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沈萤答应了明天陪杨涵去看演出。
杨涵虽然很开心，但又觉得有点不真实，“真的吗？”
“嗯，真的。”
“你明天没事情吗？”
沈萤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
听她这么说，杨涵终于放下心来，扬起笑脸，语气都变得轻快了，“那看完演出，我请你吃饭吧！”
“我来请吧，毕竟你都请我看演出了。”
杨涵拉着她的手，“那我请你喝东西吧。”
沈萤笑笑，说：“好啊。”
在去看演出的路上，杨涵给她讲了待会儿要看的音乐剧的大致剧情。
“还有啊，这部戏的男主角我特别喜欢，表演特别有感染力。”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是啊，到时候你看完肯定也会喜欢的。而且他们剧团前阵子还在国外巡演，最近刚回来。每一场都爆满，一票难求！”
沈萤点了下头，说：“这个我知道。”
杨涵诧异，“你知道？”
沈萤解释说，“我昨晚查了点资料，有看到相关报道。”
“你还去查了啊？”
“是啊，”沈萤看着她，说，“要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我也不好聊嘛。所以我就上网查了一下，做了点功课。”
杨涵看着沈萤，想说她其实不用这么做的。但她这样，自己挺开心的。于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了，最后憋出谢谢两字。
沈萤笑着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答应我，陪我过来看。”
沈萤把手里的票，扬了扬，“我才要谢谢你，请我看演出呢。”
“这票，我朋友买的。要谢，谢她吧。”
“那你帮我，向她转达一下感谢。”
杨涵说，“没问题。”
检票，入场。
沈萤和杨涵落座，俩人位置相邻。
没过多久，演出开始。
整个剧场都很安静，没人说话，都在认真观看。只有掌声，穿插在其中。
演出结束时，所有演员们在舞台上谢幕，掌声如雷鸣般响彻在剧场里。
灯光渐次亮起，观众们开始有序地离场。
杨涵凑过来问，“你觉得怎么样？”
沈萤起身，同时回答道：“挺不错的。”
“是吧，”杨涵眼眸含着水光，“中途我还哭了几次，实在是太好哭了。”
沈萤往外面走，扭头想跟杨涵说点什么。刚转过去，她又迅速地往斜前方看去，霎时间脸色煞白。
“怎么了？”杨涵看着她。
沈萤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杨涵心里直纳闷，看演出前她还好好的啊，怎么看完了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难道是后劲太大，导致她还没缓过劲来？
“杨涵。”沈萤出声叫她。
杨涵抬眼，看向沈萤。
“我……我想回去了。”
杨涵啊了一声，“这就回去吗？饭呢？不吃了吗？”
“嗯，”沈萤同她道歉，“对不起啊，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可以吗？”
杨涵说：“没事，那就改天吧，我跟你一块回去。”
“既然出来了，你不逛逛吗？”
“不逛了，能看到演出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沈萤有些愧疚地看着她，“我……”
杨涵说：“没关系啦，下次我们再出来玩，今天就先这样吧。”她选择跟沈萤一起回去，除了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逛，还有就是怕沈萤出事。毕竟她看起来，脸色奇差。
回去后，杨涵先进寝室，沈萤跟在后头。
听到动静，乔芝回头，看到是她们两个有点意外，“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演出看完了？”
杨涵回答她：“看完了。”
乔芝低头，看了眼时间，“那也还早啊，没在外面多玩会儿吗？”
杨涵轻轻摇了下脑袋。
沈萤放下包，径直爬到自己的床上。
乔芝察觉到不对劲，等沈萤躺着了，把杨涵拉了过来，小声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啊。”
乔芝下巴点了点沈萤的床，“那她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
杨涵也看了眼沈萤的床位，很快说，“没有，她可能是累了。”
“累了？”乔芝语气里带有困惑。
杨涵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了，“不然呢？”
乔芝想说她怎么知道，她又没跟着一块去。但又觉得这话说了，会伤了和气，所以即便她内心存疑，也只是说了句好吧。
沈萤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表现跟往日没什么差别。
在寝室里待了会儿后，她就拎着书包去图书馆了。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大家窝在寝室里各干各的。
到了十一点，沈万给沈萤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她没接，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周莉莉听到手机响，问沈萤：“来电话了，你不接吗？”
沈萤回过神来，这才接起。
“女儿啊，你猜猜看，爸爸现在在哪里啊。”沈万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不知道。”
“你猜猜看。”
沈萤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迅速呼出，“我不想猜。”
她不配合，沈万也没觉得扫兴，自己说答案：“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你出来跟爸爸吃顿饭吧，正好也快到饭点了。”
沈萤没说话，笔帽拔出又盖住笔头，一下又一下。
沈万又说，“你也让你的室友们，还有关系好的同学，都叫出来，我请她们吃顿饭。”
沈萤依旧没说话，眼皮垂着。
沈万等了会儿，还是没听到沈萤回话。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笔帽合上，沈萤把笔放在书桌上，“你在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要我进去吗？”
“不用，你就在那儿等我。”
沈万说：“行。”
