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黑羊浩劫呀!老顽固们都死光了,以前的技艺都没人会了。只有找不才的我接下这不讨好的差事吧。”
一众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宝物当前而高昂,反而因为话题的内容而沉了下去。
坂东一之介率先摆脱那无聊的情绪,以另一个目的转移注意。
“我们不是还要找阿卡沙的朋友嘛。可能是他友人所留下的记号在伪门前就没了,四周又没看见相类似的人影,──”
所有人都极力回避着某个字眼,当然包括忍者,
“──我猜测他可能是循着原路回去,走向另一条岔路了。
“会不会是外头铁门上的秘文所带来的影响呢?”
同样会借助文字力量的召唤师提问着。
毕竟那并非她所熟悉的文字,会带来怎样的力量也并非她所能理解。
山水遗憾地说:“假如书虫在的话,他可能会知道吧。”
随即看向精神涣散的忍者。
“你知道吗?”
“那只是非常简单的封印咒,唬人用的吧。”
随着坂东一之介,十三人离开这忍者藏宝处。
三二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那些可能藏有珍宝的木盒,捱近忍者的身边。
“你不带走吗?”
“有一样两样东西就可以取信其他人了。到时再来想办法吧。”
锁回锁头,将板墙的暗格移回原处。
看着远去的闭合木板,尼尼亚若有所思地说:“会开启这样的机关,只能算是运气吧。”
走在最前头的三二却是不满地说:“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也能够发现那样的小技俩。而不是松……而不是松。”
似乎有样关键点卡在众人心头。
一直以来被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所缠身的男人,只是茫然回看凝视他的众人。
“怎么了?”
微靠着墙壁稍作休息,背后的感觉却像是扑了个空,整个人犹如坠入万丈深渊。
扑上合起的机关门,那已无法再被开启。
坂东略带失望地看着矮子,换来的是一副漠然且认为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在迷宫中不随便触碰墙壁和奇奇怪怪的东西,应该是常识吧。再加上自以为是的好运,殊不知那是更大不幸的开始。会有这样的后果,不难预料。”
“三二,你应该知道这整个迷宫的地形了。说出来吧。”
面对山水这个儿时玩伴的请求,矮个儿也不太好拒绝。
尽管为难,但还是从怀里掏出根小木棍,开始在土质的地面上画着。
“第一层的地图大家都已经看过了。──”
小木棍迅速地画出那相似的图形,
“──接着第二层是与第一层上下错开,同样为一方形的迷宫。位置在第一层之南方,相连的阶梯是在靠近第二层东北的角落。
在绕过一大圈后,隔了一道十多间的墙厚度,则是来到连接第三层的阶梯。──”
刚走过的路线有如缩小比例后,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第三层的地图又位于第二层的正东,至于我们一开始所在的位置是这一层的西北方位。沿着记号会来到忍者小屋。──”
可藏着忍者宝藏的部分则是突出于第三层的方形之外,另成一个小格局,
“──所以我推测剩下的路线是。”
这一回三二没在说话或解释,他只是默默地画出第三层完整的路线与第四层的地图。
第四层位于第一层之东、第三层之北。
四层迷宫的位置仅有少部分重叠,并组成一正方形。
不用说,连接着三四层的阶梯是在整个地图的中央,也就是第三层西北的位置。
当画完后,山水看着地面上的路线图,摸着下颚沉思:“三二,你能不能把可能有陷阱的路段标出来。”
没回话,也没问着无厘头的要求其背后的动机为何,只是迅速地在地图上标上数十个记号而已。
喜爱流浪的画师朝热爱棋弈的玩家一笑。
“九星,来下一盘西普鲁军棋吧。”
很难得的由画匠开口邀约,因为过往总是他死缠着别人才能一过棋瘾的。
其他人还在迷惑山水的举动,九星已喜滋滋地拿出珍爱的棋盘与黑白子。
尽管这种棋式他对山水的战绩已是零胜十九败,但还是没有减低他落子的欲望。
不过画师并没有坐在棋盘的对边,反而是在三二所画的地图上加上纵十九、横十九的线条。
取起黑子便说:“来吧,我先行棋。”
一子落在角落星位上。
而那点的地图正巧在第一层通往外界的阶梯处。
看这阵仗,九星心中也自有些明白,一白子下在中间边侧的星位;
那正是众人所遇的第一处陷阱地。
一黑一白的棋子很快地占满四分之三的盘面,独独空下左上角即第四层的路线图地盘。
当黑子刚巩固好忍者小屋前的地盘,山水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盘势的发展,我可无法预料了。”
便将黑子的棋盒摆到九星面前。
略微沉思,左右手各持黑白子,快速将剩余的盘面完成。
左上的部分是外行人也看得出来的白子占优局势。
在一大片气的前方,则是有牢不可破的白子防守着。
至此,落棋的两人也没在乎黑白子谁输谁赢,而是怔怔看着他们还未去过的第四层迷宫地图的盘面。
被巩固的气眼处有一个小室的图形。
换成正常比例,那并不大,但却足够保存任何珍贵的秘宝。
而那块牢不可破的白子,则是在另一更大的房间中。
那比例还原成原尺寸,哪怕有一个宫殿的庭院大小。
兼之四周的通道都特别的宽敞,不如前三层通路的狭窄。
山水指着那一块白子问:“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吗,三二?难不成是巨人族。”
矮子却是摇摇头。
表情是想要开口,却又难以启齿。
没人问话,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藏得住秘密的料子。
所以只是用十多只眼睛凝视着他。
不清楚是受不了良心的煎熬,还是因为炫耀的心理,亦或是其他。
矮子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
清了清嗓子,伸出肥短的食指,
以说鬼故事般的恐怖口气喃喃述说:“我一开始不是说嘛,这不是矿坑改装的,而是一个藏宝用的迷宫。
可是灰矮人不会大费周章去造如此一个迷宫,而是会和他们的居住地合并在一起。不但方便管理宝物,也容易输送。”
这时阿卡沙突然插话,为自己的朋友感到万分的担心。
“难道这边是灰矮人的巢穴吗?”
