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帆回校的前一天，章虹看着他收拾行李箱。
“要不，还是我来帮你整理吧。”
“不用了，妈，”陆一帆说，“我自己来就行。”
章虹坐在床角，忍不住唉声叹气。
陆一帆觉得好笑，开玩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章虹又叹了一口气，“你这次走，我又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你了。”
“没事，”他一边叠衣服，一边说，“你想看我的话，就给我打视频电话。”
章虹不满道，“隔着个手机屏幕，看得见摸不着的，有什么用？”
陆一帆在行李箱前抬起头来，看向章虹，“那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干嘛？”
“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我也不住学校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天天见到我了。”
章虹连忙否了他这个想法，“那不行，我去了影响你学习。”
陆一帆说，“不会的。”
“那也不行，我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想找人说话都找不到人。而且家里没住人，没人打扫，很容易积灰的。”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上你的学，我就在家等着你回来呗，”章虹说着，手撑着床尾起身，“快到饭点了，我去热下菜，你继续收拾吧。”
陆一帆歪头，看着章虹出了房门。
到了学校，陆一帆先回到寝室。
迅速整理完后，他就出去了。
谢天比陆一帆早到俩小时，这会儿还在收拾床铺，眼角瞥到他出寝室了。等铺好床，见陆一帆还没回来，纳闷道：“奇怪，人去哪儿了？”
同一寝室的人问，“你说陆一帆吗？”
“是啊，几分钟前他还在的，不知道这会儿跑哪去了。”
“这还用猜吗？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去找自己的女朋友了。”
谢天问：“你怎么知道的？”
对方冲他挑了下眉，“这种感受，只有有女朋友的人才能体会到。你一个单身狗，不知道也很正常。”
谢天的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
陆一帆确实是找沈萤去了，趁现在刚开学没那么忙，能见一面是一面。
沈萤提前两个星期到的学校，她也不空着，每天找活干。做最多的活是发传单，到后来，她甚至跟派发这个活的头头混熟了。
基本有活的话，都有她的份。
今天，她也是在街边派发传单。
陆一帆找过去的时候，沈萤还没结束工作。
天气还是很冷，来往的路人不是手插裤兜就是缩在衣袖里，一个个都不想伸出手来。所以，当沈萤递传单过去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接。
沈萤一直面带着微笑，到后面脸都有点僵了。
眼前忽地一暗，是陆一帆到她跟前了。
“你来了啊？”
“嗯。”他看着她红通通的脸颊和鼻子，连手都是红的，是被冻的。
沈萤仰头，“你找个地方坐会儿，等我发完传单，我就去找你。”她怀里捧着好几沓的传单，估摸着有两百多张，这得发到猴年马月去啊。
陆一帆手伸过来，沈萤猜到他的意图，人往后一躲。
“别，我自己可以的。”
“传单太多了，我帮你。”
沈萤还是不依，“不行，要是被人发现你帮我发，就完蛋了。”这句话不是真的，她只是吓一吓他，好打消他的念头。
陆一帆看着她的双眼，“那你总不能，让我等到天黑吧？”
“不会的，我保证。”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
陆一帆问：“真不用我帮忙？”
“真的不用。”
他静默了片刻，然后妥协，“这样好了，如果两个小时后你还没有把传单发完，我就来帮你，可以吗？”
沈萤想了想，说：“那行吧。”
为了能在两个小时内发完传单，沈萤转移了场地，去卖烤地瓜的摊位旁站着。
她提前征得了摊主的同意，才开始采取行动。
这里风小了许多，摊位也多。除了有卖烤地瓜的，还有炒栗子、糖葫芦、烧烤之类的。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不少人经过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来。
沈萤便顺势把自己手里的传单递出去，好在拒绝她的人比较少。
在发了半个小时的传单后，卖烤地瓜的摊主招手示意她过来。
“大叔，有什么事吗？”沈萤惴惴不安，在想自己是不是影响他做生意了，自己待会儿会不会被赶走。
正胡乱猜测着，对面传来一句话，“小姑娘，你把传单放一些在我这儿吧。”
“啊？”
大叔笑着说，“我看你一个人发也挺累的，你放点在我的摊位上，这样有顾客在我这里等烤地瓜的话，我就让他们自己拿。”
