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周乔乔和祝淮一的婚礼现场举办的并不盛大,但是对于他们而言,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到场参加,见证了他们幸福的时刻。

    婚礼的前半部分是迎亲,活动现场很热闹。

    江逸池作为伴郎团之一,努力控制着场面的活跃气氛,是喜悦和激动。

    到后面半场,新人转到正式的婚礼大厅会场,现场氛围一下子转变为悲伤基调。

    在婚礼誓词上,祝淮一哭的泣不成声,哽咽着,连最基本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乔乔就这样站在他对面,跟着一起哭,默默伸手擦去对方和自己的泪水。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能娶到自己青春就喜欢的人,太不容易。

    戒指仪式交接成功的那刻,意味着婚礼大部分流程的正式完成。

    场下来宾纷纷为两位新人送去祝福和鼓掌。

    姜梨看着台上的好朋友如愿以偿,想到以前年少时的苦涩心酸,眼角跟着泛起泪花。

    冰凉的指腹擦过眼角,坐在身边的江逸池伸手,拉着她,轻声开口,“乔乔和阿淮是幸福的,来之不易,我们也会有这样一天。”

    “江逸池。”

    姜梨扭头,面对着眼前穿着西装,早已褪去少年意气成熟的男人,心里感到极大的安全感。

    和以往不同,这次,她是真的强烈的感觉到,她和江逸池是有未来的。

    巨大的礼花在婚礼会场绽放,落在在每一个角落,预示着把新人每一份真挚的祝福送出去。

    周乔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换上敬酒服,端着酒杯穿梭在一桌桌客人之间。

    来之不易,以前九中的同学也在会场上,自觉主动的围在一个桌子叙旧。

    除去周乔乔,姜梨还是有其他认识的朋友。

    大家叙旧的开心,她也跟着过去找位置。

    夏栀穿着紫色的连衣裙,单手端着高脚红酒杯,紧随其后,落座在姜梨身侧的位置。

    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

    姜梨觉得疲惫,没开口打招呼,自顾自的喝着红酒,看着会场来来往往穿梭的人。

    “姜梨。”夏栀倒是先一步开口,挑眉,“听说,你和江逸池在一起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

    她不是当年苦苦暗恋不敢表达的小女孩。

    现在的姜梨,已经可以大胆承认并聊起她和江逸池的事情。

    夏栀听到答案,脸上神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反而是把拿在手中的酒杯举高一点,往姜梨的方向靠,“那恭喜你了。”

    难得一次不刁难。

    姜梨有些意外,对这个举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没回应,安静的等着。

    “怎么?不相信我是真的恭喜你?”夏栀问。

    姜梨倒是也不掩饰,反问回去,“确实有点不相信,你以前那么讨厌我,怎么会突然祝福我的幸福?”

    从早到第一次见面,姜梨就能感受到一点关于夏栀的恶意。

    到后面,是越来越重。

    她不知道具体原因,无数猜测和怀疑困扰心中。

    唯有一点,周乔乔曾经和她假设过。

    夏栀喜欢江逸池,而江逸池喜欢姜梨,所以处处针对刁难。

    毕竟,少年耀眼,无数爱慕。

    但现在又祝福,姜梨觉得这个猜测是不正确的。

    她偏过头,抱着试探的口吻问,“你以前一直在针对我,那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江逸池的原因?”

    话音落下,安静几秒,没了回答。

    姜梨偏回身体,以为自己得到正确答案的时候,身侧传来对方的一阵冷笑。

    “你是这样以为的?觉得我喜欢江逸池,但是江逸池不喜欢我,喜欢你,所以我对你有敌意。”

    “不是吗?”

