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突然冲了出来,“金公子,士可杀不可辱。仙子姐姐只是要几个温家修士做婢女,你何必做得,做得这么绝。”
这个时候聂明玦发话了,“怀桑,下去!”
“哥,仙子姐姐和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大哥,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帮助温氏,就是助纣为虐!怀桑,你还不赶快下去!”聂明玦再次喝斥。
“小兔子,”我此时脸色有些苍白,呈现出一个病态的笑容,“你去厨房给我弄碗莲藕排骨汤来,记得,要干净。一会儿,姐姐要吃。”
“可是,他们,他们要”聂怀桑面对这样一张美得让他恨不能现在就洗心革面,再也不看美人图的脸,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勇气与之对视。
“放心,他们还不配!去吧。”
“姐姐,你就不怕我在汤里下毒害你吗?”
我沉默了一下,道:“我赌肯陪你下河捉鱼的那个人,眼光不错。”
聂怀桑一时愣住,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只要你不伤我大哥,我绝不会害你。”
“好。”这小兔子居然学会威胁人了,看来扮猪吃老虎会让人以为,是个人都能威胁到我啊。
待聂怀桑走远,我引动天地元力挣开锁链,破开牢笼,飞身半空。天地元气,是天地初始就存在的力量,已经接近混沌未开时的力量了,但比混沌之灵温和,也相对比混沌之灵稍微弱一些。这是修真者身体从凡入道的一个分水岭,从此护体灵力淬炼成一层护体罡罩,风雨不侵,邪怨绕道。众人的视线里只见关押女子的铁笼被强大的劲气破开成两半向外飞去,守在四周负责铁笼机关的几个修士首当其冲,随着倒飞的铁笼一起被震飞出去,有两个倒霉蛋躲闪不及时,一个是双腿,一个是一只手臂被铁笼落地时砸在下面,疼得鬼哭狼嚎,听那动静,筋断骨折是跑不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底限是不杀人,可不是不伤人,这些金氏修士,在兰陵城内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谁挡了他们道,把人推倒还要骂上几句甚至踩上几脚,狗仗人势这个词形容他们正合适。温情不就是在大街上被金家修士推倒,才引得魏婴回头看吗?
而原本在笼中准备欺辱我的三人,因为离得太近,被我周身天地元气形成的护体罡气所震,此时筋脉尽毁,口吐鲜血,此生,再没有仗势欺人的本钱。
我俯视着下方,我是个担心影响莲华历劫就一直隐忍,任人在我头上动土的人吗?为了成全别人,而让自己受委屈,我有那么不自爱吗?天地日月众生,哪有我自身重要。我爱这个世界的前提是我更爱我自己,我安然无恙,我才能爱这个世界。让我不痛快,那一定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我要在此踏入修真者的第六个境界,炼虚境。也就是正式踏入修真中阶段的第一个境界,炼虚。
仰望着空中衣摆被罡风吹的裂裂作响,一脸清冷,俨然不可侵犯的女子背后万里长空,惊雷炸现,风云变色,蓝曦臣变了脸色,回望着站于最靠后的金光善,再看看聂明玦,他飞身上前,对着天空,
“前辈不可啊!金陵城上百万生灵,前辈三思啊!”
“蓝曦臣!”我冷喝出声,手中雷鞭带着我的雷霆之怒狠狠劈向地面上仙门百家宗主,所有人只来得及避开直面雷鞭之下,银色雷鞭如一条蓝色闪电巨龙重重砸在坚实的地面上,雷灵力一瞬间漫廷全场,地板炸裂翻飞,最靠近雷鞭发力范围的修士及家主们被强大的劲气震飞抛至半空,十米之高方狠狠摔落回地面。同时雷鞭下电弧渗入大地,附近百米之内人物皆遭其殃。庆幸没处在雷鞭附近被震飞的,也被电成了羊癫疯,手脚抽搐。
蓝曦臣落地后,用剑狼狈强撑着站起身来,“金宗主,明玦兄,你们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第二鞭已扬起,金光善再顾不得什么尊严,
“我提议,把所有温家女修全部赠与这位仙长,各位宗主没意见吧?”
