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刘太医的药方后,就不再需要宋玉慈的药了。
萧云策将手里的白瓷瓶还给宋玉慈,柔声道:“刘太医医者仁心,这次倒帮了我们大忙了。”
宋玉慈将瓷瓶揣进袖子里,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下也不必担心父亲的病情了。”
两人盯着侍女将药熬好送进萧长宇的房间后,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准备用午膳。
刘太医回到宫里,没有先进太医院,而是朝着皇后的凤泽殿去了。
李玄鹤正在陪江揽云闲聊,一见到刘太医,他便问;“事情可办得妥当了?”
刘太医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小匣子,恭恭敬敬地递到李玄鹤手里:“殿下想要的东西,老臣都拿来了。”
李玄鹤结果他拿来的匣子,将东西翻了个,看到底下刻着的“萧”字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办得不错,没叫那两个人察觉吧?”他将木匣放在桌上,拂了拂袖子。
“殿下放心,当时屋里只有老臣一人,那萧云策和他夫人都在外面等着,并不知道屋内的情形。”刘太医神情谄媚,似乎在等待李玄鹤的赞扬。
“事成之后,你儿子的事情,本宫自当替他解决。”李玄鹤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刘太医欣喜若狂,连连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欢欢喜喜地回太医院了。
“刘太医儿子?”江揽云听不懂他们的哑谜,不解地问。
“那老东西的儿子,前些日子失手杀了一个青楼女子,如今人还被关在府衙,等着他爹想办法摆平呢。”李玄鹤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又拿起桌上的木匣仔细端详。
“哼,好色之徒,难以成事,”江揽云抬头,揉了揉眉心,“倒难为他将这盒子从萧府偷过来。”
李玄鹤“咔哒”一声打开木匣:“有了这东西,诬陷萧云策可就顺理成章了。”
那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乌木匣,内里什么都没装,但李玄鹤要的就是匣子上那个能代表萧家身份的“萧”字。
他心情大好,一路哼着歌儿回到了东宫。
卢月微刚亲自摆好午膳的碗筷,一见他回来,便笑着迎上去:“妾身还想着殿下怎么还不回来呢。”
说话间,她发现了李玄鹤手上的东西;“殿下这又是从哪里找来的稀奇物件?”
李玄鹤随手将木匣递给身后的张公公:“这可是件宝贝,日后对本宫有大用处。”
“瞧着就是个普通的木箱子,不知道能有什么妙用?”卢月微在李玄鹤对面坐下,替他夹了一筷子菜。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李玄鹤笑笑,“不过很快月微就能知道了。”
卢月微娇嗔:“殿下如今越发神秘了,好些事情都不愿告诉妾身,莫不是和妾身生分了?”
说着,她“啪嗒”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背过身去,用手帕轻轻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玄鹤最吃她这一套,当即心软得不行,忙坐得离她近些,将卢月微抱进怀里:“当然没有生分,只是如今我还不能确保事情是否成功,若这其中牵涉的人太多,岂不影响大计?”
卢月微见他实在不会松口,只好作罢:“日后殿下可不许这样了,如今妾身一点忙都帮不上,实在自责。”
李玄鹤亲亲她的脸颊:“不急,本宫也是心疼你,不愿让你同这些事情打交道,免得脏了你的手。”
卢月微状似无辜地点了点头:“妾身知道殿下的好。”
“知道就好,”李玄鹤满意地揉揉卢月微的脸,“用膳吧。”
刘太医开的方子才喝了两天,萧长宇的精神气就足多了。
这下宋玉慈的心也落下去,想来李玄鹤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自乱阵脚罢了。
连着两日的阴天后,今日乌云终于散去,夏日毒辣的日光照在地上,热得人恨不得泡在冰窖里。
“呼,这鬼天气。”萧云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外面跑进来,先灌了三大杯凉茶。
宋玉慈递上手帕:“慢些喝,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江南那边的水患散了,好些难民已经回家去了,这事情一下就少了好多。”萧云策拿手帕擦去额上的汗,又出门吩咐方决端两个冰碗进来,好让他解解暑。
“莫要贪凉,”宋玉慈无奈地摇摇头,“那瘟疫的事情如何了?”
萧云策很没仪态地往软榻上一靠,赖皮蛇一般凑到宋玉慈面前:“娘子这几日一见到我就问公务,怎么不问问你夫君累不累?”