    “是一半也不是一半。”

    夏栀这个解释,她没有明白。

    对方倒像是被触中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语气变得落寞。

    “我确实是爱而不得,但我的爱而不得,也是爱而不得。”

    云里雾里。

    姜梨顺着夏栀的目光,一路看过去,视线驻足在前桌的人身上。

    时延和江逸池相互靠在一起,举着酒杯互碰,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喝下。

    不知道聊天内容说到什么,时延忽然坐直身体,拍了下江逸池的肩膀。

    与此同时,他也转过身,和姜梨看过去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他的眼中,含着深深的悲伤,却又带着真挚祝福的神色。

    记忆中温润的少年郎好像变了模样。

    姜梨心脏皱缩,心中浮现出夏栀刚才那句话的想法。

    原来,爱而不得的话,就是暗恋者一辈子的不见天日。

    ——

    事发突然,姜梨和江逸池参加完周乔乔的婚礼,打算购买一点年货收拾好房子再回家。

    约定机票出发时间的前几天,姜梨接到林阿姨的电话,说是姜梅婷在家病发,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现在抢救过来,但身体非常虚弱,问姜梨有没有空提前回家。

    母亲的身体状况一直是姜梨担心的事情,现在发生意外,生病住院,姜梨没多想,把回家的时间提前,立马订下第二天最快的机票。

    乌江距离平洲几千公里,坐飞机回去也得四个多小时。

    回去那天,乌江晴朗,街道两侧团团积雪,树木萧瑟光秃,整座城市白茫茫一片。

    姜梨回来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看望母亲。

    和以往不一样,这次的姜梅婷似乎病的更加严重。

    以前她回家,无论她多不舒服,情绪多不好,只要能走动,总会忙着削好水果出来迎接自己。

    但现在,她只是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看向她走来。

    姜梨在床头位置坐下,拉着母亲的手,说话的时候身体侧向前,“妈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姜姜,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我没什么事,别听你林阿姨乱说。”

    姜梅婷说话的语气虚弱,伪装,也掩饰不了她严重的病情。

    室内暖气充足,但姜梅婷的手却冷的像冰块一般。

    姜梨把她的手放进被窝,努力捂暖,“妈,我这不是听说你不舒服,所以提前一天吗?”

    她不想让母亲内疚,撒了谎,“我在平洲这几天都是在吃喝玩乐,都不好好干活,还不如回家来陪着你。”

    “吃喝玩乐也好。”姜梅婷笑容苍白,努力稳住说话声线,“也总比回来对着我这个老人家。”

    “那里,这不是刚好也要到新年吗,我刚好回家过年。”

    为了不让姜梅婷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内疚下去,姜梨想到了站在身后的江逸池。

    她偏过身子,喊对方过来。

    男人与少年时期相貌变化不大,眉星剑目,五官精致英气,身上那股气质还在。

    姜梅婷对上记忆,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

    “你是小江?”

    “姜阿姨好。”江逸池在姜梨身边的椅子坐下,笑着打过招呼。

    得到许可,他才敢进一步说下去,承认身份,“阿姨,我是姜梨的男朋友。”

    原本淡下去的目光重新亮起来,姜梅婷不可思议的来回打量两人,不确定的问一遍,“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是啊。”姜梨拉起江逸池的手,笑容幸福,“前不久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得到确切答案,姜梅婷脸上终于有点明朗的笑容,嘴里不断嘀咕着,“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当年要离开平洲,她只想着自己,丝毫没考虑女儿为什么对那个地方如此留念不舍。

    后面无意看见,从日记的描述中她才得知。

    原来姜梨喜欢的不是那个地方,而是身处在那个地方的少年。

    她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想一直留在那里。

    分开,感情还在。

    姜梅婷不止一次觉得可惜和内疚,希望在未来的某天,两人能相遇,重新再一次。

    现在她亲眼看见了这个结果,也知道女儿是幸福的,安心不少。

    姜梨见母亲神色转变,知道她的情绪比刚才高涨起来。

    她让江逸池留下来陪姜梅婷聊天,自己到外面办理一下住院的手续。

    出到医院病房,迎面而来的是姜梅婷的主治医师。

    这些年,有关姜梅婷的病情和身体情况一直都是陈医生负责和处理,姜梨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

    两人一路到走廊尽头停下。

    确认四周无人,姜梨小声的问了点有关母亲最近的病情和身体情况。

    还好,结果和她想的不一样。

    陈医生说姜梅婷只是年纪大普通的生病,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吃药好好休息就能恢复正常。

    “姜小姐,你妈妈的病,你放心吧。”

    姜梨紧绷的心松懈下来,如释重负的靠在身后的墙面,“谢谢医生。”

    “不客气,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把你妈妈带回那边?”

