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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送礼物这事,自然是有来有回的好。

    沈萤买礼物的钱,是从补课费里出的。原先的存款,她一分没动。

    挑选礼物的过程十分顺利,沈萤买完后便搭了路口的公交车,去店里找陆一帆。

    抵达后,沈萤发现店里一半都是客人,何渺渺和陆一帆忙得团团转。她想都没想,立即伸出了援手。

    等后面终于闲下来了,陆一帆这才有机会跟她说上话,“你怎么过来了?”来之前,她也没提前跟他说一声。

    沈萤站他旁边,忙得口干舌燥。

    何渺渺给她端来一杯冷饮,然后看向陆一帆,说:“先让她喘口气。”

    沈萤接过杯子,冰凉凉的。在喝之前,向何渺渺说了声谢谢。

    陆一帆懊恼自己过于心急了,没注意到沈萤的需求。他看向她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歉意。

    何渺渺下巴一抬,“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陆一帆摇摇头。

    “行吧,”何渺渺矮下身,从收银台下面拎了个袋子出来,“你家沈萤特意过来,是为了给你送这个。”

    沈萤原本打算把东西交给陆一帆后,自己就回去了。哪知店里忙不开,她便搭了把手,让何渺渺先帮她把东西收起来。

    而当时的陆一帆正帮好几个客人拿东西,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不知道收银台这边发生的事情。

    沈萤见何渺渺把东西拿出来了,想着迟早也是要给陆一帆的,于是转头对他说:“给你买的,你收着。”

    “给我买的?”

    “嗯。”

    一只崭新的袋子在收银台上放着,看包装里边应该是块手表。

    陆一帆与沈萤的视线对上,“你不是还要存钱吗?这个应该是刚买的吧?你一会儿拿去退了,我也不缺什么。”

    “没花多少钱。”沈萤说。

    陆一帆还是坚持,“你还是退了吧。”

    “我不要。”

    俩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先妥协。

    何渺渺只好充当和事佬,“哎呀,既然沈萤买来送你,那你收下便是了。就一份礼物,不会贵到哪里去的。”

    陆一帆还是不肯松口。

    何渺渺又在劝:“你难道还不了解她吗?她自个肯定掂量过了,才会买下送给你。”

    沈萤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看你,还不如何渺渺了解我。

    陆一帆讪讪地别开了视线,自觉理亏。

    何渺渺趁着这个机会,把袋子往陆一帆跟前一推,说:“哎呀,你就爽快点,收着。”

    沈萤身子站直了,没等他拆礼物,“我先回去了。”

    陆一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了,出声挽留她:“不能再待会儿吗?”

    “不行,我得回家了。”说完,她人转了身,朝着门口所在的方向走了。

    何渺渺一个劲地冲陆一帆使眼神,见他站着不动,怒其不争,“还楞着干嘛?你赶紧去送送啊!”

    陆一帆闷声点头,三两步就追上了沈萤。

    说是送送,其实也只是送沈萤到店门口。

    没了凉爽的空调,外面的世界仿佛蒸笼一般,热浪滚滚且源源不断。

    “你快进去吧。”沈萤对陆一帆说。

    他应了一声,但人没动。

    街道灯彩绚烂,人流不息。

    俩人面对面站着,目光相触,胜过了千言万语。

    沈萤:“我走了。”

    陆一帆顺了两下她的后脑勺,叮嘱道:“一会儿你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

    “好。”

    陆一帆收回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刚刚摸她头发时的触感,柔软又光滑。不像他的,粗硬得要命,十分扎人。

    旁边有人越过他们,推门进去。

    沈萤余光瞥见,下一秒就跟陆一帆说:“有客人来了,你快进去接待一下。”

    陆一帆点了点头,这回终于舍得挪脚了,但眼中依旧还有不舍,“那我进去了。”

    “去吧。”沈萤看着他回到店里,随后自己也离开了这片街道。

    陆一帆回到家后,才将沈萤送他的礼物拆开看。

    是一块电子机械表,表盘没那么繁琐复杂,但又不失设计感。他试着戴了一下,不重,挺轻盈的。

    盘里的指针在转,陆一帆盯着看了会儿,莫名地笑了起来。

    临睡前,沈萤收到了陆一帆发过来的消息:这块手表我很喜欢。

    紧接着她又收到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戴了表的左手。

    表带是很常见的黑色,陆一帆的手修长有力,虽然拍的角度稍显直男了点,但整体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沈萤打字回复:看来我挑手表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陆一帆几乎是秒回:岂止是表,你挑人也很不错。

    她单手拿着手机,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内容,压弯了嘴角。哟,还自夸起来了。

    这一晚,陆一帆照旧睡在客厅里,有月辉轻轻柔柔地洒落在地板上。

    聊天界面多出条消息来,是沈萤发给他的:还好吧。

    陆一帆打开了键盘,准备回她。眼皮一跳,对面又发过来一句:人嘛,还有待考验。

    沈萤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侧着身,看着发光的屏幕。上面有一行字:不管是什么考验,我相信我都可以承受得住。

