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白衣女子坐在宋安的书房把玩着茶盏,眼中丝毫不掩饰等待的不耐烦。
这时宋安推门进入,他脸上挂着疲惫,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叫醒,他走到白衣女子跟前,道:“许小姐大半夜光临寒舍,最好是有急事。”
白衣少女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宋安,虽是仰视,却饱含蔑视的态度。她懒懒地翘着二郎腿,倚在檀木椅子中,缓缓开口:“宋雨珞拿到她娘的日记了,她什么都知道了,而且她还把吴莲给找到了,现在已经去找这位证人,并且很快就会将她带回京城。”
宋安瞳孔骤缩,惊恐道:“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白衣女子被他呵斥显然不爽,她阴沉着脸道:“不早说?怎么早说?云莱客栈到处都是天水阁的眼线,还有三个岛主坐镇,我一行动就会被发现,好不容易趁宋羽潇他们三个巨头走了,我才能偷摸着出来,能将情报给你就不错了,吼什么吼?”
宋安被她呛得噎住,气焰压下去一些,他放缓语气,尽量和谐地道:“行行,你难,你辛苦,我感谢你。”
白衣女子翻了个白眼,坐回椅子里。“……”
宋安语气依旧很差,“宋雨珞什么时候走的?”
白衣女子:“宋雨珞、张璃、余笙,三个时辰前从云莱客栈出发前往金溪村,你如果现在派人去拦,应该能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把人留下,吴莲拿走的证据也可缴获,自此便可高枕无忧。”
她见宋安双眼逐渐亮起光芒,不动声色蔑视地勾了勾唇角,在他开口前慢慢悠悠插道:“不过我劝你别想一步登天,宋雨珞的命可以以后再取,做人别太贪心。”
宋安朝她摆摆手,道:“这事不用你说。”
他回首,看着屋外挣扎于呜咽风中的草植,嘴角弯起一个冷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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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溪村。
少女将屋内剩下的蜡烛点上,小屋子瞬间亮堂不少,宋羽潇三人坐在一张圆桌旁,原本冷清的房间竟因他们的加入多了一丝温度。
少女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刚烧的茶,随后识趣地离开了。
房中一片寂静。
宋羽潇打破这片诡异的安静,道:“佩儿姐姐,这些年,您还过的好吗?”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吴莲恍惚了半晌,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的五官渐渐变成当年那个小团子,又缓缓变成另一张吴莲无比熟悉的连。她苦笑一声,扑通一声跪在宋羽潇面前,道:“小姐,老奴有愧,老奴无能,当年未能保护好夫人和您,只顾自己一人逃离,让小姐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老奴有罪!怎敢过得好?”
三人被吴莲的动作吓了一跳,宋羽潇赶紧将人扶起来,道:“佩儿姐姐,您说什么呢,您替娘亲保护她用命送出来的证据已经对我们来说是大恩了,怎么会有罪呢?快起来。”
她将吴莲扶到桌子旁坐好,道:“我们这次前来也是想请您出山,您保护了半辈子的证据,也是时候让它们重现了。”
“所以……”她如然严肃了起来,依旧恭敬,却隐隐约约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吴莲,跟我们回京城,我们需要您,需要那些证据,这是我们扳倒宋家最大的筹码了。”
吴莲抬起头,眼眶通红,她颤着道:“老奴明白,这些事老奴都懂,只是……老奴想逾矩请求小姐一件事……”
宋羽潇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您放心吧,您是重要人证,我们会时刻保护好您,和您的女儿,二位随我们回京城,我们不会有丝毫怠慢,一定确保你们的安全。”
吴莲从椅子上跌跪在地,给宋羽潇磕了一个响头,道:“老奴,谢过小姐。”
宋羽潇扶起她,道:“这都是应该的,不用谢,而且,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您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
吴莲垂首,缓缓点头,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迈步走到床边,她从床板缝中抽出一沓泛黄的纸张,转身向宋羽潇道:“老奴这些年什么可以丢,但是这些,是老奴豁出性命都要保护好的东西,小姐,现在,老奴将它归还。”她弯下腰,恭敬地将纸张递给宋羽潇,残烛般的身躯在这一刻闪烁着炯亮的光芒。
宋羽潇郑重地结果那沓证据,道:“这些年,您辛苦了。”她看向屋外延绵着深绿的山体,望向远处上京的方向。
“二位,随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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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下起绵绵细雨,泥地变得潮湿滑腻,宋羽潇和张璃分别带了一人骑在马上,踏着平稳的步伐迈向上京。
忽然,宋羽潇勒紧缰绳,抬手示意张璃和余笙停下。
宋羽潇环顾四周静溢的木丛,雨水轻点植物的枝叶,发出细微的动静,但除此之外,她似乎还听到一些不属于山林的声音。
她听了一会儿,微微侧头,道:“余笙。”
余笙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几副面罩和一只小瓷瓶,自己服下一枚瓶中的药丸,并戴上面罩后,他将手中的物品依次传给身旁的张璃和宋羽潇,见吴莲和少女仍有疑虑,他解释道:“我们遇到了一些小麻烦,等会儿小璃会放毒雾弹,瓷瓶里的是解药,面罩是隔绝气味的。二位还请放心,这些都是安全的。”
两人看向宋羽潇,见她点头后,才仰头将药丸吞入腹中,戴上面罩。
一切准备就绪,宋羽潇道:“等会儿按原计划行动。”她又问吴莲:“您会骑马吗?”吴莲点点头,“这些年逃命,学会了。”
“嗯,一会儿跟着小璃和余笙往前冲就行,不用回头。”宋羽潇翻身下马,勾起唇角,对着两旁丛木开口道:“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是汉子就都给我出来!”
