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月上中天,已过子时。

    李玄鹤将一封密信绑在信鸽腿上,接着打开窗,信鸽扑棱扑棱翅膀,朝着外面浓重的夜色飞去。

    皇后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刘太医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在里面,与寻常百姓的药方有所不同。

    采买太监背后的线索完全断了,李玄鹤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拿来指证李玄望。

    他恼怒地合上手下送来的信,“砰”地一声甩在桌上,低声怒骂一句:“一帮没用的东西。”

    接着,李玄鹤站起身走到窗前,夏日的晚风并不冷,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热意。

    “希望辽族那帮家伙机灵点。”夜色中,飘来李玄鹤的一声叹息。

    乾清殿内,李文朗刚下早朝,探望过皇后便回来处理政务。

    刚看了没几封奏折,一位大臣神色匆匆地求见。

    “辽族异动?”听完大臣的汇报,李文朗皱起眉头,“果真是到了夏日,辽族又按捺不住了......”

    他转头吩咐林公公:“去把萧长宇父子还有太子喊过来。”

    林公公领命,悄悄退了下去。

    得了消息的李玄鹤正搂着卢月微,闻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卢月微不解地问:“殿下这是要?”

    李玄鹤松开抱着卢月微的手准备起身:“等他父子二人回府就知道了,本宫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卢月微心中暗道不好,面上依旧笑意盈盈:“他们哪里是殿下的对手?不过是一时靠着璟王小人得志罢了。”

    李玄鹤温柔地轻抚卢月微的脸颊:“本宫要让他们绝无还手之力。”

    言罢,李玄鹤站起来折了折衣袖,大步向外走去。

    他跨出屋子,对门口候着的张公公道:“本宫记得父皇乾清殿的茶具已经用了许多年,你去换一套新的来,不用告诉父皇。”

    张公公低声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他躬着身子退下,向着东宫里的库房去了。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从晨起时就一直阴着。

    传口谕的太监来时,外面还淅淅沥沥落起了小雨。

    宋玉慈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午膳刚用了一半,萧云策又匆匆扒拉了几筷子饭菜,接着便站起身:“那我先入宫,娘子在家里等我。”

    宋玉慈点点头,同样站起来,将父子二人送到了门口,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她才回到府上。

    从前萧云策和她说过,每每到了夏天,辽族人有充足的草料和食物,战马个个膘肥体壮,蓄势待发。

    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雁南关的驻军都格外警惕,谨防辽族人出其不意的偷袭。

    宋玉慈靠在软榻上揉揉眉心,始终觉得烦躁。

    商枝递上一杯热茶,低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宋玉慈摆摆手:“不必,扶我去睡一会儿吧。”

    “是,”商枝托住宋玉慈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这段时间姑爷忙着和太子殿下处理难民的事情,夫人也跟着忧心,难免操劳过度,是该好好休息。”

    宋玉慈点了点头,脱掉鞋袜躺上床,近日以来一直忧心的事情再度浮上心头。

    虽说洪涝一事确实按照前世如期出现,但前世萧云策可没有被太子点名要带在身边,这是不是说明一切都还有转机?

    如果事情并不会按照原样发展,那萧家是不是还有生机?

    宋玉慈不知道,也不敢想。

    如果今生的一切还同前世一样,她该怎么救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大概是这段日子忧思过重,宋玉慈闭上眼躺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渐渐地沉入梦乡。

    “父亲,您觉得官家此次召我们前去,真的是为了辽族的事情吗?”马车里,萧云策左思右想,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雁南有关清将军守着,你我的价值,不过是过往于辽族作战的经验罢了,”萧长宇轻笑一声,似有不满,“你以为官家还会再派我们领兵?不过是要给如今的将领传授战术。”

    萧云策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只怕再过十几年,我们萧家连靖北侯的名头都要保不住了。”

    萧长宇看他一眼:“你倒看得通透。”

    马车晃晃悠悠向皇宫驶去。

    李玄鹤早早在乾清殿的偏殿里候着,看张公公放好新茶具后,满意地点点头。

    待到众人到齐后,李文朗才从正殿出来。

    两个小侍女端着新茶具上来,为三人各到了一杯茶。

    从萧府到皇宫确实要走上一段时间,今日虽然没有太阳,但天气十分闷热,萧长宇早已口干舌燥。

    茶刚一上来,他立刻喝了一口以解渴。

    萧云策到底是年轻,没有像他父亲一样急着喝水。

    李玄鹤的目光落在萧长宇手中的杯子上,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李文朗注意到萧长宇的动作,轻咳一声道:“突然召二位爱卿前来,实有要事。”

