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他顿了顿,“你的头发扫到我手上。痒。”
言外之意就是顶多碰了下她的头发。
然后情不自禁地捻着摩挲了下。
....然后又不小心地蹭到了她的脸。
帮他包扎好,舒微站起,反问:“我的头发难道不算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莫名其妙。
她拿起包,向外走去。
周羡很轻易地抬腿跟上,两人进了同一间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过了会,舒微悄悄地透过镜子打量起男人,这是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周羡的变化——
眼眸清冷,下颔凌厉,浑身散发着不可冒犯的冷感,从当初那个刚毕业的青涩大学生变成如今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商人。
这相似熟悉极具威严的气场让她想起舒权。
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
舒微扫了眼他,他怎么知道?
敛下内心的惊讶和不自在,轻描淡写道:“他有事。”
或许是和他的相处之间省略了五年,所以她才会有种早恋被抓包的心虚吧...
周羡淡淡地嗯了一声,“等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她一听,很快就拒绝了。
“现在不算早了。”
对上他认真沉静的视线,舒微又不可抑制地动摇了下,最终还是应了声好。
时隔多年又坐上他的副驾驶,那种感觉是相当的不同。从前她能从车启动讲到车停下,而现在车内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尴尬,一路无言安静。
这个车的配置由里到外都是全球顶端,无不体现着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舒微觉得挺好的,他这么努力优秀,从高中就开始学习怎么搞钱,一件白T都能穿黄,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莫名想起之前送他的领带,那是她第一次给男人买领带,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太急挑的领带很便宜,而现在他也有能力买得起更昂贵的领带了。
这么想,她感慨道:“周羡,你现在有钱了,可以换更好的领带了。”
周羡滞了下,下意识解释道:“那条领带...”
“挺好的。”
他那半句没说出的“我还留着”,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接着又听见她说:“为你感到开心。”
她转过头看着他,眸底清浅的笑意,似是发自内心。
却带着十足的疏离客气。
到了澜庭,她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之际,听见周羡叫了她的名字。她转过头,目光疑惑地等待下文。
周羡垂睫,几秒后,才道:“晚安。”
舒微嗯了一声,离开后,一道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她能感觉到,但她没有再回头。
想起当初答应陈循然请求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相较自由的职业。
舒微择偶标准不高,唯一明确的要求就是对方不能是个商人。可能是来源于舒权的影响——
她讨厌冷冰冰的商人。
商人精于算计,将个人利益放在很高的地位上。而她需要另一方能给予她很多很多很多的注意力和爱。
虽然陈循然无法满足后者,但他能在她失意伤心的时候出现,提供情绪价值。
而周羡不仅是个商人,还是个事业成功的商人。没准真如陈循然所说,他现在结婚生子,家庭美满。
所以她和周羡之间。
再无可能。
-
舒微第二天就看到了有关昨晚闹事男子的新闻报道,不得不说,周羡处理事情又快又准,而书州的公关又很给力,很快就把有关书州的负面消息压了下去。
而经过几天的调查,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
男人离婚后,独自赡养十二岁的儿子。他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平常不着家就算了,还将钱都花在赌球和喝酒上,平常就让儿子去领居家蹭饭吃。
有天,他看见儿子从外面回来,手上戴着新表,一问,原来是他亲生母亲送的生日礼物——书州新产品,电子手表。
那玩意看着昂贵,男人很快就打起那块手表的主意。
趁着儿子去洗澡,男人将从外面买来的山寨三无产品手表和真品调换。一来二去,手表爆炸,儿子烧伤。男人付不起高价医疗费用,就打算来书州把事情闹大,好讹到一笔巨款。
舒微看了新闻后,心里五味杂陈。
“这种人真不配做父亲。”
纪今安骂了几句那个男人,再听到舒微讲起昨晚发生的事,怒火烧的更旺了,“就是他把我们周总的手伤成这样的?!”
随后,她感觉不对劲,疑惑道:“不过我听说周总父亲身手了得,干保镖那一行的,那想必他也不差吧,怎么会躲不过去呢?”
舒微挠了挠脸,尴尬地笑了下,“这我也不太清楚呢,当时我又不在现场。”
“天,张经理还让我去送设计方案,周总受伤,现在肯定低气压,我哪里敢去面对他?”
