来，问能不能坐个安静点的地方。
    服务员便把三人带上楼，进了一个包间。
    老鸭主动坐在面对门口的座位上。
    关曦曦上洗手间去了。
    方言在老鸭对面坐下，四下打量。
    “这里不便宜吧？”
    “还行。”
    老鸭把做工精美的菜谱递过来，又指指桌上一块水晶牌子，“看看想吃什么，扫这个也可以点。”
    方言点头，翻开菜谱，扉页就是选汤底，从88到888都有。
    都是方言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汤底，看得有点头大，问老鸭意见，老鸭说我来吃过了，今天主随客便。
    点菜时最怕的就是人家说随便……
    方言合上菜谱，说等关曦曦回来再点吧。
    老鸭说行，看一眼服务员，又看向包厢门。
    高端饮食场所的服务员果然都是个人精，一个眼神就懂了，微微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
    没有外人在，老鸭说话就放肆多了，主要是他也了解方言的性子。
    “兄弟有点好奇，就直接问了，跟那姑娘什么关系？”
    “啊？”
    “别啊，老实说，女朋友？”
    “不是……”
    方言翻了个白眼，“普通朋友。”
    老鸭点点头，“看着是这么回事，但是有一点破绽。”
    方言怔了怔：“什么破绽？”
    老鸭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块切好的橙子：“你们看着像是普通朋友，但实际上都有在刻意保持距离。”
    “普通朋友难道不应该保持距离？”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没必要故意保持距离。”
    “……”
    “我有两个猜测。”
    “嗯？”
    “要么前女友，要么……相亲的。”
    方言直接愣住了，“这能看出来？”
    “猜对了吧？”
    老鸭很不厚道地笑了，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出来。老实说，对人家到底有没有意思？”
    “没有。”
    “真没有？”
    “嗯。”
    “那我追了。”
    “啊？”
    方言愣住。
    老鸭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笑着看他，说：“妹子太好看了，我心动了。”
    “……”
    方言沉默几秒，说：“还是别吧。”
    老鸭挑眉：“为什么？”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老鸭眉头一挑，“还特意敲门，人家猜到我们在聊她了。”
    方言面无表情站起来，过去开门。
    关曦曦走进来，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瞬间察觉包厢里的气氛有点微妙，想来是自己刚才猜对了，这两家伙在自己进门前果然是在聊自己，感觉有点羞涩，却故作镇定地说：“点好菜了吗？”
    “等你呢。”
    方言回来坐下，关曦曦也在两人中间落座。
    老鸭把菜谱递过去，“方言说要等你回来再点，太体贴了。”
    方言顿时满头问号。
    “我随便啊。”
    关曦曦低头翻菜谱，随后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抬头看看两人。
    “有点贵。”
    老鸭说随便点。
    关曦曦便看他，“你很有钱。”
    老鸭耸耸肩，“小康家庭，我一个大学生能有多少钱。”
    聊到这个，已经知道老鸭大概底细的方言便忍不住吐槽，“准备一毕业就准备回去继承千万家业那种？”
    老鸭笑笑。
    千万？说少了亲。
    不熟悉的人偶尔跟他开玩笑，说他家里有矿，其实真有……
    关曦曦最后选了个店家在菜谱上隆重推荐的“招牌松茸清汤底”，问过两人，都没意见，于是定下。
    火锅店在网上打广告，说的是人均消费八百多。
    实际上，一个汤底就要两百多。
    然后一份稍微好一点的肉就是大几百甚至上千。
    海鲜更不用说。
    真要吃得满意，人均一千五起步。
    若要吃好吃饱，那得两千起步。
    火锅界爱马仕名不虚传，海底捞一个人吃到炸胃也就三四百而已。
    有老鸭在场，气氛永远不会冷场，方言和关曦曦这两个话不多的人都聊开了，吃得半饱的时候，方言忍不住问关曦曦：“准备找什么工作？”
    老鸭立刻竖起耳朵。
    关曦曦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准备找个跟英雄联盟相关的。”
    “嗯？”
    “啊？”
    两个男的都愣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
    方言想了想说：“是赛事相关，还是游戏制作？”
    关曦曦眨巴眼睛看他一眼：“肯定是赛事相关啊，我喜欢看比赛。”
    方言再次惊讶。
    他知道关曦曦喜欢看比赛，但不知道她会这么执着。
    而且……
    关曦曦貌似大学没毕业？
    他又问：“现场运营还是后台制作？”
    “还没想好。”关曦曦说，“我没有大学毕业证，估计不好找，能做什么先做什么吧。”
    她直接就把方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坦坦荡荡的。
    “没事。”老鸭插嘴道，“职业选手很多都是高中没毕业的，这一行不看学历。”
    “真的吗？”关曦曦认真地问。
    老鸭用下巴指了指方言：“他现在是圈里人，你问他。”
    方言摇头：“我刚进圈，也不是很懂，不过职业选手确实很多都没有上过大学，这是真的，但选手毕竟是选手，赛事相关的工作估计不太一样。有机会我帮你问问。”
    关曦曦并不矫情，点了下头：“好的，谢谢。”
    方言想了一下，又问：“如果可以，你最喜欢哪个职位？”
    关曦曦没有一丝迟疑：“ob。”
    方言愣住，心想她是真喜欢看比赛啊。
    ……
    方言让老鸭别追关曦曦，是因为感觉跟自己相过亲的女孩被兄弟追，感觉怪怪的……
    老鸭也并不是真的想追关曦曦。
    开玩笑，他从来不对兄弟带来的女人下手，无论兄弟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的原则。
    之所以那么说，当然是故意试一试方言的态度。
    至于试出了什么来，只有老鸭自己心里清楚。
    一顿火锅吃到9点多。
    出来后三个人又一起压了半个小时马路，聊聊赛事队伍啥的，最后淡淡分别。
    老鸭让方言送关曦曦回酒店，被关曦曦拒绝了，于是最后各自打车。
    看着关曦曦独自上车的背影，老鸭双手插兜，满脸感慨。
    “多好的姑娘啊，要珍惜啊，芳芳。”
    方言不理他，自顾上了自己用打车App叫来的车。
    ……
    ……
    快要复工了，忽然感觉有些惆怅，一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感谢“低下头去的寇员外”的大神认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