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乙大为满意,接着掐诀一引,便有数道雷弧“噼里啪啦”抽出落到飞剑上。
又一指那烟罗,也分出一缕缠上宝剑,雷电交加着彩烟将宝剑裹蕴,顿时烟雾翻滚,雷光烁烁,不时有火星银花溅出。
两手翻飞结出秘印,法力化作一个个金光篆文持续投入其中,金光不断闪耀,宝剑牵着烟罗雷电呼呼飞转。
个把时辰后,将这一道雷电与烟罗完全祭炼入了飞剑中,此时再看那宝剑,当真有了一丝神异。
剑刃上符纹隐隐有雷光流动,剑周不断散发着七彩氤氲雾霭,煞是好看。
白小乙再次引下一道雷电分出一缕烟罗,重复以上祭炼过程。
这一炼,耗费时日漫长,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进度不过小半。
而在白小乙闭关炼宝之时,山下高阳城内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是夜,高阳城内万家灯火辉煌,更有一家高门大院的府邸正在大办席宴,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原是此家的主人罗满士罗御使近来接连死了几个儿子,凶手又一直杳无踪迹,便想娶门小妾冲冲喜,也祈盼再生子嗣,承祧有续。
酒过三巡,辞了宾朋,年过半百的罗满士偷摸喝了两杯鹿鞭酒,才推开自己的厢房合门,走了进去。
“嘎吱!”他反手将门扇重新关上,才往房内床榻上望去。
一个穿着锦罗绸缎喜服、头盖红绸的新娘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头,不声也不响。
罗满士眉目猥琐,搓着双手,笑道:“我的心肝宝贝,老夫这便来给你破破瓜!”
说着脚步虚浮的走到新娘近前,伸手便将盖头缓缓揭开。
便在老头急色的目光中,盖布下露出一张粉白的脸,扑着两个大腮红,圆点的眉头,樱桃的小红口,模样着实怪诞。
两人对视,这个怪脸人还冲他歪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黑牙。
“啊!”老头吓得大叫一声,噔噔噔接连倒退了几步,指着颤抖的手,惶恐问,“你……你……你是人是鬼?”
怪人尚未回答,便有两个护院的家丁“哐”一声破开房门冲了进来,急问:“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转头一看,见了新娘模样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抽出自己的佩刀,举刃而对。
老头吓得浑身酥软,退逃几步又撞到桌椅,将个烛台打翻在地。
“快!快!快!快杀了她!”老头哆哆嗦嗦叫起来。
两个护院心里也有些忐忑发怂,心想这只怕是个诡怪,哪是他们可以对付的?奈何身不由己,主人发令,他们也只能拼死一搏。
“啊——”两人叫喊一声壮胆,举刀便往前冲去。
怪人一俯身,从其后背“嗖”的飞出一道白光,迎面便将两个护院家丁洞穿了胸膛。白光去势不减,收势不住,直接穿破了墙壁而去。
罗满士骇然中,刚转头寻那白光去处,墙壁突然“噗”的又被白光打出了一个洞窟眼,白光去而复返,正中他脑袋,又是一个血洞。
老头眼前一黑,与世长辞。三人几乎同时倒地,鲜血流了满地。
白光在屋中胡乱冲撞了几下,打破了一些摆设桌椅,才往那人后背飞去。
“归鞘!”那人指诀一引,白光顺着他的脖颈处就钻进了他的躯体。
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人,挺着个大肚子,脸戴一副铜钱面罩,手拄一根木杖,上面头发绑挂着三个人头,皆是血淋淋滴潞潞,可见新屠刚杀。
“师弟,好了吗?”挺着大肚子的张英英喊道。
床上坐着那诡新娘才跳了起来,忙道:“师姐,人我都杀死了!”
张英英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怒目说道:“将这个老贼脑袋割了,拿回去祭奠我刚哥!”