“不会的。”
她出言安抚,毕竟从昨晚来看,周羡好像都不在意似的。她有种直觉,要不是她让他去处理伤口,回到家后他可能都置之不理。
纪今安如遇救星,眼里迸光,抓住她的手:“那你能不能帮我去送个文件啊?周总有时候,真挺唬人的。”
还没等她开口,她补充:“好吗好吗?下午请你喝东西。”
“那,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舒微就答应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她叩了下门。
“进。”
眼见为实,事实证明周羡看上去心情还不错,黑润的眸子里含着一丝冷淡的笑意,“早。”
舒微走过去,公事公办,将文件放在他桌上,“周总,请看。”
他默了半晌,“你可以不用这么叫我。”
“在公司里,还是注意一点。”舒微面不改色。
在他翻看文件时,她看起他受伤的右手,发现绷带隐隐约约有散落之势。
周羡一目十行,快看到底了,余光却见她走到他身旁,一只手捻起掉落的一条绷带,边晃了晃边说:“你拆开了?”
他没反驳:“好奇伤势。”
舒微一把将乱的不成样的绷带拆开,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但没完全到可以拆开绷带的程度,他没想过万一拆了绷带之后细菌感染伤口怎么办?
她不自觉地跟随本心,小声嘀咕:“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好奇……”
周羡愣了下,气笑了,“一大把年纪?”
她没再说话,很快就复原他手上的绷带,默然片刻,她扯了扯嘴角补充道:“还是不要经常拆绷带了,不知不觉可能就细菌感染,这样会好的更慢。”
他抿着嘴,极力不让自己流出显而易见的喜悦,但还是不可抑制的轻轻翘起嘴角,目光落在右手上,点漆般的眸子像有亮光流动。
这种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无非是想让她——
门突然有了动静,紧接着被推开。
“周羡,我来看你咯。”
舒微大惊失色,下意识飞快蹲下。
周羡眸底惑色明了,但还是很快移开了眼,恢复原来的寡淡神情,“李霜,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想你就来见你啦。”白软乖巧的少女轻眨了下眼。
话毕,她边向办公桌后的他走去,“我哥上周给我下了门禁,门禁一结束,我就来找你了。你可要帮我和哥哥说点好话呀。”
蹲在他腿边的舒微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神泛起些许慌张,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蹲下了。
现在如果被外来的人看见她蹲在周羡腿边,不知道会怎么大肆扭曲她和他的关系呢。
她到时候还怎么在这公司混下去?
她边揪着男人的裤腿,边抬起眼无声示意。
周羡极不自然地咳了声,“李霜,你出去。”
少女脚步顿住,有些委屈巴巴,“周羡……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结果,又继续向他走去。反正她从来都不听周羡和她的哥的话。
舒微眼神飘忽,内心焦急,手里泛出汗,终于看见他办公桌下有个空出来的地方——也就是负责安放他腿的地方。
她用力拽开周羡的腿,艰难推开他的办公椅,留出一点空,不管不顾就往里钻去。
男人微微怔住,紧接着办公椅又被她拉了回来——他低下头,此时此刻她蹲在他两腿之间。
周羡平复好心情,从牙缝里冷冰冰抛出几个字,“李霜,别让我说第二次。不然下次你哥哥对你,可不只是关门禁了。”
他这张脸一没有表情,最是凉薄唬人。再加上这句话,杀伤力十足,李霜神情受伤,跺了跺脚,“你以为我很想来找你啊?!下次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室内终于又清净了。
确认门关上后,舒微松了口气,往后挪了一步。
“你别动。”
高跟鞋无意踩上自己的脚,从脚那边传来锥骨之痛,男人神色骤变,下意识伸手按住她的头让她别动,脸上浮现几分痛苦之色。
舒微不明所以,惊问:“你怎么啦?”
痛苦之际,他闻声垂下眼扫去。
女人因紧张和空间小缺氧,她仰起脸,白皙的耳朵和脸颊泛红,那双勾人的眼水光潋滟,蹲在他两腿之间,发丝乱在他的手心之下。
——这也不怪他思绪乱飞,一瞬间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你踩到我了。”
舒微连忙哦了两声,从他底下出来。
虽说有空调,但她身上的躁意还是挥之不去,越想越羞愤,蹲在男人腿之间什么的,她还从没遭遇这样的奇耻大辱!
这么想着,她伸手狠狠揪住正在走神的男人的衣领,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声音颤抖:“你刚刚怎么不制止我蹲下去?!看我丢脸,你很痛快吧。”
都怪他不制止,才会牵连到后面这么多事。
却没想男人的心思不知道在哪。
因衣领被揪着,他被迫仰起脸,看着她,又情不自禁想起不久前的一幕,他喉结上下滚动,放在办公椅手柄上的手青筋爆出。
他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偏过头去,清隽的轮廓和耳朵弥漫着不自然的红。
“我以为你喜欢这种…”
“禁忌刺激的行为。”
男人腔调低沉,眼神炙热。
她顿时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明显指着她五年前衣柜那通事呢。
一瞬间,好不容易下去的脸红又唰地上来了——
很气。
她在这里气着,这狗男人却在那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