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来自扬州,还是梁悦亲自下扬州去接来京城的小夫郎。
“他和扬州一直没有联系,这次送去的书信我也尽数看过。”梁悦没想到她这个妹妹竟然怀疑上了段容。
“希望是我多心了。”黄小姐也不多纠缠于这个话题。
段容的经历早就被她查了个底朝天,她自然也清楚段容有问题的可能极小,“不过这件事过于重大,还是要慎重。”
“我知道。”梁悦也不是因为儿女私情分不清事情轻重的人,“所以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告诉他,他知道的也就是那些夫郎间传的流言。”
能够被传开的,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这件事涉及到铁矿,明日我会将赵家留下来。”黄小姐提起另外的事,“听说前几日相府那位小公子又在作妖?”
这两件事关联不大,不过梁悦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相府和太傅定了亲事,对我们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
丞相和太傅两人针锋相对已久,如今放下成见,结成儿女亲家定然是有更大的利益。
之前她们还猜测不到,但如今一个盐,一个铁,她们的想法已经呼之欲出。
“那小公子娇俏可人,又仰慕悦姐良久,如今要嫁为人夫,我着实是替悦姐可惜。”黄小姐提了一嘴,“可惜现在人家也看不上你了。”
“这种出卖色相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当初她们俩那么艰难,梁悦都没想过娶相府小公子来拉拢丞相,如今形势大好,她自然也不会如此。
“好了好了,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你那位小夫郎。”黄小姐也只是说说,并不是真想让梁悦这么干。
比起梁悦,她恐怕是更不想看见那个场景。
“我还有其他安排,悦姐就先去安抚你的小夫郎吧。”黄小姐收了扇子,点点书案,“这小书案着实不错,可惜不能在我那也安排一个。”
梁悦没有说话,将黄小姐送走,然后才赶去芳华苑。
段容坐在桌边看书,看见梁悦进来时恰好看完一段。
“怎么样了,黄小姐可是走了?”段容担心她们要谈论大事,只能在院子里等。
梁悦取了书签给段容用,“她已经走了,今日只是凑巧路过,不是什么大事。”
看梁悦没有深言之意,段容很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说起今天的经历。
“我那几个好友回信来了,说扬州的河运最近怪事频出,已经有十好几艘船沉了,据说是今年雨水不丰,恐怕要遇上旱灾了。”段容想到上辈子,这年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大旱,“妻主,你说我现在开始囤些粮食如何?”
“府上的开销都是你在管,有多余的银钱自然也由夫郎做主。”梁悦对屯粮一事并无意见,就算段容判断错了,她也能直接将粮食送去边疆,怎么都不算浪费。
“除此之外,我今日去周府的时候,还遇上了赵家人。”段容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赵大人和周大人提了两嘴,说是今年的铸铁量又下降了,兵部能分到的兵器又要少。好在近年边关无事,少些也无所谓。”
赵大人是赵家家主,也是工部尚书,而周家主在兵部任职,恰好管理后勤装备。
两人在饭桌上无意谈起的话,却被段容记在心里。
“妻主,你说沉的那些船,是不是都是运的铁矿啊,听说矿石可沉了,船吃水又深,撞着暗礁就出事了。”段容在引导梁悦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杭州运河年年都有人清理,哪里会有那么多暗礁,而且就算是船沉了也是有专人进行打捞,船上的东西都是还在的。”梁悦跟段容解释道,“而且你说的那些船,运的都不是铁矿,扬州本就不产铁矿的。”
说到这里,梁悦顿了一下。
扬州确实不产铁矿,可是却有煤矿。
若是铁矿从其他地方运到扬州,再在扬州开炉冶炼。
若是再说得巧一点,距离扬州百里的淮安,可不就是一个产矿的大户?
只是淮安已经被先帝分封给了淮安王,淮安王是先帝一父同胞的妹妹,自分封后就未曾踏出封地半步,每年还会送大量的东西进宫。
如果真是淮安王起了二心,扬州距离淮安如此近的距离,有扬州知府牵头,又有淮安王上下打点,让扬州脱离朝廷的掌控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我好友却在信上说,近来扬州不少东西都降价了。”段容也不得不感叹这位好友的敏锐,“慕金可是我所有朋友里最会赚钱的,别看他是个男儿,能力比他三个姐姐都强呢。”
慕金就是个小钱眼子,段容也是知道他对价格敏感,这才特意在去信中提到京城的物价。
明着是邀请他到京城赚钱,暗着是向他打听扬州城的物价。
果不其然,慕金洋洋洒洒列举了数十种半年来价格波动明显的东西,铁制品、私盐,甚至还有糖都在其中。
与之相反的是,明明去岁粮食丰收,今年的粮价却涨了三成有余。
“商人一向囤积居奇,不过去年丰收农人手里应当也有足够的粮食。”梁悦压下心里的各种想法,安慰段容,“若是今年丰收,也不怕她们饿着。若是今年真的大旱,那不是还有咱们段菩萨保佑她们,提前准备好了口粮。”
“妻主,你取笑我。”段容知道梁悦是在转移话题,也是将自己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他也不怕梁悦去调查,他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话,他说出的所有消息也来源清晰。
等时候梁悦问起,他一句自己只是随口提及就能开脱。
“夫郎菩萨心肠,怎么还不让我说了。”梁悦去段容的梳妆台上沾了一食指的胭脂,左手卡着段容下巴,“让我想想,菩萨是不是眉心都有红点?”
