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何伟走过来打圆场:“郁老师,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就算了吧。”
岳高不说话,杵在原地,脸涨的通红。
郁茗扬问岳高:“岳老师想赖账?”
“谁说我要赖账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岳高站在那里,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刘卫华十分惊讶,他问何伟:“怎么回事?岳高输了?”
何伟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打了几环?”
“十环。”
“啊?”
刘卫华以自己耳朵坏了,可是见何伟语气坚定,他知道自己没听错:“那,那他怎么输的?”
“郁茗扬也打中了十环,比岳高还标准。”
刘卫华瞬间对郁茗扬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平平无奇的女明星演技这么好,而且连枪法都这么准,他可真是捡着宝了。
何伟不知道刘卫华在想什么,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何伟以为刘卫华对郁茗扬这种当众欺负人的行为十分不满,他赶紧道:“导演,岳老师年纪大了,又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是不是有点儿太丢人了?”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刘卫华忽然灵魂发问:“是我让他跟郁茗扬打赌的吗?”
何伟摇头。
“是我让他保证赌输了在大家面前道歉的吗?”
何伟接着摇头。
“那不就得了。”刘卫华哼哼两声:“我是导演,又不是他妈,他要干什么我又管不着,不如快点儿道歉,早拍玩早收工。”
“岳老师,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要是不说咱们快点儿拍吧,一会儿这摄像机又要抽风了。”
摄像小哥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起哄:“下来吧,就是啊!”
“……”
岳高咬咬牙,开口了:“我是来道歉的。周小姐,对不起,我不该说女的不配玩枪这种话,对不起。”
他一开口,剧组里的女生纷纷躁动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男的搞性别歧视啊?”
“那不对啊,这么想的人怎么这么快就道歉了,你是怎么想开的呢?”
“什么想开的,岳高和郁茗扬比射击,没比过,被迫才道歉的。”
“他不是什么射击冠军吗?居然比不过郁老师,这也太废了?”
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让岳高无地自容,他低着头准备跑,郁茗扬直接拦住他:“等等。”
岳高瞪大了眼睛:“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岳老师只管道歉,不管别人原不原谅吗?”
岳高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郁茗扬身后的周雯,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周小姐,请问你原谅我了吗?”
周雯下意识寻求郁茗扬的眼神,但是没求到,加上岳高直勾勾的眼神和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周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嗯。”
“……谢、谢周小姐。”
“好了好了,准备开拍了!”刘卫华大手一挥:“别看热闹了,灯光摄影收音,还有演员准备了。”
裴清苏和郁茗扬站在以前,等工作人员打板的间隙,他好奇地问她:“你的枪法怎么这么准啊?”
“嗯……触类旁通?”郁茗扬开玩笑道:“我扔垃圾桶也挺准的?”
裴清苏大震撼,他从来没听说扔垃圾桶准的人能直接打十环。
不过这种事放在笃定他能拿影帝的郁茗扬身上,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郁茗扬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心虚,可是按照原主的设定看,她说的也是实话:“还有问题吗?”
“有。”裴清苏道:“我觉得岳老师并不是诚心道歉的。”
郁茗扬当然也知道,可是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但是最起码,我要让别人知道,世界上另一种声音存在。”
当声音足够大,被歧视一方实力足够强悍,就算他们心口不一,也无所谓。
裴清苏一怔,回过神时,他想说些什么,可是戏已经开拍了。
他看着郁茗扬轻快的步伐,也跟着迅速调整好状态。
剧组连拍了三天,郁茗扬作为女主角,当然要一直跟组,今天剧组下午就收工了,郁茗扬带着陈晓雨回到酒店。
陈晓雨把电视机调到最小声看剧,郁茗扬借着电视机当背景音乐,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剧本。
晚上七点,晚间新闻开始,主持人磁性沉稳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来:
“……今晚将会在八点左右发生红月现象,希望市民朋友有序观赏……”
这段声音传进郁茗扬的耳朵里,她猛地从剧本里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电视画面中示例的红色月亮。
“晓雨……”郁茗扬的声音有些颤抖:“前几天是不是下过几场大雨?”
“是啊……”
“那,这是不是第一次出现红月?”
陈晓雨点点头,郁茗扬把剧本放下,拿起手机就要走。陈晓雨赶紧拦住她:“诶,郁姐,你要出去?”