    萧长宇放下茶杯:“陛下请讲。”

    “雁南送来一封急报,说是有辽族人夜袭营地,恐为挑衅,你二人以为如何?”李文朗拿起手边的奏折,示意林公公拿下去传阅。

    萧云策道:“如今正是辽族养足了兵力的时候,边关要加强巡防。”

    李文朗赞同地点头:“朕已经吩咐下去,再从周边的郡县调些兵力过去,有备无患。”

    “儿臣以为,”太子忽然开口,“辽族觊觎我大晟国土许久,实在可恨,应当除之而后快。”

    萧长宇却笑了一声:“殿下的想法虽好,但有些不切实际。”

    “若能歼灭辽族,我们何苦受其烦扰至今?只是辽族实在狡猾,不好对付啊。”说着,萧长宇叹了一口气。

    “连侯爷都这么说,看来辽族实乃我大晟的心腹大患。”李玄鹤应和道。

    “云策去年在雁南待过一段时间,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李文朗的目光看向萧云策。

    “臣以为,先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辽族如今征战的是耶律德沙的儿子,臣等不熟悉他的兵法,不可贸然出兵。”萧云策斟酌道。

    “萧将军,人人说你骁勇善战,去年一役难道没有摸清耶律海志的战术?”李玄鹤开口质疑,言语中似有挑衅。

    萧云策摆摆手:“臣只与他交手过一次,谈何了解?殿下实在说笑。”

    说话间,萧长宇已经喝完了一杯茶,示意宫女替自己再续一杯。

    “依臣愚见,若辽族出兵,或可与之一站。”趁着宫女倒茶的间隙,萧长宇说道。

    “我大晟同样兵强马壮,倒也不怕他辽族人。”萧云策接着父亲的话道。

    李文朗的眸中露出赞许,他拍了拍手:“既然二位爱卿如此说,那朕便放心了。不过还望二位修书一封送往雁南,好好给关清讲讲如何对付那奸诈的辽族人。”

    “遵旨。”父子俩异口同声地答。

    “今年夏天真是炎热。”从乾清殿出来后,萧长宇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萧云策笑笑:“是啊,也不知雁南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你说,这辽族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坐上马车后,萧长宇忽然问道。

    萧云策掀开车帘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低声问:“父亲不觉得奇怪吗?讨论这种军情,官家叫太子来做什么?”

    萧长宇轻哼一声:“纵使他在处理宫中瘟疫一事上有所疏忽,你已经如此便能撼动他的地位?”

    “官家还是看重他,这是教他呢,”说着,萧长宇摇了摇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还是认为璟王更好。”

    “难得从父亲嘴里听到夸人的话,”萧云策忍不住调侃,“璟王有才能,自然也有野心。”

    “太子显然将萧家视作璟王一党,若他日后果真登基,第一个要刁难的就是咱们家。”萧云策接着道。

    “那就要看李玄鹤究竟能不能坐稳他的太子之位了。”看透朝堂纷争的萧长宇自然清楚大家心里的小九九,同样看得透璟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晚膳时,萧长宇面色不佳,才吃了几口便说没胃口,搁下筷子回屋了。

    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宋玉慈心里觉得奇怪,用过膳后,与萧云策一同回到屋里。

    她关上门问:“官家叫你和侯爷去宫里,究竟说了什么?”

    萧云策叹一口气:“左不过是问些辽族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派我们去雁南。”

    宋玉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这心里慌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事。”

    萧云策将她拉入怀中,安慰道:“想来也是最近瘟疫和洪涝的事情让你闹心。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带你去外面玩,好好散散心。”

    宋玉慈摇摇头:“不是这些事情。”

    “那是何事?”萧云策感到诧异,他左思右想,认为当今能困扰宋玉慈的,不过是他说得那两件事情罢了。

    “我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李玄鹤一定会在背后搞鬼,”宋玉慈心神不宁,“你不觉得奇怪吗?自皇后那件事情以后,他已经安静许久了。”

    “说不定他还在琢磨办法来害我们,可我们终究摸不透他的手段,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萧云策默默宋玉慈的头。

    宋玉慈还是觉得心里不安,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洗漱一番准备就寝,宋玉慈刚躺上床,就听袁夫人身边的杨妈妈大声叫唤:“不好了!侯爷发起高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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