说着几步走上前去,抬起一脚狠狠踩在罗满士的脖子上,“咔呲!”直接将个脖子踩成肉泥,这才弯腰提起人头绑在木杖上。
行动间,木杖上挂着四个人头啷当相互碰撞,很是瘆人。
她又道:“此府主要人员尽被我们所杀,其余之人趁乱间逃走不少,我们火速撤离!”
郑一剑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见没有一丝血迹,才放心回道:“好!”
两人飞纵就走,跨墙飞檐,尽往那人少的阴影暗处而去。
跑路中,郑一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说道:“师姐,报仇便报仇,何必将我化成这副模样?”想他好歹也是三十好几的大汉子,实在有些不习惯。
张英英心中好笑,其实这只是她的一个恶搞,嘴上道:“这也是谨慎起见,莫要叫人记下了模样,以后你我便不好藏身了。”
郑一剑本就是个赤诚单纯之人,哪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认可了这个解释。
两人没逃出去多远,经过一个小巷时,忽然从阴影中飞出两条人头蛇,赤红竖瞳,吐着分叉长舌,人头蛇身,数丈长短。
“师弟小心!”张英英大惊下不忘提醒喊道。同时侧偏过身子,躲过一条张着利口的人头蛇。
若论平常武艺,郑一剑只比张英英更为精道,反应也很快,飞身一个翻转,正将一条人头蛇踢飞。
“出鞘!”郑一剑脚跟落地,双指并诀一挥,后背飞出脊骨化作一道白光飞剑追着那怪物便去。
两个人头蛇还不待调转回来,已被郑一剑御使飞剑一道白光斩作数段。
然而那两个死人头虽断了蛇身,脑袋尤御空飞来,弯弯绕绕间再朝两人咬来。
也是郑一剑飞剑之术还不够精湛,才让这两个脑袋有机可乘。
张英英见郑一剑使出飞剑不能完毕其功,当即伸手一指,也放出脊骨飞剑,化作一道匹练射去。
两个死人头没到近前,便被飞剑一道白光划过剖成了两半,落到地上再不动弹。
两人斩杀了人头蛇,才发现小巷的两头不知何时各堵着一道身影。
前边一个诡异修士,被一条水桶粗的扁头风蛇含在口中,只露出半个赤.裸的身子,浑身沾满粘腻的液体,目露竖瞳,口吐蛇信。
后边,是个头包额帕的老太婆,跨坐在一只巨大的黑毛红眼蜘蛛背上,手提一个乌木桶,隐隐有股难闻的臭气熏来。
老太婆咯唧唧笑道:“原是两个小辈在大都搞风搅雨,屠戮闵廖刘罗四俯贵胄,你们可真是胆子大,老身都有些佩服你们的勇气!”
张英英与郑一剑背对背而立,一人面对一个,看来者不善,形貌凶恶,难免有些紧张。
两把脊骨飞剑只绕着两人转圈防护,化作一个光圈。
张英英咬牙切齿,满是愤怨的骂道:“尽是些狗屎垃圾,宰了便宰了!你们要如何?难道要多管闲事?”
那边蛇修咧嘴邪气一笑,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声音尖细难听的说:“嘻嘻!还是个大肚婆,贫道我最喜欢吃的便是那刚出生的小儿,滑嫩可口,美的很!这个便留给我如何,蛛聋婆?”
老太婆冷冷一哼,鄙夷道:“你刚折了两条美女蛇,怎么还想再试试手?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两把飞剑可不是易与的,隐隐有一丝太乙真君剑道的韵味。”
蛇修不以为意,不屑道:“不过两个诡变修士,脊骨化剑,焉是剑道?我也有一飞剑,正好比上一比,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飞剑大家!你们两个可作好了准备?道爷我可要出招了!”
张英英早怒不可揭,大喊一声:“师弟与我护法,待我先斩了这丑八怪!”