电话挂断，沈萤抓起自己的一个包，就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周莉莉问，“等会就去食堂了。”
沈萤没回头，“你们去吧，不用等我。”她走得很快，没等周莉莉回她，寝室门就关上了。
乔芝说：“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干嘛去。”
周莉莉看了眼紧闭着的门，说：“应该是有急事吧。”
沈万看到只有沈萤出来，问：“你没叫上同学吗？”
“她们没时间。”
“好吧，”沈万笑着说，“你想吃点什么？”
沈萤神色冷淡，“随便。”
餐厅里，沈萤和沈万对立而坐。
服务员过来，递了两份菜单。
沈萤迅速点完单，把菜单放在桌子上。
沈万抬头，在菜单的上方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尾上扬，看着有些锐利，但眼镜的镜片弱化了一部分，导致看不太出来。
“这么快就点完了？”
“嗯。”
沈万笑了笑，说：“不用替我省钱，想吃什么你尽管点！”
沈萤沉默，没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连一旁站着的服务生都变得不自然，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沈万倒还是挺淡定的，翻着菜单，时不时还问服务生一些关于菜单上的问题。
终于点完单，服务员把两本菜单叠放在一块，“两位请稍等，一会儿我再过来。”
“好。”
沈萤在点完菜后，就一直在刷手机，没怎么抬头，也不怎么说话。
快十二点了，沈万问她，“你是不是饿坏了？”
“还好。”
沈万在对面看着她，“怎么了，你看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沈萤全身保持不变，只有头往上抬起，她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是问我，什么时候到你学校的吗？”
“不是，”她放下手机，直视他，“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到这座城市的。”
“哦，你问这个啊，”沈万的笑容收起来一点，“我昨天到的。”
沈萤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昨天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就没过来看你。”
“是吗？”
沈万话锋一转，说：“不过……”他转身去拿放在旁边位置上的包，从里边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深蓝色盒子。
“我买了东西给你。”盒子被他推到了，沈萤这边。
沈万下巴一抬，“你打开来看看。”
沈萤看了几眼盒子，才拿起来，随后打开。
里边是一条项链，闪着银光。
沈万说，“本来我打算吃完饭，再送你。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所以我就先拿出来了，希望能让你开心一点。”
沈萤把盒子上下轻晃，那细碎的银光变得斑驳。
“怎么样，你喜欢吗？”
她把盒子重新盖上，放回到桌上。
沈万觉得她可能是不太满意这份礼物，于是说，“没事，你要是不喜欢，等会吃完饭了，我再带你去逛商场。喜欢什么，爸爸都给你买单。”
沈萤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声音很轻，在说：“这个项链，是你自己选的吗？”
没等沈万回答，她很快又说：“还是那个女人选的？”
沈萤原本以为，自己要是再看到沈万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反应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大。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昨天看完演出，散场的时候，她看到了他们俩，直接反胃。她没想到，沈万居然敢带着那个女人出现在自己所在的城市。
但仔细想想，他有什么不敢的呢？
在她们那地方，熟人那么多，他都敢跟她亲密，一点也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沈万：“你是说导购员吗？我……”
她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正在这时，服务员过来，上了第一道前菜。
“两位慢用。”
可他们俩，没一个人动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万微微眯起了眼。
“我知道。”
静默良久，久到土豆浓汤都不再冒着热气了。
沈万试探着问：“你昨天看到了？”
她回答干脆，“是。”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沈萤直直地看着他，说：“不止昨天。”
沈万：“……”
“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沈萤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她还想问，他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问，他经常不着家，是不是陪她去了？想问，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是有家室的人。
但她又不想问了，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错误已经犯了，一切都晚了。
空气仿佛又凝固住了，没人说话。
沈萤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说：“我想这顿饭，已经没有再吃的必要了。”
沈万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先吃完饭，再把东西拿出来了。”
沈萤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低头拿包。
沈万作势也要起来，“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沈萤转身就走，似乎片刻也不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