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江阳市有规定,拖拉机不能进入城市街道。”嘉定说。

    蓝颂因:“......”

    “那你只能徒步。”她说,心想反正累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既然你昨天都说已经认路,那我就不送了。”

    嘉定:“......”

    蓝颂因说完,没心思再搭理嘉定,而是继续在摩托车周围寻找起车钥匙来。

    她向来对风禾渡的人很放心,所以才会那么随意地将钥匙扔在坐垫上。村里各户人家彼此坦诚相待,多年来都没出过盗窃案。

    就算是钥匙被偷了,那也很奇怪。谁放着这么一辆天价摩托车不偷,只偷钥匙?

    蓝颂因正蹙眉思考着,嘉定的声音忽然将她绵绵不断的思绪打断。

    “我查到这附近是有民宿的,不过,是隔壁那个村子。”嘉定走近,将手机屏幕亮给蓝颂因看。

    蓝颂因瞥了眼。上面显示确实邻村有一家民宿,离这里有些远,步行肯定是要累死的。

    她收回眼神,漫不经心道:“你不回去了?”

    “回不去啊。”嘉定说。

    蓝颂因叹了口气。

    老天爷,您拿我开玩笑呢。

    以前她想遇到他的时候怎么也见不着,现在想离他远点的时候,却赶也赶不走了。

    想着想着,蓝颂因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刚想回答,朱门忽然被人打开。

    外公全副武装,穿着防水材质的长袖长裤,背着条扁担,两头分别是竹编篮子,手上还有把镰刀。

    他皱眉看向两个年轻人:“你们俩杵在这干什么呢?走不了就别走呗,哪儿那么多废话!”

    蓝颂因说:“可是外公,他没地方住啊......总不能让他住钱婆的老房子吧?那可是凶宅!”

    外公嫌她话多:“你还真替他操心,钱婆的房子冬暖夏凉,住进去也没什么不合适。”

    嘉定:“......”

    蓝颂因还想说些什么,外公“啧”一声,截住她的话头:“蓝赖赖,难不成你想让他继续住我们家?”

    蓝颂因立刻反驳:“老头,我刚刚可没这么说啊。”

    嘉定来回看着一老一少两人,只觉得他们之间那种互相嫌弃却又在意对方的诙谐气氛,让人忍不住羡慕。

    外公装腔拿调地说:“想住我们家,也不是不可以。”

    嘉定怔怔望向老人家,内心竟然掀起一阵意外的欣喜。蓝颂因懵了,揪住小老头的袖子,牙缝里挤出“您说什么呢”。

    “嘉定,你住在我们家这段时间里,把我们所有的家务都包了,怎么样?”外公乐呵呵的,“正好蓝赖赖做烦了,接下来就换你吧。”

    蓝颂因:“......”

    “您也知道我这个暑假已经给您做牛做马很久了!为老不尊啊您!”她说。

    外公也不生气,兀自转身要走:“你带他进去收拾收拾,我去割草了。”

    “诶等等!”蓝颂因连忙拉住他,“台风都快来了,您就安心待在家里吧。”

    “我就割这最后一批。”外公说,不顾阻拦地离开。

    蓝颂因心知老头平日里就自行其是,根本劝不住,只能冲他的背影喊:“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您!”

    外公头也不回,也没回应她。

    嘉定望着外公的背影渐行渐远,说道:“他等会儿会给你来电话吗?”

    蓝颂因最后再看了眼摩托车周围,依旧没找到钥匙,略有些失落,应道:“你就别管他的闲事了,我外公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

    嘉定笑道:“那我可得管,毕竟他是我的合作方啊。”

    这倒提醒了蓝颂因。她想起自己还没问外公,他们的合作项目究竟是什么。

    但联系嘉定的职业领域,她也能猜个十有八九了。左不过就是JS想要推陈出新,在业界做创新第一人,将时尚与中国非遗结合起来。

    如今非遗传承风很大,国潮也深受大众喜爱,如果JS率先与非遗工艺合作,借着这个风头还能火一把。

    真不愧是江阳市商业巨头——嘉家出来的少爷。

    这一点上,蓝颂因佩服嘉定。因为她作为商界女魔头蓝婷的独生女,是一点都没继承母亲的商业头脑。

    蓝颂因打开朱门:“进来吧,我帮你收拾个房间出来。”

    她虽然没有商业头脑,但毕竟是世界名校黄金专业出身的高材生,不至于蠢到看不透外公的想法。

    嘉定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可以一个电话就将下属叫到风禾渡来,把他和他的车带回市区。

    而外公赶在蓝颂因刚刚想戳穿嘉定前,提出让他留下来,大概就是想让嘉定参与蓝染的全过程,好让这次合作实现它的最高价值。

    蓝染工艺是需要传播的,如果只是单单将蓝染加到时装上去,设计出不一样的衣服让大众眼前一亮,那是远远不够的。

    嘉定跟着进了屋,蓝颂因带他上了二楼,打开一扇尘封已久的房间门。

    粉尘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两人连连后退,伸手扬走灰尘。

    “咳咳——”

