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目睹村霸杖毙农妇的李冰如,已被胸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冲昏头脑,双眸如两朵烈焰,张口怒喝道:“好!既然不是人,招待你的就不是枪托,是怒火!”
李冰如手枪反转,顶着玉日校那层峦叠嶂的后脑勺,“砰砰砰”连开三枪,玉日校的面门立刻炸开三个拳头大的空洞,脑浆从鲜红的颅骨里倾泻出来!
可玉日校的面门刚炸开红花,立刻又长出一张白白净净的新脸来,扭头对着李冰如笑:“美人,战斗英雄,终于把你引出来了!我要你生孩子!”
李冰如脸色微变,战术性后跳,可天上那乌云卷积的举手,已经像手掌捂蚂蚁一样,铺天盖地的朝着冰如捂下来!
邹凯文回头喊道:“组长上头了!只能打了!”
工人之锤拔出来,怒敲水泥地,一声“钢铁命令”声嘶力竭,一只壮阔恢弘的钢铁穹顶平地而起,护住李冰如!
李冰如将打光弹夹的手枪往后一扔,反重力猴子凌空接住,熟练地“咔咔”往弹夹里填赤化真理弹。
乌云大手立刻凝实为黑曜石巨手,以指为剑,缓缓切入钢铁穹顶,竟然左右用力,生生将钢铁穹顶掰开!
罗欣怡声嘶力竭地喊:“李冰如!逃回来!邹凯文顶不住的,咱们中了埋伏,是高级货的埋伏!”
“这双黑手,从天而降,是‘偷天之功’!是‘小偷’本体在埋伏你!”
“逃啊!冰如!”
李冰如猛回头,看到罗欣怡驾驭着秋收镰刀,砍散一片黑云惨雾,开辟出越野车逃离玉坪村的路。
“真的……要撤吗?”
李冰如还没做出决定,就被阴影笼罩,那双黑曜石大手,终于如愿以偿地把李冰如捂在地上,仿佛黑手捂住蟋蟀。
张吕那肝肠寸断的哭声,濒死农妇那惨绝人寰的求饶声,在李冰如耳畔反复回荡!
不义在前!
不公在目!
不忿在胸!
若我李冰如知怯而退,又怎样在深夜面对那支发光的钢笔!
多少个擦拭钢笔的深夜,冰如对它呢喃,“这盛世如你所愿!”
难道,被重机枪扫射致死的钢笔主人,流干热血所期盼的,献出生命所创建的,就是这种“村霸毙农于孩前”的盛世吗!
不是!
绝对不是!
李冰如遇强则强,奋力拔出一双霰弹枪,抵住从天而降的黑手,怒斥着开火!
“这盛世,非你一手遮天!”
这一刻,李冰如与“无冒钢笔”的同步率,高达200%!
通红的赤色真理霰弹,带着哲学级武器的无上伟力,将黑曜石手掌轰个对穿!
李冰如奋力从黑手的大洞中跃出!
黑手恼羞成怒,刹那修复创伤,再次拍向冰如!
冰如连续后空翻,接连躲过三次按压,一双霰弹枪齐射六轮,把黑手轰得只剩两根手指吊在手掌上!
紧接着,冰如将一双霰弹枪插在伊丽莎白袜带上,反重力猴子趴在枪上填弹时,冰如摘下腰间的爆破模组,飞快设定时间,然后以标准的掷弹姿势,将爆破模组扔向半空!
模组在黑曜石举手的肘部引爆,直接炸断黑手!
黑手化作黑曜石,轰然倒塌,把洋楼砸成废墟!
李冰如在争取到喘息时间后,大声喊:“张吕!张吕!”看一眼汪秀珍伏尸处,只见13岁的张吕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滩血迹在原地。
而半空之中,那双黑手缩回乌云以后,开始扭曲、重建,逐渐形成新的黑手轮廓,再次缓缓朝越野车伸过来!
如果再恋战,等越野车被毁,就逃也逃不掉了!
很显然,“小偷”的手段,已经强到“偷天”的地步!
完全符合“集全国之力处决之”的会议精神!
冰如掌握足够情报以后,果断作出撤退决定。
“不能带孩子走了!没办法,先撤!”李冰如打光弹药,凭借一己之力,击退“小偷”的偷天之功,然后果断跑向越野车,立刻撤退。
高良方已经缩回车里。
邹凯文刚刚凝聚出两只钢铁飞锤,左右开弓轰飞玉日校、高中生、横肉年轻人,现在已经坐在驾驶室里,催着冰如上车。
罗欣怡站在越野车的副驾驶车门前,驱动“秋收镰刀”漫天疾旋,一遍遍砍穿封锁道路的黑云惨雾!
等到李冰如投身入车,罗欣怡也迅速上车关门!
邹凯文一脚油门踩到底!
越野车的四个车轮原地转到冒烟,在水泥地上留下崭新的胎痕,车身激射出去,原路打道回府!
黑手拖曳着天空的滚滚乌云,缓缓伸向越野车,铁了心要追上李冰如!
高良方看见乌云在晴空里移动,看见阴影在吞食着山岭田野,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催:“开快点!开快点!我不想被当韭菜吃掉啊!”
邹凯文前倾伸头开车,把越野车开得像超低空飞行,射过水田,擦过水库,飘过两座山丘的急转弯,最后在一条宽阔的大河前狠狠刹住车!
车上所有人都撞了一下前座,不同的声线,惨叫到一块:“好痛!你刹车干什么!”
邹凯文颤抖着指着前挡风玻璃:“河变宽了,桥变没了!”
李冰如在后座伸头一看,顿时心头绝望——果如其言,来时的小桥流水,变成了眼前的大河怒涛!
高良方声嘶力竭地抱头喊道:“怎么可能!来的时候还是窄窄的河!而且河上还有桥!”
此时,罗欣怡突然读到河畔石碑上的撰文,绝望地传达情报:“石碑上说,玉家河上的桥——在5年前就被拆掉了!也就是说,我们进村时,驶过了5年之前才存在的桥!”
李冰如的脸色数变,直到车顶被乌云的阴影蚕食、吞没,冰如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们……被抓进了时间线里面!”
“逃不出去了,唯有一战!”
高良方和邹凯文两个男生,已经大约搞清楚了状况。
第一,他们被高级货埋伏了。
第二,他们被高级货引诱进了时间线,所以能够在5年前过桥进村,却在5年后的今天被堵在大河之畔。
第三,他们不知道怎么进的时间线,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既如此,唯有死战而已。
高良方沉默一会,很快提出了方案:
“你们跳车,我驾车载着‘卜爻号’飞奔4个点取值,建立熵增曲线模型。”
“黑手可能会来扑这台车。”
“我在死前,把熵增曲线模型上传到你们的视网膜终端。”
“你们根据正态分布,找到熵增最剧烈的波峰坐标,那就是黑手的心脏位置。”
“集中火力,灭其心脏,或有一线生机。”
“黑手会再生,击之无用,唯有牵制黑手,击其心脏,才能免于做无用功。”
罗欣怡和李冰如对视一眼,默然赞同,这是唯一可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