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聂云对雨盼可是服得五体投地,这姑娘太会照顾人了,这几日她忙前忙后,早上到山下去采购,回来给图雅煮吃的,给她脸上的伤口涂药,给她擦身,连军医负责的熬药她也揽了过来,晚上还在这儿守着,寸步不离。
这这顾孩子还要细......
最终在雨盼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图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朦胧间首先看到的是趴在她床边的梁雨盼,然后才是蹲在梁雨盼身旁的周泽熙。
这几日,虽然周泽熙刻意不来见梁雨盼,但她做了什么,聂云每日都有报告。看着她的睡脸,周泽熙指腹摸了摸她眼下的乌青,苦笑,也就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能不躲着他。
他才能好好地看她。
图雅就这么看着,泪就落了下来。雨盼本来睡眠就比较浅,况且她手本来就握着图雅的手,感觉到图雅在抖动,雨盼在睡梦中醒了过来。
周泽熙是因为梁雨盼动了,才连带着发现图雅醒了,他连忙站了起来,脸色有些不自在。
“公主,你醒啦?”雨盼很是惊喜,她转过头想告诉聂云,竟发现站在身后的周泽熙,“殿下,你看,她醒了!”
“嗯。”什么人,醒了也不出声,周泽熙腹诽。
“公主,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雨盼帮图雅擦了泪,说:“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对周泽熙说:“殿下,你先看着她,我去给她弄点吃的。”
雨盼走后,图雅依然流着泪,周泽熙对她说:“你的命,是她救的,别辜负。”
很快,雨盼便端了粥过来,将图雅扶了起来,让她靠着床,“幸好我随时准备着食物,就怕你醒来了没东西下肚。”
雨盼勺了一勺粥,送到图雅嘴边,图雅闻着一股熟悉的药材味,她口中便是这种药材的味道,她记得,昏迷时就隐约有闻过这种味道。
这味道并不好闻,她别开脸。
雨盼笑了笑,“这个味道是不好闻,可这是我娘亲和舅妈准备的,她们知道我来这儿照顾你,特地让我带来,这是我舅舅在别国找到的参,有奇效,就算是陛下宫里,也不一定有哦!”
“公主,就算不好闻,也吃了吧?这是我家人的心意呢,好不好?就当是给我点面子嘛......”
雨盼一顿撒娇诱哄,也无法让图雅张开嘴吃下一勺粥,手中那碗粥从热乎滚烫到只剩下一点点温度,终于她的耐心耗尽,生气了。
“嘭!”雨盼把手中的碗用力地放在桌子上,瞪着她。
图雅眼中有了些异动,但整个人依然不为所动,而周泽熙着实是被雨盼吓了一跳。
她就这么盯着图雅,很久,很久,图雅都不看她,周泽熙坐了下来,观察着她俩。
雨盼眼睛红了,带着哭腔对着图雅控诉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听到她的哭腔,图雅脸终于扭了过来,缓缓地说:“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可......那,我再去给你煮别的。”
“不必了。”叫住要离开而雨盼,图雅伸手:“就这么吃吧。”
雨盼很开心,将碗递了过去,说:“好,先吃了这个,我再给你做别的,现温度刚好。”
图雅将碗接了过来,在雨盼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地吃起了。
周泽熙见这局面平了,起身离开。
雨盼接着拿出药膏,给图雅脸上上起了药,图雅闪躲,雨盼一手固定住她的脸,说:“别动。”
“何必白费力气。”再怎么护理,她的脸再也不可能恢复原状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此绝色,对于一个普通的女子来说,就是灭顶的祸害。
“怎么会白费力气呢。”雨盼继续涂着,“公主,你是因为脸上的伤,才不想活的吗?”
“不......”
“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吗?”雨盼问,图雅沉默了。
雨盼说:“其实,你们第一次在林子里,我就看到你们了。”
图雅有些讶异,雨盼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当时在树上睡觉,我不是有意的......可,公主,我想说的是,如果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让你来和亲呢?他就是利用你的美色,这样的男人,你又何必为了他寻死?”
