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两......两三个?两三个是指......是指他们都失败了对吧!”郑冬宜擦头的动作停下来,自认为自己再次堪破了事件的真相,“阿月这般好,有人想和你长相厮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便是缔结婚约为夫妻,也还有和离与休夫这两条路可以走。

    顾沉月垂眸望着将脑袋紧紧贴在她膝上的郑冬宜,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白皙的脸颊。

    郑冬宜很是眷念地向前又拱了拱,像一条大型犬般伏在她身旁,“我是不在意这些的,阿月喜欢谁偏爱谁都是阿月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有人约束你,所以我只希望阿月偶尔能想起我来些就好,只要阿月想起我,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倘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直等着阿月。”

    顾沉月曲起指尖,轻轻戳戳郑冬宜脸上的泛红巴掌印。

    同为世家出身,郑冬宜比她之前打过交道的所有世家子弟都更软糯粘人,像春日里的青团糕,青涩黏稠的爱意之下是一片白里透红的真心。

    顾沉月慢慢描摹着他脸颊的轮廓,漫不经心地想,郑冬宜的真心又值几何呢?又能为她博得多少利益呢?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便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惹得郑冬宜跟着傻笑起来。

    “阿月笑了,是因为有更喜欢我一点了吗?”

    面对少年近乎炽热的爱意剖析,顾沉月望着他的面上显露出一幅柔和的神情。

    “当然。”

    倘若郑冬宜这次也能顺利从西北战事中活下来的话,她当然可以给予这位胜利者注视。

    郑冬宜歪着头蹭了蹭她的指尖,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屋内的烛台,“阿月......今夜......”

    “叩叩——”

    随着门外的敲门声响起,郑冬宜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顾沉月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脑袋,朝着门外道:“何事?”

    屋外响起常仪一丝不苟的声音:“孟娘子说殿下您之前托她找的信,她都整理好了,问您是否要现在拿去过目?”

    郑冬宜听完伏在她膝上忍不住嘟囔道:“都大半夜了,还要处理公文不成吗?阿月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顾沉月则是立马站起身,几乎是小跑到了门外,打开门接过常仪递过来的书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阅,嘴里还忍不住询问:“就只有这一封吗?”

    “孟娘子说,殿下您需要的,应该就只有这一封。”

    顾沉月下意识地呼吸一窒,用力按捺住焦急的心绪重重颔首,常仪弯腰略一行礼就要退下,却被她叫住,“再安排一间客房。”

    屋内的郑冬宜忍不住瞪大了眼想要撒娇,眼见顾沉月面上的神情却骤然噤声,她此刻面上的神色郑冬宜再熟悉不过,在岭南他们二人一道平叛时,每当遇见重要的事情时顾沉月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脸冷肃地处理事件。

    知晓阿月一向更偏爱懂分寸知进退的人,郑冬宜瞬间收起来那副撒娇讨好的心思,站起身来从一旁衣架上取下衣服迅速穿好后走出门来。

    顾沉月手握着信封侧身给郑冬宜让出路,常仪习以为常地冲屋内多出来的人行礼,“这位郎君,还请随侍身来。”

    郑冬宜颔首后转头,想再看顾沉月一眼,门就在他面前被重重关上了,郑冬宜抬起手指尖摸上自己的唇,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很想她啊,不过看起来,阿月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他一样,所以他刚刚那段话中才忍不住多了一个选择。

    “郎君。”

    面前的宫侍一板一眼地望着他,郑冬宜摇摇脑袋将这点丧气抛在脑后,“劳烦您带路了。”

    来日方长,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阿月一定会对他报以关注的!

    另一边屋内灯火通明,只有风穿过珠帘带来的细碎碰撞声,顾沉月快步走到书桌旁,郑而重之地将信封一点点裁开,薄薄的一张信纸上面整齐地写着一连串的奇怪的字符,顾沉月仍然记得阿娘曾耐心的教过她,这叫做英文。

    顾沉月急切地起身从书架中取出一本日记本,书页都有些卷边了,一看便知这本日记经常为它的主人所翻阅,顾沉月轻车熟路地翻开日记本,对照着信封一点一点破译着这封来之不易的信。

    这封信只有薄薄的一张,是阿娘寄给孟姨的一封问候信,内容十分简单,信中阿娘问孟姨近日过得可还好,说自己一切顺利,还问孟姨陇右好不好玩,像不像她们记忆中的甘肃,顾沉月翻阅的动作一顿,拿起毛笔将甘肃这两个字重重地写在白宣纸上圈点起来,很是珍重地收拢在一旁。

    阿娘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甘肃,她所看过的四方游记里,也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地方。

    顾沉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以此平复纷乱的心情。

    满室的游记,竟没有一本能让她更了解阿娘一点。

    怀着这样沉重的,难以语言的失落,顾沉月接着破译下去,接下来的内容,是阿娘向孟姨询问,春天到了,外面的桃花开得和宫里一样吗?

    “桃花......”

    顾沉月喃喃着抬起手,指尖摸上自己的粉色双眸,眼眶渐渐泛起雾气,她垂着眼将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细读。

    碍于禁宫春深,天子冷情,阿娘甚至不敢以这种陌生的文字直接告知友人自己思念女儿,只能隐晦地提及桃花。

    被阿娘悄悄送出宫与孟姨四处游荡以躲避追捕的那些日子,七年前烧红半边天的那场禁宫大火,皇家宗碟上被篡改为沉月的那个名字,她用力闭了闭眼。

    焉能不恨。

    情爱一事,生前灼烧透了阿娘的生命,死后的所有痕迹还要为那人抹杀得一干二净,她是从高高在上的那位圣人身上,明白了不要相信任何男子的爱意。

    掌心薄薄的一页信封捏在手里像细碎的柳絮,随时便能顺风而去。

    只是为了留下这点风存在过的痕迹,顾盈月想,她便愿意为此献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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