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娘一拳挥开李莲花的一掌,又一掌接踵而至朝面门袭来。杜惜娘如炮制发挥开两掌,又改守为攻,贯注内力的掌风朝李莲花袭去,被李莲花四两拨千斤化开。
手上几个来回,杜惜娘速度越来越快,掌力也越来越精准。
用的是逍遥独步剑的功法。
李莲花略一挑眉:“杜姑娘,才教会你逍遥独步剑,就这么对师父不好吧?”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教了剑法我也会拿来对付你。再说,我一没磕头二没敬茶,你算什么师父。”
李莲花应对杜惜娘的层出不穷的拳脚,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要想磕头也可以。”
“好啊。”
杜惜娘出人意料地快速答应。
“我们拜堂的时候,你想磕多少磕多少。”
她笑着朝他抛媚眼,手脚动作不停,力道不减。
李莲花与她拳脚回合来往。
杜惜娘虽有轻功,又得李莲花传授功法,到底实战经验不足,时常被李莲花钻到空子,略微落于下风。
要是李莲花带上内力,不出三招就把她制服了。
“杜姑娘,你看你……”
李莲花话还没说完,推出去的掌忽然停住,整个人像是突然石化般不动,只有眼珠子四下转,怎么努着眉头也动弹不得。
细看原是他身上插着三根银针,是杜惜娘刚才袖中射出去的。
“李相夷是武学奇才嘛,比拳脚自然比不过你,我就只能使些别的手段喽。”
杜惜娘笑容得意,神采飞扬,手指绕着胸前的头发玩得欢快。
她又拿出一段麻绳,还是如之前的捆法,将李莲花绑个结实。
“还好我绳子带得多,不过你这么会跑,下次要换成铁索的了。”
“杜姑娘,这玩笑不好笑。”李莲花声音含糊,他面部不能有多大动作,于是呈现出一个扯不开的扭曲微笑。
杜惜娘绑好后,拔了三根银针,道:“我很好奇,你双手被我捆住,身上的利器也被收缴,是怎么弄断麻绳的?”
李莲花恢复了一定身体掌控权,却安静抬头看天不说话。
“你不说我自己找。”杜惜娘也不惧他,牵着绳子四下观察寻找。
李莲花既然被绑着就做不了多少事,最多只能在有限的地方走走。
地方不大,杜惜娘左右走走看看,一会儿摸摸树干,一会儿蹲下研究地面石子。
忽地转头,目光落在李莲花之前坐的石头上。
石头朝天一面倒是平整,但是从这角度看这侧面线条……
杜惜娘走进,上面果然残留着麻屑。
是石头侧面凸起的棱角太尖利,当时李莲花低下身磨着后面的麻绳,一点点磨得要断掉。
而她在一旁煮水的时候往这边一瞥,李莲花还在乖乖坐着,让她毫无察觉。
她站起来对一边的李莲花道:“你走到这里时喊累是故意的吧?就是终于找到一块适合割开绳子的利器。”杜惜娘冷哼一声:“看来以后真要用铁锁了。”
“啊~杜宗主不要啊~”李莲花缩起肩,一副被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杜惜娘一拉绳子,蛮横道:“快走吧,少耍花招!”
太阳慢慢上爬升到最高空。
“杜姑娘,我看今天会下大雨,不宜行路,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着吧。”
杜惜娘嗤笑:“瞎说什么?这艳阳高照的,哪里来的雨?你还会看雨,真是神仙不成?”
李莲花坚持道:“空气中的水分较足……”
“叫什么,春天就是这样!少扯有的没的!”
杜惜娘打断他,拉着绳子在前头,李莲花不想走也得走。
“啊,杜姑娘,我饿了。”李莲花再度停下。
杜惜娘狐疑又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真饿了,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李莲花一脸诚恳。
杜惜娘想想还真是,她也饿了。
她四周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再让李莲花做小动作的东西,才将绳子栓在树上。自己去找吃的。
杜惜娘抓到一只山鸡回来,见李莲花百无聊赖地待着,这才放心地生火烤鸡。
烤完洒上调料,她撕下一只鸡腿送到李莲花嘴边。
李莲花被绑着,杜惜娘当然不会给他松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就这么喂他。
他也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咬一口鸡腿:“味道还行,鸡肉有点老。”
杜惜娘向来知道自己水平一般,撇撇嘴:“你能有这个吃就不错了。”
又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你厨艺怎么样?”
“这个。”
李莲花被绑在身侧的手竖起大拇指。
杜惜娘有些惊奇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等回了山谷你做给我尝尝?”说着自己又皱眉摇头:“不行,就这速度回去估计还要一天,傍晚就由你准备晚饭。”
“我绑着怎么做?”
“嗯……那到时候给你松开一会儿,我盯紧点你。”
可惜没等到做晚饭的时候,将近傍晚阳光越来越弱,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逐渐从多云转向阴天,不一会儿天空就布满黑云。
云块移动翻涌间漏出两道闪电。
“还真被你说中了,会下雨!”杜惜娘惊异道。
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她拉着李莲花改了路线找地方避雨。
豆大雨点劈里啪啦砸下来,杜惜娘拉着李莲花在雨中奔跑。
“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快过去!”
