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虽须臾遮盖住他眉睫、发鬓,但他身体中却似有股股烈火,被他压制了这许久,如今如毒龙般蹿起,再难控制,他此刻只能靠风雪的寒意来压制自己的神魂不为恶念所指引。
这万难当中,便忽然有个轻佻不怀好意的声音飘到他耳畔道:“你为什么不走进那个房间中去,你明明知道你虽还未和她有肌肤之亲,但也已与肌肤之亲并无多少差别!”
这个人的声音冰凉而冷漠,但是完颜康的瞳仁中却忽然滚热、坦诚,因为他知道这个已走到他身后的人绝对没有说错一个字。
完颜康迎着天地间滚滚满面扑来的雪馓子,忽开口道:“无忧,告诉我,你将她送到我的身旁,你的目的?”
他身后有个人徐徐这时走到他的身边,他已恢复成他无忧山庄少公子的面目:“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他不是太爱这个女人,当然就是他太恨这个女人!”
“所以你很恨她?为什么?”康王孙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是这样认为?”无忧公子却忽笑。
完颜康叹道:“这世上很多的事情,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但有时候天意都做不到那般完美。”
无忧山庄的少公子站在他身侧,忽笑得更多,他俊俏的脸庞上虽在笑,但每一寸肌理里却连一丝真正的笑意都没有:“但如果我告诉你,不管我是太爱她还是太恨她,最后杀她的人都一定是我,你是否会放心些。”
康王孙的瞳孔便蓦地微微震动了一下:“你又为何要杀她?”
欧阳无忧道:“因为杀一个人本不要理由,又或者我只是同一个人打一个赌,赌她的存在,会不会让六王府的小王爷,康王孙你,变成一个——”
欧阳无忧眯起眼缝,笑道:“变成一个更有趣些的人!”
“变成一个更有趣些的人?”完颜康忽然很不想再说话。
欧阳无忧却已重新笑了起来:“你不能否认,她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比世上大多数的小姑娘都要有趣。所以我若和人打了这样的一个赌的话,这个赌自然也很有趣,非常有趣!”
完颜康终于又叹息道:“你和谁打得赌?欧阳白?”
欧阳无忧却摇摇头:“欧阳白这样无趣的人,怎会有这种雅兴。”
完颜康徐徐握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但这本是件无趣到极点的事,我绝没想到你竟会做这样一件无聊的事!”
无忧公子猛扭头,紧紧盯着完颜康的脸孔:“但你如今却好似已在害怕?”
完颜康摇头:“我只是从来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人当个傻子看!那种感觉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失败的人!”
欧阳无忧便猛笑:“少康你无需害怕,我只是和一个女人赌你不会对另一个女人动情,你知道她们女人们最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事!”
康王孙到此刻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道:“这大概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无聊的事!”
“但你一旦你对她动了情,少康,我会立刻杀了她!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件事听上去是不是就没那么无聊了!”无忧公子自然也绝不会做真正无聊的事。
康王孙一怔:“所以,你其实也认为我会对她动情?”他道。
无忧公子惨白的面孔上遂笑笑:“我自然知道,要你完颜康动情难于登天,所以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再问这么多,而是现在就走进那间屋子去,让那个傻姑娘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当她和万花楼中的任何一个女人一样。”
他话还未说完,完颜康果然已返身,他走进屋子中,在万俟咏还未开口前已点了万俟咏的睡穴。
然后他走到那间内室门前——曾如欧阳无忧所说,如果屋子中的女孩子本就是无忧山庄送给他完颜康的礼物,她只是一个打赌的赌注,他完颜康为何不笑纳?——毕竟这天底下能在一整碗鹿血的催情效果下还能保持理智的人并不多!
而他完颜康也总不能在在风雪夜中站一夜,又或者站了一夜,最后的结局也并不会有多少改变。
完颜康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那姑娘的呼吸很均匀,她的胸脯在被褥下一起一伏,她的清秀的面颊上已挂上几丝红晕,十六的小姑娘,本是手燃桃花正在待嫁的小姑娘。
而他完颜康,也本是中都每一间闺阁都想要嫁于的那个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