沈萤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也不用干嘛，就多说句话而已，费不了什么力气。”
沈萤心头一暖，“那……谢谢您了。”
旁边一摊主也发话了，“小姑娘，你也放一些在我这儿。”
沈萤转头怔住，“您也要吗？”
“是啊，我家闺女比你要小几岁。她跟你一样懂事，放假了就会过来帮我，今天我一看到你，就想到她了。”
卖烤地瓜的摊主跟旁边摊位上的人，似乎是老熟人，他打趣道，“难得啊，老李，今天心肠这么好的？”
“我什么时候，心肠是坏的？”
……
除了这两位摊主，其他摊主也先后提出想帮忙，但被沈萤拒绝了。
“我先谢谢你们了，但剩下的，我想自己来。”
看她态度坚定，也没人再说什么了。
陆一帆在知道这些后，为了报答那两位摊主，便帮忙招揽生意。
他往摊位跟前一站，就跟块活招牌似的，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不出两小时，两位摊主今天的货就全卖光了，传单也都发完了。
卖地瓜的摊主，乐呵呵地说，“本来我想帮人忙的，没想到反倒被别人帮了忙。”
旁边叫老李的，啧了一声，“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哪有，我这不是夸他们嘛，”卖地瓜的摊主看向沈萤，“你男朋友蛮不错的，看着学生气十足，没想到还挺会吆喝的。”
沈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陆一帆解释说：“我母亲以前支过摊，我帮忙过一段时间。”
两位摊主一脸了然，“难怪，原来是有经验啊。”
临走前，沈萤对他们一再致谢。
“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你们要是有路过这儿，就买点东西。”
老李抢过话，“他那儿需要花钱买东西，我这里不用，我免费送给你们！”
“你这样显得我小气。”
“你本来就小气。”
“那你多大方？”
老李说，“那肯定比你要大方多了，起码我会免费送他们一人一根烤肠。”
卖地瓜的人瞪大了眼睛：“你这也叫大方？”
“再怎么样，也比你好！”
沈萤和陆一帆看着他们俩拌嘴，忍不住相视一笑。
沈萤回去报备，然后签字收钱。
钱到账后，她一把勾住陆一帆的脖子，财大气粗地说：“走，我请你吃东西去！”
看沈萤心情不错的样子，陆一帆也跟着高兴，“要请我吃什么？”
她转头看他一眼，说：“请你吃好吃的。”
陆一帆想到不久前那两个摊主的对话，调侃道，“难不成，你要请我吃烤肠？”
沈萤跟他眼神对上，陆一帆暗暗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她说，“还真别说，我闻了那么久的味道，确实很想吃。要不是都卖完了，我肯定是要买一些的。”
被她这么一说，陆一帆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烤肠的香味，确实还挺勾人的。
“行，那你就请我吃烤肠吧。”
沈萤把手放下，改拉住他的手，拖着他前行，“走走走，晚点可能就没有地方买了。”
——
天气逐渐回暖，甚至有时候能看到有人穿着短袖。
沈萤结束一天的课程，疲惫地回到宿舍。
杨涵一看见她，就问：“那件事，你决定好了吗？去不去啊？”
沈萤把书包放下，拉开拉链，“还没呢。”
“还没想好吗？”杨涵眉头紧锁，“后天演出就开始了，你最好明天就给我个答复。”
沈萤把几本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好，我知道了。”
杨涵想了想，又说：“我跟你说，这机会十分难得，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
沈萤点头，利索拉上拉链，把书包挂到椅子上。
杨涵说的事是指后天有个音乐剧，本来她是跟别人去的。但那人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便把自己的票给了杨涵。让杨涵再找个人，陪她一块看。
有好处她自然第一个想到同寝室的人，可惜乔芝对看剧没什么兴趣，而周莉莉那天社团有活动去不了。只有沈萤那天有时间，但她还没答应下来。
“要我说，你还不如把票卖给别人，”乔芝嘴巴里塞着零食，说话含糊，“这样，你也能赚点。”
杨涵是个老实人，觉得这样做不道德，“这票是我朋友买的，她说了让我再找个人一起去看，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你不是没找到人吗？”
杨涵犟嘴，说：“谁说我找不到人的，这不还有沈萤吗。”
“她？”乔芝转身，看向在整理桌面的沈萤，“她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你看啊。”
杨涵说，“你倒是有时间，可你也不陪我去啊。”
“我不感兴趣，我更喜欢窝在寝室里追追剧，吃点小零食。”
“吃那么多，小心长胖！”
乔芝十分嚣张地说，“可惜了，我是吃什么都不会胖的体质。”
杨涵坐回去，不打算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