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和常勤是在后山山洞找到的马青苗。

    马青苗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后山，回到了那个山洞。

    她睁着眼睛在山洞里坐了很久很久，目光空洞，像是失了魂一样。

    顾久和常勤的脚步声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顾久叫了一声：“马青苗！”

    良久，马青苗机械地抬起头。

    看到两个不该出现在山洞中的陌生人，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顾久，但又像看的不是顾久。

    顾久见过太多悲欢，但这一刻，她也有些不忍再去看马青苗的眼睛，视线往其他方向偏了些。

    “你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来找你。”

    “事实上，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时间，是三年后。”

    “你之所以还能回来，会因为一个人，她的执念造了一个虚拟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你还活着的时候。”

    顾久说完这些，停住，静静等待马青苗消化。

    良久，马青苗才沙哑出声，“什么意思？”

    顾久拿出手机，给马青苗看了上面的时间。

    马青苗原本空洞的眼神缓缓有点焦点，当看清上面的日期之后，一瞬间变得震惊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在她的记忆里，还是三年前。

    顾久说：“就是这样。”

    “……”

    马青苗迟钝地问：“你们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顾久如实说：“虚拟空间崩塌了，和现实空间融合在一起，但空间的主人却不知去向，我们想让你帮忙，找到那个空间的主人。”

    “……”

    马青苗的眼皮子缓缓地眨了下，收回落在顾久身上的视线。

    马青苗和马春生爷爷一样，是已经死去的人，活在三年前，对昨天前天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记忆。

    在她的世界里，顾久和常勤只是两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而已。

    她分辨不出来顾久说的天方夜谭是真是假。

    也对顾久说的话不感兴趣。

    顾久问：“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放不下这段记忆的人会是谁吗？”

    “没有人在意我，他们恨不得拆我的骨，吃我的肉。”马青苗缓缓摇头。

    “你妈呢？”

    “……”

    马青苗愣住。

    她想到日夜绣婚服时熬红的眼睛。

    她的婚服，是妈妈一针一针亲手做的，费了不少心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村里的人找过来了。

    昨天晚上马青苗去敲马小满家的门，闹得动静不小。

    有偷偷看热闹的，关注着马青苗的动向。

    知道她来了后山。

    村子里的男人便漫山遍野地找了起来。

    从山上走过的时候，马青苗的宽大的婚服上挂了树枝。

    树枝扫在地面下留下了痕迹。

    有人眼尖发现了，跟着痕迹走到了山洞洞口。

    从小就听说山洞里住着山神，他们不敢贸然进山洞，就喊来了其他人。

    “马青苗不会是真的又进山洞了吧？她还敢再回来？”

    “这痕迹确实是往山洞里面去的……”

    “说不定她想开了打算为村子贡献自己也说不定！”

    “派个人进去看看？”

    “派个人进去看看吧！马青苗必须找到！”村长这个时候发话了，“谁愿意去？”

    没人说话。

    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听着老一辈传下来的故事长大的。

    大家都听说过冒犯山神受到惩罚的故事。

    自然没有人敢去。

    村长扫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马小满身上。

    “马小满，你去！”

    马小满一个激灵，“我……我吗？”

    他那天晚上亲眼看到了马青苗消失的过程，对山洞更是畏惧。

    但村长点到他，他又不能拒绝。

    配合欺骗马青苗，他可是拿了好处的。

    马文海的好处被要回去了，他的可没有。

    马小满犹豫了一下，退而求其次找了借口。

    “我一个人也不合适吧，你们也知道，我跟马青苗的关系，还是找个人跟我一起，比较保险。”

    “这话有道理。”

    村长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手指指向马旺，“马旺，你跟他去！年轻一辈里面，数你最不错，我信你。”

    村长的话也没有给马旺拒绝的余地。

    马旺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马小满和马旺就这样在全村的目光下进入了山洞。

    他们从小一直敬畏、又觉得神秘无比的山洞。

    虽然是白天，山洞中光线依旧很暗。

    勉强能够视物。

    山洞中阴森潮湿，一进山洞，遍体生寒，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温度低。

    马小满搓了搓胳膊，强忍住才能不让牙关打架。

    “旺哥，你冷吗？”

    “有点。”

    “旺哥，你害怕吗？”

    马旺心底里有畏惧，但又不想在马旺面前丢人，就干脆利落地回答：“不怕。”

    “山神肯定不会怪罪我们吧？”马小满又问。

    马旺刚想回答，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马旺这一下摔得很重，四脚着地，手心膝盖都火辣辣的疼。

    “什么东西？”

    马旺暴躁地转头，还没看清楚，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马小满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惨叫声在山洞中回旋了好几圈。

    连外面等待着的村民也听到了。

    马旺也被马小满这一声忽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住了。

    心理建设很久，才去仔细辨认。

    “他妈的就是一只死猴子，你叫那么吓人干什么？真的被你吓住了！”

    马旺大骂出声。

    当然，其中也有给自己壮胆的成分。

    “有血。”马小满又说。

    “我看见了，要不然猴子咋会死呢？”

    马小满却喃喃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山神的惩罚！一定是山神的惩罚！猴子闯进来山神的地盘，打扰山神睡觉，被山神惩罚了，一定是这样……”

    马小满这么说着，脚默默地往后面退着。

    眼看着马小满要跑，马旺一下子急了，“你个怂蛋软包，别想找借口逃，跟我一起往里面走！别想留我一个人进去！”

    说着，便大步走过去，拽住了马旺，连拖带拽把马小满往山洞里面拖。

    马小满的力气没有马旺大，挣脱不了，只能跌跌撞撞地跟马小满往山洞深处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