图雅不应,雨盼也不想逼她,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她只是每天陪着她,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图雅醒了之后,雨盼有每天回家,张慧和李氏每日都会准备些小东西让雨盼带给图雅。
有时候是一些小糖果,有时候是张慧亲自熬的汤,或者是客栈里新出的好吃的,反正每天都不一样,雨盼每天还会给图雅带上一束路边采的花。
慢慢地,图雅眼中逐渐又有了光彩,她不再拒绝吃东西,甚至还会自己往脸上涂药。
聂云眼看图雅的情况好了起来,便建议周泽熙要尽快对图雅进行盘问,毕竟事情发生已经小半个月了,虽然他们的人有在追查,但是查到的都是些周泽熙早已推断出来的事情。
还是需要图雅详细地给他们交代清楚,他们到底是谁,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图雅盘问的事情,周泽熙没有首肯,但聂云已迫不及待地每日在图雅房间进行言语试探。雨盼为此,还专门去恳求周泽熙,请他再给图雅一些时间。
“梁雨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冷血的人?我根本就没有让聂云去问她。”周泽熙没好气地说。
“那他怎么每天跑人家房间里东问西问的......”
“这你该问他,而不是问我。”
“可若不是你授意,他怎么会.....”
呵......周泽熙可真是无语了,又是被这个女人气到的一天。拉了她的手去找聂云当面对质。
聂云此时正在图雅房间里,“聂云,告诉她,是我让你来问话的吗?”
“啊?”聂云有些懵,“不是啊......”
“那你干嘛每天跑来问公主问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话里话外的试探!”雨盼说:“你们就不能给她多些时间恢复吗?”
你们......周泽熙翻了个白眼,还是认为是他授意。
聂云无言以对,周泽熙瞪了他一眼,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此时他又怎会被梁雨盼误会。
周泽熙问聂云:“你倒是说,你每天跑过来意欲何为?我并无授意你对她盘问,你每天来是为了什么?”
聂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掉进这两人拉扯的陷阱里了。
老天爷,上峰坠入爱河,为何苦的竟是他?
“为了什么?”梁雨盼问。
“是啊,为了什么?”周泽熙问。
双重逼迫,聂云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真是的,这儿躺着一个重犯,他身为周泽熙身边的将军,问她几句话很奇怪吗?
可他知道,不能说出真实的想法,梁雨盼会生气,周泽熙也会生气。
良久,出乎所有人意料,聂云说:“因为我喜欢她。”
周泽熙:......
梁雨盼:“......原来是这样呀,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面对她一本正经的道歉,周泽熙与聂云真是无语极了,她怎么宁愿相信这种鬼话,也不相信周泽熙没有让聂云盘问图雅呢?
此时一直坐在床上的图雅扑哧一声,笑了。
雨盼很是惊喜,“你笑啦?你竟然笑啦?”
图雅对她笑了笑,说:“嗯。”
只见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对周泽熙行了一礼,“请世子容我更衣,然后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如实供述。”
周泽熙点了点头,突然又跟梁雨盼说:“你看到没,是她自己主动要说的,我没逼她,你可别冤枉我。”
雨盼毕竟理亏,再一次跟他道歉,“对不起......”
图雅对雨盼说:“谢谢你维护我,但我本就是洛周的重犯,世子给我治疗,容我养伤,已是大恩,聂将军想问我话,也是职责所在,你们先出去吧,我必知无不言。”
周泽熙,雨盼,聂云三人退出房间,聂云委屈地很,对周泽熙说:“图雅姑娘说得对,我想问她话本就是职务所在,殿下你就不该责怪我。”可是,周泽熙不回应。
雨盼拉了拉周泽熙衣袖,“是我错了。”
周泽熙将衣袖扯了回来,“别拉我。”
梁雨盼:......
图雅换上自己的衣服,而非来洛周后新做的洛周衣服,给自己梳了妆,还给脸上的上了药。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图雅推开门,伸出双手,对聂云说:“久等了,走吧。”
“得罪了。”聂云拿出特制的绳子,将她的双手捆了起来。这种绳子是用特殊材质所制,洛周朝的重犯都需要用这种绳子捆绑,图雅明白得很,对聂云笑了笑。
“公主......”雨盼很是担心。
图雅对她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不是你说的吗,周泽熙是个好人,在他这儿,我定会有一线生机。”|
雨盼点了点头:“也是......好!我在这儿等你出来!”
图雅看了看天,蓝蓝的,好看得很,她笑得明媚。
“阿真,从今往后,我与你势不两立,就算死,我也要先杀了你。”
心里便是如此坚定地想着,跨着坚定的步伐,跟着聂云,走进了周泽熙吩咐人临时做的盘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