宋玉慈推开他的脸,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看来郊外得瘟疫的人也少了。”
萧云策不满地嚷道:“我在娘子心中的地位果真一落千丈。”
宋玉慈好笑地捧住萧云策的脸,上下反复搓圆揉扁:“一天到晚净胡说。”
萧云策又向前蹭了蹭,问宋玉慈讨一个吻。
宋玉慈的吻刚要落在萧云策的唇上,方决的声音忽然在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少爷,冰碗来了。”
萧云策懊恼地“啧”了一声,先是捞过宋玉慈狠狠亲了一口,接着再意犹未尽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端着两个放满水果的冰碗走进来:“夏日里还是得吃些冰的才解暑。”
说完,萧云策用小竹签插起一块切好的西瓜,送到宋玉慈嘴边:“难民和洪涝的事情大概已经结束了,再过两三日,我就不用和太子打交道了。”
沁甜的西瓜咽入腹中,宋玉慈只觉得身上的热意也退了许多:“只是李玄鹤绝不会就此收手,还是小心为上。”
为了照顾李文朗的身体,李玄鹤特地吩咐林公公,让他在乾清殿的四角放置了几大盆冰块以降温。
屋里比外面要凉上几分,实在惬意极了。
连看了一下午的折子,李文朗身上甚至没有出汗。
他端起林公公递上来的茶:“太子有心,这放冰块的法子实在不错,朕往日里早就热得一身汗了。”
“是啊,”林公公笑道,“太子殿下一向替陛下着想,实细心。”
两人正说着,那话语里的主人公就出现在了殿外。
“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李玄鹤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个十分规矩的大礼。
“何事?”刚夸过李玄鹤,李文朗这会儿心情正好。
“儿臣要弹劾卫大将军萧云策贿赂太医,不顾皇后娘娘凤体,私自将刘太医请出皇宫,为靖北侯萧长宇医治。”言罢,李玄鹤递上奏折。
李文朗的神情迅速冷下来:“朕记得,刘太医是朕点名留在皇后身边的,专门命令他不许为除了皇后外的任何人医治。”
“正是,”李玄鹤依旧跪着,神色冷峻,“当日母后因旧病而头痛难忍,命宫女去请刘太医,谁知刘太医擅离职守,收受贿赂,以致母后凤体有恙。”
“刘太医与萧将军罔顾圣命,私相授受,实在该罚,请父皇严查!”
“哗啦”一声,茶杯被宋玉慈失手打翻,温凉的茶水撒了一地。
“你再说一遍,李玄鹤控告萧家贿赂太医?”宋玉慈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绕到传口谕的太监面前。
“哟,夫人这是不信啊,”这太监是个势利眼,眼见萧家马上大难临头,先前那副狗腿的样子没了,反而盛气凌人地斜睨宋玉慈一眼,“这太子殿下手里证据确凿,还是请萧将军跟咱家进宫走一趟吧。”
“无稽之谈!”宋玉慈伸手想扇他,却被萧云策拉住。
“娘子,恐怕又是李玄鹤的奸计,”他难得冷静,“我得进宫会会他。”
“不行,”宋玉慈拦住他,“李玄鹤敢告状,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十的把握,你若是进宫,可不就是羊入虎口?”
“夫人,抗旨不遵也是大罪,您自个儿掂量掂量吧,”传口谕的太监挥了挥拂尘,“将军动作快些吧,要是晚了,让陛下等急了,那咱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狗眼看人低!
宋玉慈剜他一眼,张口还想骂他。
萧云策伸手轻抚宋玉慈的脸庞:“娘子莫急,身正不怕影子歪,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官家不会任由李玄鹤混淆黑白的。”
“请公公带路。”说完,他松开手,看向那仗势欺人的太监。
等萧云策到乾清殿时,已经月过树梢。
宫里点起了灯,乾清殿内格外明亮。
大殿内,李文朗坐在上位,底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玄鹤,另一个是战战兢兢的刘太医。
“臣萧云策,叩见陛下。”萧云策跨进殿内,规规矩矩行过礼后,李文朗抬手,示意他先站起来。
“太子,你说说,萧爱卿究竟是怎么贿赂刘太医的。”他扫了一眼堂下站着的人,看向李玄鹤。
“先前儿臣听闻靖北侯萧长宇因意外感染瘟疫,本想着侯爷为我大晟征战多年,劳苦功高,便特意吩咐太医院众人,若萧家世子来问诊,比鼎力相助。”
听到他满口胡言,萧云策忍不住攥紧了拳。
“不过儿臣专门叮嘱了刘太医,让他谨记父皇的口谕,必须尽心尽力照顾母后,不得为他人坐诊。”说着,李玄鹤斜睨了正在瑟瑟发抖的刘太医一眼。
“谁知萧云策不愿让其他太医问诊,点名要将刘太医请到府上,”李玄鹤顿了顿,“刘太医起初不愿,后来萧云策以重金贿赂,他见钱眼开,答应偷偷入府。”
“太子殿下,”听他说了许久,萧云策终于开口,“你说我以重金贿赂刘太医,那请问这‘重金’在哪?”
李玄鹤勾唇一笑,似乎在为鱼上钩而得意:“这证据自然有,还请萧将军看看这是何物?”
林公公将木匣端上来,送到萧云策眼前。
萧云策立刻拿起木匣,翻到底部一看,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