言下之意自是防备着另一人,莫让别人趁她斗法间偷袭伤她。
说话间,早展开了御剑诀,两手一轮,掐诀一指,脊骨飞剑破空便去,直指那诡异蛇修。
那蛇修也早有准备,一挺肚皮,便有一道红光从他的肚脐眼破洞飞出,若是细细观瞧像是一根蠕肠。
“此乃吾秘炼的十二指肠飞剑,可能一观?”
那红光飞出正好与张英英白光相撞碰击,爆出绚烂的红白星火,两道剑光相互追逐,你击我尾来我咬你末,一时之间倒是斗得旗鼓相当。
蛛聋婆稳坐蛛背上观瞧,啧啧赞:“没想到你蛇腹鬼还有些本事!真叫老身刮目相看!”
蛇腹鬼自得一笑,心中得意。此个飞剑术灵感全来自江阳码头观太乙真君斗法六欲活佛所使出的飞剑术,他当时在岸上围观,好是羡慕,才私下研究琢磨,还真让其炼出了一点门道。
张英英虽有飞剑奇术,倒底修行日短,能与这些老怪比个平手,全靠着剑术的精妙。但时间一久,其法力无以为续,渐渐便感到吃力,开始满头冒汗。
郑一剑原本只作防备之势,眼见张英英逐渐不敌落在下风,心下暗自着急不已。
又看那老太婆似乎不打算出手的模样,只作壁上观,当即便果断选择出手偷袭,以助张英英解困。
剑指一引,他的脊骨飞剑转势便往蛇腹鬼本体射去,欲直取其性命。
好个蛇腹鬼临危不乱,战斗经验丰富,见又来了一道剑光,身体一挣,呲溜便从蛇口飞了出来,落到旁边屋脊上。
留个扁头风大蛇嗞一声飞蹿而上,咬向郑一剑的脊骨飞剑。
郑一剑晃眼就不见了对手,心道糟糕,又有那大蛇袭来,便想御飞剑将其削断。
飞剑灵巧的折了一个弯避过大蛇的咬合,从侧面还击,飞快的在蛇身上绕了两圈,擦出火星四溅,一向无往不利的脊骨飞剑竟破不开这蛇的鳞甲。
郑一剑大惊失色,顿时不知所措。
另一边骑着蜘蛛的珠聋婆看两人不讲规矩,便将手中提的乌黑木桶往空一丢,喝了个:“去!”
那木桶毫无宝光缭绕,自飞到半空倾倒,泼下一滩混浊发臭的金汁朝张英英与郑一剑两人落去。
两人正与蛇腹鬼斗飞剑,来不及反应躲避,又没有什么防护器物,当时便被浇了个狗血淋头。
一股无比恶心的恶臭冲进两人的鼻腔,顿时将两人熏得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那脊骨飞剑没了他们御控,跟个无头苍蝇般胡乱飞纵。
蛛聋婆又一指那个马桶,“呼”的便飞过去将两件脊骨飞剑兜入桶中,摇摇晃晃飞了回来重新落在她手上。
这时,从那巷子的转角处呼啦啦冲出十数个巡检差,拿出一件特制钢丝渔网飞撒而出,将呕吐不止毫无还手之力的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辛苦两位法师了!能将这两个大恶罪犯擒住,真是大功一件啊!”有人拱手笑呵呵说道。
蛛聋婆莫名一阵脸色铁青,突然神色痛苦的转头对着木桶呕吐,喷出许多恶臭混浊的金汁,其中伴着许多白条状的蛆虫。
直吐了半桶,她才恢复了些许气色,直起腰拍了拍胸口喃喃:“顺畅多了!”
抬眼见所有人都捏着鼻子避她远远的,也习以为常,摆手道:“既然任务完成,那就将他们押回靖安司吧!”
蛇腹鬼也收回了自己的十二指肠,从其肚脐钻入。嘿嘿一笑,扒开大蛇的嘴巴钻入进去。蛇口一闭,再无他身影。大蛇吐着信子钻入一个水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