郁茗扬已经拉开了房间的门:“是,我不去出去的话就该出大事了!”
房门被关上,只留下陈晓雨一个人握着遥控器疑惑不解:“郁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郁茗扬的心怦怦直跳,她飞速跑出酒店,打开手机,发现已经七点十分了。
八点红月,这是小说里很小的一个节点,可是郁茗扬却记得很清晰,因为小说里提了一句,红月那晚《当年蝶月》剧组里有一栋小红楼会坍塌,剧组会有伤亡。
她既然是从书外穿越而来,对书里的一切都知道,她既能主动请裴清苏演徐镜,说不定她也能阻止这场意外。
路灯在街道两旁闪烁,如同黑夜里指路的明星,一辆出租车停在郁茗扬面前,她拉开车门上车,给司机报了地址:“师傅,麻烦你快一点。”
“哦,你是不是要看红月啊?那地方虽然偏僻,倒是比这边高楼大厦看的清楚。”司机以为郁茗扬想看红月,二话没说,立刻开车送郁茗扬。
剧组坐落在郊区影视城附近,这里的建筑群都是民国时期的风格,特别适合《当年蝶月》这部电影,所以剧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拍摄。
不过市区到郊区,终归有很长一段距离。
郁茗扬下车付账,二话没说,匆匆跑进小红楼,小红楼是影视基地旁边马场的小房子,有三层高,最近被剧组租用,如果有不愿意在市区和郊区来回跑的工作人员可以住在这里。
不过大部分人都更喜欢柔软舒适的酒店大床房,所以只有连轴转的剧组工作人员和武术指导组住在这里。
此刻,月亮仍是暖融融的黄色。
郁茗扬一路跑进小红楼一楼,一眼就见到了岳高,他正训练自己的徒弟们扎马步,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岳高抬眼一瞧,正好和郁茗扬对上。
他火速转过头,装作没看见郁茗扬,拍了一下身边徒弟的脖子:“练功要专心。”
“师父,她——”
“她什么她,跟你有关系吗?”
徒弟缩了缩脖子,呲牙咧嘴缓解刚才那一下子,立刻老老实实接着扎马步。
郁茗扬见岳高不理自己,干脆走上前:“岳老师,我有事要跟你说。”
“再溜号加练半小时。”岳高的眼里完全没有郁茗扬的身影。
郁茗扬无奈,大声道:“这楼要塌了!”
这话一出口,一楼的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什么?这楼要塌了?”
十几个男生都躁动起来,他们什么都没经历过,当然害怕楼塌了伤害到自己。
岳高忍无可忍,一把拉住了准备冲出去的两个男孩子:“都给我回来。”
他看向郁茗扬,对这位扰乱课堂纪律的不速之客怒目而视:“郁茗扬,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散布谣言,是诚心找我不痛快的吗?”
“我没有。”郁茗扬知道岳高因为之前的事已经结下了梁子,但是这件事人命关天,她不想做无谓之争:“但是这栋楼真的要塌了。”
“证据呢?你看这楼这么结实,像是要塌了吗?空口白牙,怎么让人相信?”
郁茗扬默然无语,她知道岳高说的有道理,就凭她无根无据的一张嘴,不可能让人信服,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要试一试,岳高说不动,她可以先找别人。
而且,现在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想到这里,郁茗扬直接越过岳高,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冲上了二楼。
岳高回神时,楼梯口已经看不见郁茗扬的身影了。他嘴角抽动,心中的那股憋闷又上一层楼。
郁茗扬走上了二楼,发现几个房间都是空的,不过里面有住人的痕迹,她正疑惑这些人去哪儿了,结果听到楼上有人大笑的声音。
“对三,要不起。”
“你当你玩手游呢,我要的起!”
“那你出啊。”
“这把玩日麻怎么样?”
“等等,日麻我不懂规则啊。”
“算了吧,还是玩四川麻将好了。”
三楼的一间会议室里,乒乓球台被改成了麻将桌,另一张桌子被改成了扑克牌桌,十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消遣娱乐。
郁茗扬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们在这里。”
“郁姐,你怎么来了?”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几个年轻人转身挡住牌桌,活像是见到了教导主任。
郁茗扬的表情也确实严肃的像教导主任:“你们快点儿下楼,这栋楼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