段容看那艳红色的手指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怕梁悦将自己的妆容蹭花,一动不动,只是嘴皮子不停,“你、你别乱来。”
今日为了出门,段容脸上可是涂抹了不少东西,他自己还没看够呢。
“那你可不要乱动了,马上就要用晚膳了,你可不想下人都看见你顶着个小花脸吧?”梁悦吓唬人。
段容乖巧地仰着头,感觉梁悦久不下手,不自觉动动脖子,“妻主莫不是不敢下手?”
梁悦手指虚浮在段容眉心,左右都感觉不在正中,“我怎么不敢下手?”
她将眼睛凑近,下巴都要挨上段容脸颊,终于对准了正中的位置。
“好了。”
段容只觉得眉心一热,随后就听见梁悦的声音。
他推开人,去梳妆台取了铜镜,左右照看。
“夫郎怎么都好看。”梁悦避开段容的手臂,从身后将人搂住,“可是觉得为妻点的这一下,如画龙点睛?”
段容确定梁悦没有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妆容弄花,放下镜子,“我看是有人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夫郎觉得这贴的金子可值钱?”梁悦仿若那流氓女,把脸凑到段容跟前,“夫郎可要仔仔细细的看,可别漏了哪一处的金子。”
“我呸。”段容避无可避,轻忒一声,“真不要脸。”
“要什么脸,我要夫郎就够了。”梁悦抱着人轻轻摇晃,“外头可是有不少人羡慕我,有个漂亮又能干的小夫郎,这位小哥儿你说是不是。”
“外头的事情我怎的知道?”段容脸颊微热,一定是梁悦贴太近了,“我只知道这里有人好不要脸,调戏小夫郎了。”
“哎呀。”梁悦怪叫一声,“原来小夫郎还知道我在调戏他,现在小夫郎是想要调戏回来吗?”
段容似乎是在梁悦怀里妥协了,就在梁悦想要再凑上去偷个香,突然感觉脚趾一痛。
“嘶——”她松开手,怀里的小夫郎瞬间跳开,直接跑到房间的另一边。
“哎哟,好痛啊。”梁悦不去追人,却在原地蹲下,两只手捂着鞋面,嘴上不住呼痛。
“真有那么痛?”段容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梁悦只当没听到段容的询问,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不变,眼角余光却一直追随着段容。
她看着段容脸上的表情变幻,然后一点一点试探着靠近。
等段容终于到她一臂之隔的地方,她猛地起身,将人拦腰抱起。
段容惊呼一声,随后发现自己再次落入魔爪。
可惜这次“大魔王”已经吃过教训不再让他双脚沾地,想要再来上一下却是不可能了。
“你居然骗我!”段容气呼呼的,用力道轻柔的小拳头砸梁悦的肩背,砸出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气势。
梁悦忽略到背上挠痒痒一般的力道,将段容放在床上,“这小哥儿生得如此俏丽,正好跟我回家作压寨夫郎。”
段容想要逃,却被梁悦拉回来,只一只手就让他无法逃离。
“妻主,我错了。”段容看着趴在身上的人,对上梁悦的眼神,心里有些慌。
自从他那夜病后,就再也没有“操劳”过,但现在,还、还是白日呢。
“既然知错了,那还不说点好听的。”梁悦收起笑容,直直盯着身下的人,两人鼻息缠绕,“若是哄得我开心了,就放过你。”
“妻主、妻主最好了,”段容结结巴巴,明明他肚子里有一堆哄人的话,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行。”果然,被梁悦否决了。
“那、那,妻主,我、我仰慕妻主,妻主是最好的女人。”段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已经烫到灼人。还好他今日的妆容涂了粉,应该不会被梁悦看见。
“还行。”梁悦点头,却不放人,“继续说。”
方才开口那句已经是极限,段容嘴巴开开合合,最后他心一横,脖子往前一伸。
“吧唧”
他一口亲在了梁悦嘴巴上。
梁悦是没想到夫郎会如此大胆,一时不查,等回过神小夫郎已经溜得连背影都不剩。
她松开手上力道,躺在床上,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