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才进殿,深色的帷幔内就传出了宇文邕的咳嗽。
想到那恐怖如斯的阴鸷眼神,罗烈就想早早退出这个虚幻的世界。
宇文邕孱弱的出来,内侍拿出银针试一试碗里的这副汤药,银针没变黑,无毒……可是学过医的人都知道,下毒并不完全归于饮食上,餐具、用具、衣裳、被褥,甚至不起眼的泡脚水,细微渗透,杀人于无形,倘若有个人一心想制你于死地他一定会千方百计……
“罗兄……罗兄……”宇文邕一连叫了几遍罗烈才反应过来,“是,皇上。”
“你在想什么?”宇文邕软绵绵的,说话时毫无锐气。
“皇上自从回了宫,身体便急转直下……”到底要不要奉上一粒金丹给他服下,罗烈也是纠结得很。
“一纸山河多人梦,昙花一现终成空。”“皇上,此话不当讲啊!”才早上,内监就被宇文邕的话给惊了。如此悲壮的情怀,宇文邕到底是猜到自己的结局了。“皇上,请用膳。”
罗烈不知怎么回话,因为他自己的处境已经日益维坚。如果皇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如果渡厄如自己预想中的一样十恶不赦,也许有一天这两个人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这是最坏的局面,可能性也绝非为零。
近来无战事,宇文邕将重心放在了民生和建设上,常年征战黎民百姓苦啊!要想加强国力就必须让臣民子弟休养生息。
批完奏折,宇文邕临揣着自己的心思悄然摸索出后椅中的竹棍。“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摆驾,朕要去看看那几个孩子。”他是不行了,可他后继有人,也许他的子孙会比他做的更好。
可事实却是相反的,宇文邕去时,他的两个皇子正在拿教书先生做游戏,谁的蛐蛐赢了那就得拿着鞭子狠抽一下先生的屁股,眼看先生白嫩嫩的屁股已经被鞭挞出许多条红杠,他们仍然玩的不亦乐乎,“我赢了,这次该我了。”
“住手,你个小畜生。”见长子正要出手宇文邕及时跳出来制止。
“父皇……”两位皇子好似老鼠见到猫连忙扑通跪地。
“这个是谁教你们的?”
“他……他……”两个皇子一致指向老师。
“两个不争气的……真是太叫朕失望了……”宇文邕被气得不打一处,举起手里的竹棍就是一顿猛抽。
下午,久未入京的杨坚前来觐见,来时罗烈见杨坚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据传杨坚比宇文邕年长,可杨坚的硬朗却是显而易见的。
“罗大人近来可好?”
“不劳杨大人费心,在下一切都好。”宇文邕就在屋里,杨坚却堂而皇之的对罗烈示好。
“杨坚此次来京在《凤来楼》设一雅间,就想着跟罗大人喝喝酒叙叙旧,罗大人晚上可否有空?”
“杨大人费心了,罗某公事繁忙,不得空闲。”
“如此,那便再会……”杨坚撬不动罗烈只能悻悻离去。一仆不侍二主,这样的忠臣良将谁不想拥有。
出了宫门,罗烈御马来到冶金的作坊,天都黑了这些工匠还在打铁。“罗大人……”
“都戌时了,还不休息?”罗烈将马绳拴在石孔里。
“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敢怠惰?”
“那些人呢?”罗烈指的是皇帝派遣的人。
“天黑就走了。”
“哦。”罗烈没说什么,因为走了正好。
“罗大人这时候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就来看看然后跟你们学着做些我想要的东西。”<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你想要什么吩咐我们做就好了。”
“就一点小玩意儿……”罗烈是当真不想让别人帮衬。
再等一个时辰,人都散了,房里的灯都熄了,罗烈才拿出一枚金锭,朝廷赏的上面还做了记号,他想用这个打两只金簪。样式、图纸他都已经画好了,这样看上去也没有多么复杂。
新手学样,这枚金锭在他的精心打磨下终于变成了两把簪子。罗烈将金簪小心的藏到胸口,吹灭了油灯离开冶金铺。此时冗长的长安街仅剩几家烛火,也不知打更几道了,可能回去后少不了彩霞的说教。
眼看就要到家了,街边却闯出几个人拦住了罗烈的去路。“你们是何人?”罗烈蹙眉勒马,此时夜深露重,很显然这些人就是冲他来的。
“罗大人,幸会幸会……吾乃谭国公宇文会。”
“没听说过。”罗烈根本就没有下马的意思。
“吾乃大冢宰宇文护之子。”罗烈的傲慢让对方索性不再装了。
“哦。”知道了来头罗烈轻蔑笑之。“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皇帝体弱,恐不久于人世,罗大人跟着皇上还不如跟着我们,北周几十年的江山要不是有我父亲早落入他人之手,我要是这个狗皇帝一定会洞察时局将皇位禅让给功勋显赫之人。”宇文会边说边命人将宝箱一一打开。即使是夜里,珠光宝气依旧明明晃晃。
“想做皇帝的人怕是你吧!”罗烈一语道破。
“是又如何?”
“哼,你算什么东西?”他罗烈可不是见钱眼开之人。
“罗大人好生张狂。”
“识趣的赶紧走,我就当你没来过。”
“敬酒不吃吃罚酒……”对方说罢拔刀,马儿在石路上略了略脚。
“驾……”罗烈催了催马劲儿,马儿就径直冲了上去。罗烈飞速拔刀,在马背上与四人展开火力拼杀,四人未将罗烈拦截,只能见他御马消失在夜幕中。
“公子,要不要杀过去?”
宇文会摆手,“放他去吧!就是一支军队也抵不过他们夫妇二人。”
“吁……”门口传来暂停的马蹄声,是罗烈回来了,彩霞开门出来迎他。“去哪儿了?怎么这时回来?”
罗烈不作答只管从怀里掏出簪子,“我亲手给你打的。”
“就为这个啊?”她还未看清簪子是什么样的罗烈就一股脑儿的全插到她歪曲的发髻上。
“娘子,拿些清创的药过来。”
“怎么?你受伤了?”彩霞翻了翻罗烈的衣裳才看见他裤腿上的血迹。“你这…”
“不是,是马受伤了。”罗烈忙说道。
“你也受伤了你不知道吗?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
“没事,去拿药……”马就是跑得再快还是被劈了一刀,所以,这就是个野蛮的时代。
这一次过后,宇文护的儿子应该不会再找他了吧!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针对你?去洗澡,我给你热了水……”罗烈若有所思,彩霞仍然不消停的问着。
“不洗了,再过会儿就天亮了。”罗烈不解释只觉得有些疲乏。
“洗呀!洗过身子才睡得舒服,我还没给你检查伤口呢。”彩霞跟在罗烈身后喋喋不休。
“就今天而已,不洗了,睡吧夫人,为夫实在是困了。”到了楼上的房间,罗烈倒床就睡,彩霞依旧撩开他的裤腿检查伤口,“没受伤……害我担心。”
罗烈睡着了,可彩霞却依在他身边苦思冥想到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