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赵禾眼神变得恍惚,母亲的音容笑貌似乎正在她眼前闪烁。
“对对,只要小女子入了赵府,不敢说比你先夫人做的好,但绝对会给你撑腰!”女子见此话有效,继续煽风点火。
但赵禾想起了她娘,眼中尽是失落,发愣了一会后才对女子回道:“不行,依照祖训,你一风尘女子绝无可能入我赵府,哪怕是妾。”
说完,赵禾瞥了一眼女子,转身离开了护城河边,徒留下女子看向赵禾最后离去的方向,眼神不断变换。
……
时间过去了半年,过去半年间,那女子几乎日夜缠着赵禾,央求赵禾同意她的入门。
在此时的大汉,正妻的地位是绝对的,正妻所生的嫡子嫡女在整个家族中都有着很高的地位。
若是正妻不幸离世,那么其所留的嫡子嫡女在一定程度上就会继承正妻的法理性。
男子若是在正妻离世后想要再次纳妾,就必须要征得正妻子女的意见,若不同意的话,就绝无可能。
而在赵府,曾经代表赵府的老夫人,在一次保护赵禾的过程中已经意外离世了。
故此,这女子想入赵府就必须要求得赵禾的同意。
但是半年过去,赵禾的态度丝毫不改,过去多年的经历早已让她变得谨慎又敏感,害怕任何的变故,更何况是家里多出一位新人?
但说来也巧,有一次赵禾走在街道上,瞧见杂耍的,正想凑近看些,但却遭了些意外,那耍枪的手中枪忽然脱落,径直砸向了赵禾。
一瞬间赵禾的心神便失了守,愣愣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长枪。
可忽然却有一股推力传来,那长枪险之又险地与赵禾擦肩,枪锋却将推自己的那人擦伤了。
而那人……正是那苦苦哀求赵禾的女子。
……
事情很简单,这次契机给了那女子一次机会,所幸她也很聪明,牢牢把握住了。
又是半年后,赵禾终于同意那女子嫁入赵府。
这也使得赵禾和赵须的关系得到了稍许缓和,赵须对于赵禾也再也不是非打即骂了。
这一度让赵禾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不止一次为自己的决定而开心。
但……
但这一切不过是那赵禾的自以为罢了。
那女子嫁入赵府,刚开始还没什么,但当她生了孩子之后,对赵禾的关系就迅速冷淡了下来。
曾经与赵须稍微缓和下来的关系也慢慢恢复了原貌。
家中几乎没有什么名贵的瓷器了,一些瓷器几乎都被赵须拿来砸向赵禾。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几乎赵府中人人都知道,府中有个大小姐,每日受赵须的打骂。
十年如一日,几乎每半年赵禾的头就要破一次,后背就要多数十道伤疤。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家中的所有下人几乎都不亲近这位小主子,尽管不敢像赵须一样对她打骂,但听调不听宣几乎是常有的事。
所幸赵禾自身的内心也早变得足够强大,这样的困境并未将她击倒。
每次深夜自我舔舐伤口时,她总会看看浩瀚的天空,羡慕着那自由的鸟儿,她也想有一天能够像那些鸟儿一样四处飞翔……她只是在蛰伏,在伪装。
可世事无常,忽然有天赵须找到了她。
要给她说婚事,这一下几乎打碎了赵禾的幻想,自由的鸟儿的尸体从天空中掉落。
正砸在赵禾的额头。
婚事的另一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海外人,几乎没什么成就,她当晚就和赵须大闹了一场,也因此挨了几个巴掌……
……
赵禾笑了笑,对李青说道:“当时我差点就对你动心了,你知道吗?”
李青听完赵禾的故事,不由叹了口气,这么说的话一切就能够解释的通。
不过对于赵禾的话,李青只是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能感觉到。”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赵禾忽然猛吸了口气,开怀一笑,“吃菜吃菜。”
但李青手中的筷子却纹丝不动。
当赵禾发现异样时,李青才叹了口气,看向赵禾:“你过去的遭遇确实很令人难过,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漫长的十几年又岂止这寥寥几句?”
赵禾沉默了一下,适时放下筷子。
高座的刘秀和一旁的司徒旧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纷纷不由自主地看向李青。
“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联合司徒旧故意接触陛下究竟意欲何为?”李青从桌案旁缓缓起身,“或者说,你和司徒旧又是怎么认识的?有何企图?”
司徒旧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但却没有说话,而是又自顾自地吃起了盘中菜。
刘秀则在李青的话后,眼神微眯,在赵禾和司徒旧之间来回移动。
“我……”赵禾的神情有些复杂。
但李青可不管这些,又继续追问道:“洛阳城中的铁轨可是司徒旧劝说的陛下,你赵禾负责拆除的?”
赵禾又没有答话。
而高座的刘秀看了看李青,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但是却被李青一个眼神所制止,只得继续看向赵禾。
赵禾没有答话,一旁的司徒旧看了看沉默的赵禾,一阵气急便道:“你不要……”
但话还没说完,赵禾便瞪向司徒旧,这也让他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
“对不起,李青。”又过了许久,赵禾才苦笑了一声。
“真的很感谢你,当初是你给了我摆脱赵府,化作那天空中的鸟儿的希望。”赵禾回忆道,“帮你完成讲学,借助你脱离赵府,是我当初每日最期盼的事……”
“这一切在不到十天内发生了。但却在不到一天,就全部破灭了……”赵禾喃喃自语。
忽地,赵禾眼神变得清明,看向一旁的司徒旧:“是,我和司徒旧相识,甚至他也是我特意请来洛阳城助我的。”
“当年被迫离开了洛阳,我一路漂泊,机缘巧合才遇见了司徒旧。”说着,赵禾扭头看向司徒旧,“谢谢你能来帮我。”
“没事。”司徒旧对赵禾微微一笑,“你娘的事……我很抱歉。”
赵禾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李青听着他们的对话,又想起之前赵禾的过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这并不是他们故意接近刘秀的理由,李青忍不住又沉声发问:“你们,接近陛下到底有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