刷——
两旁山林中顿时冲出一团黑压压的人团,目测十几人左右,都手持刀具,面露凶光,朝宋羽潇等人露锋利的爪牙。这一幕可把吴莲和少女吓得不轻,不自觉攥紧手中的缰绳,少女更是直接发起了抖,她人生前十几年哪经历过这些?虽听母亲说她们过的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也从未真正直面过危险,还离敌人的刀锋如此近,冷汗瞬间浸湿她的后背。
感受到身前少女的恐惧,张璃略微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的,别怕,有哥哥姐姐保护你们呢,不会出事的,放心。”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后背的竹筐里摸索着什么,一边看向宋羽潇,静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张璃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少女虽然还是害怕,但是至少没有刚才抖得那么厉害了。
等人出的差不多,宋羽潇喝道:“小璃!”
“收到!”张璃嘴边扬起一抹坏笑,将手中的圆球用力扔向敌人群,毒雾弹瞬间爆开,淡黄色烟雾四起,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弥漫开来,灼烧着黑衣人群的鼻腔,黑衣人只觉得鼻子里有些细小的虫子在挠,刺得火辣辣地疼,弄也弄不掉,误入眼睛的毒雾更是直接让他们失明,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瞬间转换。
在扔下毒雾弹的瞬间,张璃余笙和吴莲立刻挥动缰绳,朝着远方奔去。
与此同时,一条通体雪白的蛇骨鞭在雨水的间亮出森然冷冽的白光,一双锋利的眼瞳在朦胧雨雾中,悄然锁定目标。
宋羽潇早在出发前便猜想到宋安会派人截拦他们,于是做好了准备,张璃先投下毒雾弹拖延时间,毒雾弹能牵制敌人一段时间,给他们提供逃跑的时间,但时间不会多,毕竟为了不影响自己人,这毒雾弹不是很毒。他们的任务是带着人证和物证赶紧回京,剩下的,就交给宋羽潇段后。
解决区区几个杂碎而已,他们相信岛主大人的实力。
刷刷刷——
刹那间,在黑衣人尚在努力解决眼鼻中令人难受的毒雾时,一道惨白寒芒已经无声绞杀七人的性命,巨蟒的骨骼上蜿蜒上猩红血迹,又在顷刻间,被雨水参走,顺着骨骼的纹路,渗入潮湿的泥里。
宋羽潇再一挥鞭打算继续收割人头的时候,骨鞭缝隙处被一只匕首卡住,虽未取得那人性命,却仍在他胸口乃至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那人死死绞住蛇骨鞭,暗暗与宋羽潇角力,指骨因极度用力而泛出惨白的颜色,身上伤口的疼痛和雨水的刺激让他冷汗直冒,控制不住地发抖,但他依旧倔强地死死攥着匕首,死也不放手。
就在这一瞬间的僵持,其余杀手蜂拥而上,长剑短兵纷纷亮出,有些更是想直接越过她去追张璃和余笙等人。
宋羽潇冷哼一声,猛然用力一挥,对方的匕首刹那断裂,鞭尾借着余力一扫,划向对方的脖颈,虽然被他后仰躲过了斩首危机,喉咙却依旧被割开,鲜血喷注,融在雨水里。
第八具。
两鞭解决完一个,宋羽潇挥鞭将意图追人的杀手卷回自己面前,奋力一甩。在她面前,所有敌人都如紧绷的箭弦般,随时准备放矢。
宋羽潇一袭白衣,深蓝色发带在雨幕中飘荡,面前是乌泱泱的黑衣杀手,白与黑在山林中犹如冷月与孤渊,她傲然俯视着这群杀手,冷声道:“你们,是宋安派来的吧。”
回答她的是呜咽的风雨,和猎猎作响的衣袂。
宋羽潇眼中泛着冷冽寒芒,她的声音犹如死亡钟声的敲响,低沉地回荡在雨中。
“你们,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