“你认为跟我一样高度的,需要到这种高宽都有近十间的大型通道吗!”
三二叱喝。
“那这真的是巨人族啰。”
鲜少插话的前圣骑士蒂令亚问着。
语气中是充满着希望听见正面的答案,因为最糟的设想已经浮现在她脑海里。
矮子所给的答案当然是别人最不想听到的:“这根本就是龙的巢穴。以第四层的规模而言,只有那种大蜥蜴才会需要这样的通道及活动空间。在这第四层的这个部分,──”
三二手指向被黑白子占满的地图,那是一个通道的枢纽点,
“──应该有一个供龙对外的竖井。”
闻言的画师想起外界的某处。
“莫非是这附近那个被传为‘深渊’的异象景观。”
“深渊?”
打鸟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呀?”
“邻近的山上,一个垂直向下的深洞。据附近的人所说,那里是终年不见天日。无论什么时候,日光都无法照到底部。所以才被称作深渊。”
“那么……”
星期五难得的在任何旅程中提出意见,而他只要一开口绝对是切中重点。
“那匹龙还在不在?”
众人无解,就连三二也不敢给肯定的答案。
因为这个迷宫实在是太古老了,但并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在旁一直焦虑不安的尼尼亚默默听着那无解的答辩。
在言语中,她的心情只有起伏更大。
而今终于忍不住扯着矮子问:“那松现在会在哪?”
斜眼一瞥,矮子的表情有些暧昧。
“这个算是通道式的陷阱,他可能会到这里吧。”
从地图上的现处地址划一条线到第四层的某点。“假如他没乱跑的话。”
“那么我们现在是要找阿卡沙的朋友,还是找松。”
九星很直接地问了这个实际问题。
身为领导所有人的打鸟同样直接了当:“就继续沿着记号走吧。反正那家伙好手好脚的,也不可能乖乖待在原地,犯不着特别去找他。”
所有人就在默默地同意中,继续寻觅阿卡沙朋友的行踪。
果不其然,在一条岔路的通道里发现了新的标记。
一行人就跟着那标记,直走到第四层。
第四层的通道有更多石砌的痕迹,不像之前三层,半石凿、半石砌。
更有些通道又大又宽,宽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只要想像起横走在其中的巨兽──龙。
标记的方向,直指向三二口中的龙穴,这点更让人头皮发麻。
也在一条广大的交叉路口处,看见一道高不见顶的竖井。
这里应该就是山水口中的深渊底部了。
在还看得见的距离里,处处可见巨兽的爪痕;有些更深入岩壁。
令人不难想象有巨大的蜥蜴抓着岩壁一步步往上爬,甚至一飞冲天的景象。
而接着的标记所指,则是指向那唯一的入口通道,通往龙穴的。
缓步,甚至可以说是静声。
不管这存在有千余年的迷宫中是否还居住着那种恐怖的大蜥蜴,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吵他,或说它们。
在持续的接近中,所有人先经过另一个大房间。
虽然相较起龙穴的大小,这里显得有些迷你,不过这仅是地图上的指示而已。
如今所有人都被这古老的孵育室给吓傻了。
无数破裂的蛋壳被保存在这里,倒悬在天井的、埋藏在角落的,甚至杂乱排列在地上的。
这些蛋壳的时间各有其先后,显示这里的龙种曾经延续着自己的物种存在。
蛋壳上的纹路业已模糊不清,否则将可凭借之判断生存于此处的龙种。
大部分人只在心中期盼,这生命的延续早在千百年前就已中断。
旅程的印记持续向前,斗大的龙穴也呈现在众人面前。
数不清的巨大骨骸满布在龙穴中,牵丝的蛛网突显它们久远的年代。
尸臭味被这巨大的空间沉淀了长久的时间,那腐败恶心的嗅觉更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种感觉极度让人不舒服。
也在三二确定了接续下一个房间的方向后,众人笔直地离去。
以至于即便眼尖如打鸟,也忽略了黑暗中有一巨体仅是沉睡。
来到三二所推测,真正的宝窟前,也是那标记最终指向的方向。
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木门半合在眼前,显示有人进去的迹象。