    之前治病的时候,她和陈医生提到过,没想到到现在还记得,姜梨回答,“年后吧。”

    “行,那你回去和她聊聊吧。”

    “嗯。”还好,姜梅婷没什么太严重的病。

    等到新年一过,她就把妈妈接到平洲,让她享受最好的医疗设备。

    姜梨想到这,心情好上许多,笑着接过办理出住院的手续,在签名栏写上自己的名字。

    陈医生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于心不忍,收起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努力维持表面淡定。

    ——

    姜梅婷在医院住了一天,状态恢复的很快,吵着要办理出院手续。

    姜梨担心她旧病复发,想劝她再留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但是姜梅婷执意说自己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吵着闹着要回家吃团圆饭过年。

    对比前几天刚回来,母亲的脸色确实红润不少,加上临近除夕。

    姜梨不想让母亲不开心,按照她的要求办理了一系列的出院手续。

    姜梨的家坐落在乌江市边缘的小镇。

    庭院干净,冬季植物稀疏,零零散散的屹立在宅子门口两侧。

    院内装饰的雕像被擦得一干二净,规律的安放着,任人观看。

    房子生活气息重,烟火气扑面而来。

    姜梨是第一次带着江逸池到这个地方,有很多东西想要告诉他。

    比如院子里面那个被烧毁剩下一半的石桌子,是以前父亲和她下象棋最经常呆的地方。

    夏天的夜晚纳凉,两人就坐在树荫的石桌下,一边泡茶一边下棋。

    烦恼短暂被抛之脑后,无忧无虑。

    又比如庭院角落重新种植的蔷薇花藤,是她搬回这边居住后,拿着在平洲剩下的种子培育的。

    每年花季盛开,蔷薇花爬上墙体,露出外面。

    她就会想到在平洲,江逸池别墅里面的那些蔷薇花、

    睹物思人。

    太多太多的事情和话,一下子说不完。

    姜梅婷能从女儿的表情中窥见幸福,放心不少。

    “别留在这里了,我进屋子里面给你们做饭吧。”

    现在冬日,正值雪天。

    外面世界一片寒冷,进到室内,被暖气覆盖,衣服上的雪花瞬间化成水。

    屋子墙边四处贴满着这些年来姜梨和姜梅婷拍的照片。

    姜梅婷说让姜梨带着江逸池先在这里看看,两人叙叙旧,今晚的饭她来煮。

    病才刚刚好,江逸池不放心,还是抢着掌厨。

    说什么女婿提前当家,好好孝顺丈母娘,取得好感。

    姜梅婷被说服,心里高兴的不行,在一边打下手。

    提着水果进入厨房的姜梨,恰好看见这样一幅场景,窗外漫天飞雪,室内的火炉熊熊烈火燃烧。

    她唯一的亲人和她最爱的人,站在烟火腾起的厨房间,准备晚餐。

    是家的感觉。

    姜梨心生感触,“妈,新年过后我带你回去平洲好不好?”

    “行啊。”姜梅婷一边洗着菜,一边回应。

    姜梨很高兴,她一直想的愿望终于实现。

    “那新年之后,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回去。”她想着日后的生活,脸上笑意渐渐浮起,“以后就由我和江逸池来照顾你,你生病了那边看医生也很方便的。”

    姜梅婷洗菜的动作顿住半刻。

    爽朗的笑声在一闪而过的沉默后响起。

    “当然好啦,妈妈很高兴能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

    “当然不会嫌弃你。”江逸池在一边跟着说,“我们应该多多照顾你。”

    “好好好。”姜梅婷答应的爽快,“新年过后我们一起回去。”

    “太好了。”

    向来执着的母亲突然动摇,姜梨激动的上前,让她不许反悔。

    她把水果放下,挤到洗手台帮母亲干活。

    温馨的画面映入在眼中。

    姜梨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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