二人一起进了洞口。
这样一避,又要耽搁好一会儿了。
杜惜娘拍拍挤挤自己身上的尘土和雨,又去料理李莲花。
“杜姑娘,把绳子松开我自己来吧?”
杜惜娘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李莲花看看外面,又瞅瞅昏暗的山洞:“外面下着大雨,这洞看起来又没有别的出路,我是傻了不成跑到外面淋雨?就为了躲你?姑娘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也不至于为了躲姑娘就自己跑去淋雨。”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他这样被绑着,湿了的外衣贴在身上也不舒服。
杜惜娘想了想,还是给李莲花松绑。
李莲花得了自由转动两下胳膊活动筋骨。
杜惜娘看着不大的山洞感慨:“还好这里有个山洞,以前我路过的时候发现的,如果不是你磨磨唧唧,我用轻功早就到密道口了,哪儿用得着避雨。”
李莲花没什么表情,似乎在出神。
杜惜娘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叫道:“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杜姑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有什么声音吗?外面在下雨,不就是风声雨声?”杜惜娘觑了一眼李莲花,眼神古怪:“你怕下雨打雷?”
她眼珠子一转,这倒是个安慰李莲花的好机会。
正要开口,李莲花突然道:“嘘,别说话,你再听听。”
杜惜娘见他如此严肃,真闭口不言安静听起来。
除了雨打落叶地面风吹草叶摩挲,到还真有种别样的声音。
像是什么贴着的摩擦声,很细微又零碎的声音,不认真听还真听不到。
是从洞里面传出来的。
杜惜娘这下真有些发怵。
她掏出火折子,还好淋的雨水不多,火折子没有湿。
杜惜娘试探着小步往前,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清前面景象。
两只蟒蛇紧紧交缠在一起,一只神态满足安详,一只缠在另一只上,头部上下晃动着,极为兴奋。
蛇身紧贴难舍难分拧成一股麻花,尾端一下下起伏,彰显它们正将某项生命大和谐的运动进行得热火朝天。
杜惜娘瞪大了眼睛。
“我劝你最好别看太久。”
李莲花虽然坐着没动,借着杜惜娘手中火光的照耀,也看到一团缠绕在一起的蛇影。
杜惜娘举着火折子后退,打算离正在进行物种光辉伟大的繁衍运动的生物远一点。
谁知她一动,刚在安静瘫软享受公蛇出力的母蛇突然往后一卷一缩,是蓄力的姿势,下一秒张着大嘴闪电般朝她窜过来。
杜惜娘眼疾手快在母蛇来时一拳打过去,蛇头歪向一边,却像一块狗皮膏药般身体缠上来,把她当个柱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火折子被扫到地上,碰到冷硬的石壁熄灭,山洞瞬间陷入昏暗。
母的都攻击了,公的那只在地上少了运动伙伴,岂会老实待在地上?
杜惜娘死死抵着母蟒蛇往前伸的头,耳中听得公蛇动的声音,黑暗中凭借耳力和直觉,抽出一只手向空一击,将公蛇打向一边。
下一秒身上一重,公蛇也缠上来了。
母蛇紧紧缠着着她,公蛇似乎缠在母蛇上面,只有少数部分与她接触。
蛇身紧紧裹着她,可以感觉到蛇的运动迹象,蛇尾一拍一拍,似乎在持续刚才中断的欲望?
好家伙,我也成为你们游戏的一环?
“李莲花,快来帮我!”
话音刚落李莲花就在她身边,一根断枝扫偏公蛇的头,同时也将公蛇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公蛇松开杜惜娘,与李莲花缠斗起来。
李莲花手中断枝细而有劲,带起一阵小风,打在鳞片上“啪”的一声而后又是很快的一声,上下左右变换不同方向,速度快出一道残影。
蟒蛇被打得晕头转向,攻击的准头也不如先前好,缠着人的蛇身渐渐松了力道,“啪嗒”一声掉下来。
李莲花将断枝随手往地上一扔,断枝插中蛇七寸嵌入地面,公蛇流着血抽搐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李莲花瞥了一眼淡淡评价:“畜生打架,路人遭殃。没事别随便乱咬。”
这边杜惜娘只剩一只蛇身上轻了不少,人也松了口气。
一只蟒蛇尚好对付。杜惜娘一手制着蛇头,一手握拳打向蛇。
母蛇毫无还击之力,松了盘着的力道掉下去。
杜惜娘蹲下准备给蛇致命一击,行到半空心口突然揪痛,手上的针偏了准头,扎成蛇鳞滑到一边。
怎么这个时候来?
她不再用针,改用拳头猛烈砸向蛇的七寸。
眼前逐渐泛起迷雾,外面的雨声也逐渐朦胧,杜惜娘浑身力气都攥在拳头上,一拳一拳下手越来越狠。
“哇,这么暴力。”
“不对,杜惜娘,你怎么了?”
李莲花点开火折子,火苗的小光映照山洞。
地上的蛇已经稀烂,杜惜娘不再出拳,而是弯着背垂着头坐在地上。
她视线一片迷蒙,眼皮沉重,若自言自语般勾唇自嘲:
“这下没人拦你,你可以放心走了。”
说完两眼一闭,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