门上的花纹与文字也早就被不明的痕迹破坏殆尽,现在只能看见一道道交错的刻痕。
那像是猛兽的爪痕,但连星期五也无法确定是何种猛兽,也就甭提那无法计数的古老时间。
推开半合的大门,鲜艳的珠宝也会因灰尘而蒙上厚重的神秘面纱。
但在火把的照耀下,还是有些宝石特别的亮眼。
这是近期内有人来过的迹象,经验老道的人们如是判断。
流浪的商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宝石鉴定着,其他人则是继续朝这长型房间的内侧迈进。
内进有着毫无章法的翻找痕迹,其粗糙的程度就像不知眼前宝物价值的野兽所为。
长型房间的黑暗一隅,充斥着自进门之初,便令所有人难受的压迫感。
而在尽头,则是有双放光的双瞳……
“松。”
尼尼亚激动的大叫。
只是被喊出名字的人并没有多大反应,冷漠地回望众人。
而他背后的墙上则是有一奇特的精美壁雕。
那雕工之精巧,连和气都忍不住赞叹。
雕像的主题更是足令任何男人血脉奋张,一个平民装扮的男子拥抱着一裸女。
那美女石雕稍带点邪气的艳丽,微尖的獠牙、与那双美丽瞳眸垂直的暗色纹路,是打鸟不曾见识过的。
她令所有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包括向来不为所动的男子──松。
后散的长发仿佛是她与墙壁唯一的联系,紧并的双足与后张的手臂像是被埋在墙中,而非自那石墙雕塑出。
攀附在她身上的男子,则是遮掩住各重要部位,如此更让人产生遐想。
石雕之生动,仿佛那是静止的活物。
只是缺了点脉搏、缺了点呼吸。心悸的感觉让所有人只想上前去抚摸,沿着那曼妙的线条,用指尖掠过每一个角落。
但这其中又有些说不出口的小瑕疵在,犹如某种错误正在展开。
“曼彻斯特!”
惊呼一声,阿卡沙奔出,拥上那男雕像。将消瘦的脸颊紧贴在那宽广的背上厮磨着,不停地哭述。
楚楚可怜的神态让人不禁鼻酸。
至此,所有人都大概清楚,阿卡沙所要找的好友身在何处。
那会是诅咒吗?还是其他神秘的力量?
以冷漠表情面对的松还是淡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因为他微微察觉到异样所在。
其所见之异样,在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在众人面前进行:石雕更加浮出墙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是的想法才在众人脑海中蔓延开来,耳中就隐约听见一娇弱的声音。
‘离开,人类。求求你。’
女石雕的双眼突睁,放出蓝紫的异彩。
那姣好的容貌也出现血色。
松一把拉开阿卡沙。
下一刻,墙中伸出无数发般的触手,交错包裹住阿卡沙原有的位置,横透过那苏醒的石雕回到壁中。
“离开我,人类。在守护者苏醒前。”
娇柔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无意识的低喃。
更加浮出墙面的胴体可让人看到她手腕上的镣铐。
当肤色由上而下取代了灰白的石彩,阿卡沙的好友也像似要恢复原状。
这让人有点欣慰。
刹那间,一个丑陋的凶灵自裸女身中窜出,咬噬着那逐渐恢复的男体。
那副景象是说不出的残忍与恶心,完全无法与那惊世的美艳联想在一起。
毫无表情的惊艳与她还是石雕时无甚差别。
“离开。当六郎利益得到适合的身体,他将会挣脱我的禁锢。你们的接近只是献祭,只是在增强他的力量而已。离开。”
迷茫的眼神让九星直觉她只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与力量,她并不冷。
相反的,那眼神的深处可见到炽热的情感。
不过她的表现却是无比的冷漠,不在乎也不关心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只是低声呢喃着莫名的歌谣:“零是始,零是终;壹是起点、贰是和平;参代表无限、柒则是完整……零是始,零是终;壹是起点、贰是和平;参代表无限、柒则是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