我的鞭子依旧带着雷霆之怒落下,狠狠砸向众人,百家宗主再次下意识躲避直面雷鞭,再次被震飞,然后再次狠狠摔在地面上。已经连摔带电没了爬起来力气的小仙门宗主呲着牙花子,“我们听金宗主的。”
呵呵,我余怒未消呢,再来一鞭子!我扬起了鞭,再次无情地狠狠劈下,鞭子砸到地面上时,有几个修士躲闪不及,直接掉了境界,我临时改了主意,将反震之力化成了无差别境界下跌。凡是被电弧扫到的,都要掉一重小境界。
全场所有修士感受到境界在往下跌,头顶上依旧电闪雷鸣,都下意识把刚刚涌上的不满愤怒情绪散个干干净净,免得惹了上面那位。
天空中突然瑞彩千条,祥云缭绕,一道虚影从白衣之身飘了出来,散于虚空,众人顿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俯视着他们,压迫得他们从心底升不出反抗之心。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笼罩,仿佛任何小心思都躲不掉,无所盾形,被识破,被看透。而他们渺小得犹如一只蝼蚁。
蓝曦臣鼓足了勇气,才斟字酌句地问道,“前辈,可是踏入了炼虚境?”态度十分恭谨。
虚影放归虚空后,须臾返回身体,“是。”
“为何没有雷劫?”这实在是蓝家好学的习性在作怪,不问怕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增长见识了。同时,也是因为感觉头顶威压骤然减轻了许多,他才敢大着胆子提问。
“人间界没有炼虚境所需的神雷。凡雷已经不能助我历劫了。”
“凡雷?神雷?”
“凡雷只敢劈肉体凡胎,若已经超出了凡体,它便不敢现身。看样子,这些祥瑞是在提醒我,该飞升了。”
“什么?”蓝曦臣有些不信,已经一万年无人飞升了。
“怎么?”
这种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气势和恣意狂狷,稍不顺意就灭世的恐怖任性,自成一体,完美揉杂在同一个人身上,被这样的眼神盯上,只是一眼,便压得众人气血翻腾,灵力紊乱,几乎喘不过气来。炼虚境确实该飞升上界,奈何自莲华仙君陨落后,这登仙之门似乎也消失了,万年来从未再开启过。连同今日这圣景,也是有一万年不曾出现过这方世界了。
“前辈超然物外,何不坐阵仙门?”
“既超然物外,如何坐阵仙门?”
“这——,前辈说得是,是曦臣事故了。以后,姑苏蓝氏愿随时聆听前辈圣音。”
“你想拉拢我?”
“不敢。前辈是高人,自是不屑插手凡间之事,也不会受制于任何势力。今日执意带走温氏女眷,必有缘由,是我等愚顿,冲撞了前辈。曦臣在这里给前辈赔罪了,望前辈能够不计前嫌,原谅我等无知之过。今后,但凡前辈有所差谴,我姑苏蓝氏必不敢有任何懈怠。只求与前辈结个善缘。”
“兄长,你?”蓝湛不解,更是觉得蓝曦臣一家之主的身份这般如此谦卑地去拉拢一个化外之人,太过了。
蓝曦臣大大方方当着众人告诫蓝忘机,“我蓝氏先祖,是由僧入道,一向广结善缘。且前辈若是有心杀人,此时,兰麟台只怕已是焦土四野了吧。”
“蓝曦臣,你想说什么?”
“上次在穷奇道,按说刚渡过雷劫的修士,应该有一段的虚弱期。当时,却能作法困住所有人,然后到炎阳殿接走所有孩子。可见,那雷劫根本损伤不到前辈。而且前辈这雷鞭,似乎比上次初成时,威力大的不是一星半点。似乎——”
“你说的没错。我这鞭就是凝炼了元婴境雷劫的威力,只是鞭上刻了压制雷威的符文,免得一鞭子就把你们打死了,太没意思。”
还有那雷劫,哪有什么神雷凡雷之分,境界到了,劫云自会按修为配制相应等级的雷劫,供修士历练渡劫。我确实是在即将进入炼虚境时,施了个屏蔽劫云探查的法咒,只为兰陵城中数百万血肉之躯。他们每天为了一日三餐的温饱挖空心思的赚钱,没招谁没惹谁,虽然没做过什么善事,但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他们只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又没什么错,凭什么要为我的心情买单?我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魏婴和温情一脉那样大仁大义,有恩必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不像江澄那样恩将仇报、以怨报德,他们就没错,我再怎么对这个世道不满,也没道理把气撒在这些普普通通的生灵身上。他们竭尽所能地想把日子过好,真的经不起任何外力的摧残,我不该去补刀的。普通生灵死了,历史是不会记住他们的,天道也不会记住他们,他们就像地上的野草,割了一茬,又长出来一茬,可偏偏就是这最不起眼的普通生灵,才成就了那些所谓的历史,支撑着天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