    因为他真挚赤诚,不惧世间万物。

    陆一帆相信沈萤能感受到这一点,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因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他有这个自信,同时也具备这个能力。

    ——

    星期天的自助餐厅,简直人满为患。

    沈萤和林怡各自端着盘子,在目不暇接的各种食物前驻足。彭维远在她们边上站着,充当护卫。陆一帆则是在座位上,替他们看包。

    拿完吃的,还剩喝的没拿。

    陆一帆主动请缨,“你们要喝什么?我和彭维远去帮你们拿。”

    沈萤在摆盘子,说:“我要雪碧。”

    旁边的林怡想了两秒,说:“我要杯橙汁。”

    陆一帆和彭维远前后脚离开,去往饮料区。

    沈萤摆好了餐具,抬头随意瞥了一眼。他们两个不仅形象好,还个高腿长,光看背影都能让人多留意两眼。

    久违的四人局,气氛也算融洽。

    两个女生坐在一块,时不时聊上几句。

    只不过周遭环境过于嘈杂,有时候沈萤得凑过头去,才能听见林怡说了什么。就更别提对面的人说话,费了老劲,她才勉勉强强听懂一句。

    后面,沈萤和林怡干脆不听他们说话了。

    彭维远看着她们俩,听不清楚聊了什么,也不好问。他索性拿陆一帆开涮,“你说你,干嘛挑这种地方吃饭啊?吵死了,我耳朵都快聋了。”

    陆一帆回击道,“是你自己选的,跟我可没关系。”

    “是我选的?”

    “不然呢?”

    彭维远想起来了,确实是他挑的地。但他还是抱怨:“那你不会拦着我吗?”

    陆一帆扫了眼对面,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我拦你干嘛?”

    彭维远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我不管,都怪你当初不拦着我!”

    陆一帆:“……”

    在他们后面一桌是一家四口,两个家长,另外两个是五六岁模样的小孩。好好的一顿饭,他们吃得跟打仗一样。

    两个小孩动来动去的,一直不老实吃饭。家长们软硬兼施,但都没什么效果。

    到最后,俩小孩甚至哭闹了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彭维远听得太阳穴直突突。

    陆一帆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气定神闲地吃着东西。

    彭维远左手抵着自己的脑袋,闭了几秒钟的眼,倏地睁开。他侧眼看向陆一帆,说:“以后我们还是,去安静点的地方吃饭吧。”

    陆一帆放下筷子,回视他,“这跟安不安静没关系。”

    彭维远不解,问他:“那跟什么有关?”

    “跟人有关,”彭维远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陆一帆已经将上半身朝他那边靠了,特意压低了声说,“你不就是,想坐林怡旁边吗?”

    彭维远似乎被说中了,目光开始闪烁不定。

    陆一帆跟他拉开些距离,笑着说,“我看你开不了这个口,不如我帮你说?”

    彭维远一口回绝,“不用,不用。”

    “真不用吗?”

    “真不用!”他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林怡不会喜欢这样的。本来俩人的关系就已经闹得很僵了,他可不敢乱来。

    陆一帆有意无意看了眼对面,沈萤和林怡言谈语笑,笑声朗朗。

    彭维远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还没打消刚才的念头,着急忙慌道:“你别擅作主张,我都说了不用。”

    “行吧。”陆一帆重新拿起,搭在盘子边沿的一双筷子。

    没吃几口,他又放下了筷子。

    彭维远因为怕陆一帆跟林怡说自己想坐她旁边,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分外地敏感,“你要干嘛?”

    陆一帆没理会他,站起身来,探手拿走了沈萤喝空的杯子,“我再去给你倒一杯,你还是喝雪碧吗?还是其他什么饮料?”

    沈萤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怔,说:“还是雪碧吧。”

    “好。”

    彭维远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都上哪儿学的招数啊?该不会偷偷背着我,上什么恋爱补习班吧?可真够会的。

    “我也帮你去打饮料!”彭维远不甘示弱地也拿走了林怡的杯子,没等对方同意,就直奔饮料区。

    任凭林怡在身后如何叫他,他就是不回头。

    陆一帆还没走,端着杯子朝沈萤示意了一下,才离开。

    林怡要被气炸了,一肚子的火。

    沈萤安慰她,说:“没事,你就让他去吧。”

    林怡转过脸来,跟沈萤吐槽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那杯橙汁我喝了一半不到,他就给我端走了。”

    “不管怎么说,他出发点还是好的。”

    林怡还是气不过,“你说他献殷勤吧?可哪有人,像他这样献殷勤的。”

    沈萤笑着说:“我觉得还蛮可爱的。”

    “可爱?我看傻还差不多。”

    彭维远打完橙汁回来,放到林怡手边。

    她没好气地瞪了瞪他,彭维远倒没往心里去,依旧笑呵呵地看着她。

    也不知怎么,他这么一笑,林怡瞬间没了脾气。像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

    “你快坐回去吃东西吧,别浪费了。”

    “好,我听你的。”彭维远看林怡关心自己,别提有多开心了。他咧着嘴角,回到自己位子上,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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