    嘉定侧着身子,蓝颂因就站在他面前,紧紧用手捂着下半张脸。

    他想起这娇生惯养的姑娘以前是粉尘过敏的,没多想就背过身,将蓝颂因整个人罩在怀里,用宽阔的后背挡住灰尘。

    蓝颂因被嘉定这一举动吓着了,她怔怔地看着他护住她的姿势,身前是他身上独特的温度,以及鼻腔中浓郁的薄荷味。

    没错,薄荷味。

    即使他穿着哥哥以前的衣服,但他身上的味道依旧浓郁。

    这股气味她太熟悉了,蓝颂因大脑空白,思绪被这味道直直带到十年前。

    ……

    江阳一中举办黑板报比赛,蓝颂因因为从小比较喜欢美术,直到高中时,周末还会去上美术兴趣班。

    自然而然,她成为了班级板报负责人。

    与此同时,学生会艺术部的竞选结果已经公布,蓝颂因凭借过硬的技能和优秀的成绩成功选上。

    她成了这次黑板报比赛的总负责人。

    蓝颂因每天中午都借着午休时间,在网上查询资料,以决定本次比赛的主题。

    这天下午,正值蓝颂因值日,她坐在教室里,用班级电脑浏览网页,身旁的同学正在擦黑板。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小动作。

    男同学做贼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将黑板擦完后,直接在蓝颂因身边抖起黑板擦来。

    粉尘瞬间卷入空气当中,随着男同学的动作在蓝颂因周围扬扬洒洒地飘起来。

    蓝颂因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用手捂住口鼻,连连后退。她速度很快地退到粉尘圈外,正打算放下手向男同学兴师问罪,男同学竟然瞪圆了眼,要将那黑板擦朝她扔过来。

    “你装什么装?平时什么值日都不做,摆摆桌椅就可以了?你凭什么这么清闲!”

    蓝颂因震惊地看着他,正打算往一旁闪避,男同学的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看向来人。

    “她粉尘过敏你不知道啊?!”嘉定怒道,冷冷剜了眼男同学,从他手上扯下黑板擦,扔在一旁,而后狠狠甩掉男同学的手臂。

    男同学一看竟然是嘉定,心虚之余惊讶道:“嘉、嘉定......?”

    嘉定将他扒拉开,大步流星地穿过讲台,来到蓝颂因身边,低声问她:“没事吧?”

    他走得速度太快,以至于来到她身边时掀起了一阵清风,风中带着股浓郁的薄荷味。

    很好闻的薄荷味,干燥清爽的感觉,如同雨过初晴,也像明亮春雪。

    蓝颂因缓缓放下手,摇了摇头。

    确认她没事后,嘉定才又放松下来,双手插进裤兜,扯着嘴角冷漠应道:“对,就是你爹爹我。”

    男同学用手指着他们,吃惊地说:“你们俩......你们怎么关系这么好?”

    二人平时在同学们眼里就是针锋相对的关系,有蓝颂因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有嘉定,如果能看见两人出现在同个地方,那必定是要开始一场恶战的。

    不过,这确实是事实。蓝颂因以前的确非常厌恶嘉定,看不惯他在校内称霸,在校外又各种风花雪月。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嘉定的情感,好像渐渐改变了。

    蓝颂因觉得无语,小声凑在嘉定耳边:“看你惹的好事,现在露馅了。”

    嘉定垂眸,老神在在地靠在课桌上,轻声回道:“放心吧,没事的。不过现在他也有把柄在我手里,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嘉定抬眼看向男同学,淡淡地说,“喂,你为什么朝她扔黑板擦?”

    男同学支支吾吾道:“手滑了。”

    蓝颂因恼了:“你明明就是想砸我!”

    男同学声音颤抖,心虚地喊道:“你有证据吗?你可别污蔑我!我就是一不小心没拿住而已!”

    “诶你这人挺好笑的,我这么个大帅哥站在这,不是人证啊?我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嘉定说。

    嘉定在江阳一中的男生当中地位很高,家底厚成绩好,长得又极其出众,平时交朋友也大大方方,很讲义气,以至于同性缘很好。

    如果惹了嘉定,那估计下场就不怎么样了。

    倒不是谁会刻意找他的麻烦,而是大家都会在无形中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男同学本来就心里没底,嘉定这么一反驳,他就更慌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嘉定扬了扬眉,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但前提是,你得先向蓝颂因道歉。”

    男同学连忙点头:“可以可以,嘉定,你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的事行吗?我怕班主任骂我......”

    蓝颂因冷笑一声:“这么怕还是要做,你是有多恨我啊?”

    男同学:“对不起,蓝颂因,我就是上头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咱们都是同班同学,你就原谅我吧!”

    蓝颂因内心翻了个白眼,心说幸好本小姐大人有大量,遇上我这么心地善良的,真是你的福气。

    她淡漠地回了句“嗯”。

    男同学喜形于色:“嘉定,我道歉了,还有什么我要做的?”

    嘉定:“保密我们的关系。”

    男同学:“......你们,什么关系?”

    嘉定盯着他看。

    男同学瞬间懂了:“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那个,既然已经答应你们,我就先走了!”

    他抓过自己的书包就跑出了教室,一下子就没了影。

    蓝颂因:“......”

    “你这样会误导他的。万一他反水告我们早恋,又多些什么麻烦事,我可饶不了你。”她用手指了指嘉定,威胁道。

    嘉定笑着把她的手移开,眸色有些深:“我们在一起,不是迟早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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